出乎意料,來人白淨麵皮,五絡長髯,一聲道袍幹幹淨淨,一塵不染,顯得溫文爾雅,慈眉善目。Www,qUAnbEn-xIaosHuo,CoM與剛才那人簡直天壤之別。他倒背著手,似乎很悠閑,但是腳下速度卻是快逾奔馬,一眨眼間,就穿過樹林來到了近前。

江川雖然明知不可能再次偷襲,仍是靜靜地用隱匿術藏在一塊大石之後。與其說是在躲藏,還不如說他在拖延時間。對他來說,多拖一刻也許就能撿一條命。

沒錯,他現在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保住性命。

打從那人剛一露麵,就給江川帶來了從所未有的壓力,不管是視覺上還是感覺上。從視覺上,他看到了那人身上從所未見的寶光,明白了那人擁有遠勝於自己的實力。而從感覺上,他的直覺明明白白的警示著他,不能和對麵的人戰鬥,絕對不能!

然而有時候,明知不可為,也不得不為。

不是因為大無畏的勇氣,而是因為人家不放過你。

那人悠閑地站在洞口,似乎全不在意,笑道:“賢弟,別鬧了,是為兄來了。”滿麵笑容,似乎是在跟原來那個修仙者說話。

江川寒毛一炸,泛起了一陣難以言喻的危機感,幾乎是瞬間,他將體內的真氣瘋狂的運轉起來,一雙眼睛冒出了一層層淡淡的精光。

透過這雙眼睛,他好像隱隱約約看見空氣中驀然出現了無數的紅色光點,好似紅色蚊蠅,到處亂飛。然而隱隱約約的,空氣中好像有一個漩渦,攪動著這些光點飛行的秩序,讓這些紅色的蚊蠅瘋狂的像一個點飛去。

那個漩渦,就在那人手上。

江川頭腦中一組詞語閃過:群攻——法術——

一個法術即將成型,而且江川有預感,這個法術橫掃下來,雖然不知道範圍有多大,但足夠讓自己無處容身。

從他看到紅色的光點出現到法術成型,席卷四壁最多不過幾息,這時候根本容不得他猶豫,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發製人。

幾乎是瞬間做出了決定,他腳下一蹬,頂著重重壓力運轉身法,整個人化為一道流光,以最快的速度向那邊衝過去。

衝過去幹什麽?

阻止那個法術的激發。

怎麽阻止?

不知道,衝過去再說。

在半空中,江川隻有一個念頭,盡量得快,在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欺近身去。

也許是嫌自己的身子飛的太慢,他下意識的想要握住什麽長的武器,以期快速的擾亂那個危險的法術。

所以他並沒有去拿自己的寶劍,而是拽住了一根細長的鎖鏈,正是他從剛才那修仙者身上得到的那根似乎普通的鐵鏈。

輕輕一抽,狠狠一甩,鐵鏈嗖的一聲甩了出去,直撲那人麵門。

那人吃了一驚,他當然早就知道同伴遇難的消息,剛才那一番做作,不過是將敵人引出來,就算那人真忍得住,他那浴火術出手,數丈之內,寸草不生,自然也能將那人燒成灰燼。隻是這般痛痛快快燒死了他,未免無趣,他偏偏要露出些許破綻,讓那人自動來投,好叫自己受盡手段消遣於他。

隻是若是來的是硬茬子,連他也收拾不下,反而被人收拾了怎麽辦?

那不可能,他早就算好了,真正的高手,揮手投足就能把一群烏蟲消耗殆盡,怎麽會允許這許多烏蟲逃回自己這裏來?想必那人最多比自己的同伴稍高一籌而已。

自己那個同伴,資質能力無一足取,盡管這幾年發了家,用藥堆也不過堆到了法體四層,稍稍摸到了中層的邊,實力不過如此。而自己則是法體九層,接近法體圓滿的修為,隻怕在世俗的散修之中,幾無對手。

所以他右手激發著一個需要長時間蓄氣的**術“浴火焚生”,另一手卻已經捏住了一張“炎焰術”的符籙,隻等那人一來,就把這符籙引燃,先燒那人一道狠得,再擒下來慢慢擺布。

然而那人不但來了,而且人不到,兵刃先到。一條明晃晃的鐵鏈到了近前,他剛才為了蒙蔽敵人,根本沒用甲術護身,這時兩手都有用,更加激發不得,心中一急,握住符籙的手上翻,握住了那根鐵鏈。同時真氣外放,要把那“炎焰術”釋放出來,隻等那人到時,來個迎頭痛擊。

然而他要放法術,江川也有法術,而且他早在出來的時候就有準備,在鐵鏈被那人抓住的一瞬間,法術已經激發。

他用的是掌心雷。

明亮的雷光順著鐵鏈飛速下行,在空氣中發出了滋滋的電花。那人剛剛握住鐵鏈,隻覺得手臂發麻,電光已然到了近前,一震之下,真氣失控,炎焰術的符籙冒出了一絲火花。

飛出的火花遇到了掌心雷的電光。

空中靜了片刻,驀地,隻聽“轟”的一聲巨響,巨大的轟鳴聲震得地麵顫抖不止。

大爆炸!

嘩啦啦——

無數的塵土飛揚起來。

塵土和火花湮沒了那人,江川也因為離的極近,被巨大的衝擊波掀的飛了出去,在山石上撞擊了數次,再落到了地上。

若非是江川身上這件衣服是真正的法器,隻怕他早就摔成了一團肉泥了,饒是如此,他現在也好不到哪去,滿頭滿臉都是鮮血,抓住鐵鏈的那隻手也是血肉模糊,幾乎看不出形狀,已然是廢了。原本帶在身上的法器寶劍被甩了出去,掉在身旁數尺。

好在他的神誌還算清醒,雖然被剛才的轟鳴聲炸的有點耳聾,但沒有失去意識,用還算完好的那隻手扶住山壁,慢慢支持起身子。隻覺得口中發澀,裏麵全是土沫,吐了兩口,道:“他媽的,哪有這樣的事,這番真是賠本了。”

隻聽得有人陰惻惻的道:“賠本,老夫才跟你賠本呢。”

江川一愣,渾身一僵,隻見慢慢散去的煙霧之中,走出了一人,雖然不自由點蹣跚,但還是直立行走,正是剛才那人。

隻是那人已然沒有初見的半分儒雅,五絡長髯已然燒掉了四絡半,臉上灰塵撲撲,身上的衣服炸的稀爛,連著幾絲布條,勉強在身上掛著,露出的肌膚上滿是黑紅色的傷口。但詭異的是,這種時候,他的頭發居然沒有亂,仍是好好地束著,別著一根銀光閃閃的簪子。

江川隻覺得口中比剛才還苦,那人雖然看了傷的不輕,卻是沒有傷筋動骨,而自己的一隻手已經不能用了,腿腳似乎也出了問題,就算能勉強站立,卻也難以走動,更何況那人的實力原本在自己之上,隻怕這一番十死無生。

那人麵目猙獰扭曲,道:“沒想到啊,沒想到。終日打雁,叫雁給啄了眼珠子去。老子白活了五十歲,被你這個小畜生擺了一道。好好好,小畜生,爺爺不陪你玩了,給你瞧瞧爺爺的真本事。”

江川咬了咬牙,摸出一張“金甲符”,激發出來,一層淡淡的光罩將他整個人籠罩了起來。

如今也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人冷笑道:“你也隻有這點本事,剛才叫你瞎貓碰上……”想起用“死耗子”形容自己殊為不當,便不再說,掐了一個法訣,口中念道:“疾——”

他頭上那根完好的銀簪登時飛出,一頭燒得半焦的頭發披散下來,更增添了兩分猙獰。

那根銀簪在空中一個盤旋,登時長大了百倍,足足有碗口粗細,丈來長短,帶著一層銀光直衝向江川。

江川第一次見到器物變身,情知那就是法器了,手中一揮,另一枚金甲符也祭了出去,有一層金色的光圈擋在自己身前。

能擋得住麽?

擋不住的,這是江川的直覺。

看著越來越近的銀簪,江川忍不住有些絕望,眼角一瞥落在數尺之外的那法器寶劍,閃過一絲念頭:如果它在手,還能擋一擋吧?

但那是不可能的,他沒有去撿的時間了。

無奈中,隻是運轉著那殘存的一絲絲真力,想象著自己身旁的那把寶劍,似乎期望著那寶劍能聽懂自己的心聲。

倘若……我會禦劍術就好了!

銀簪在那人的催動下,眨眼之間到了近前。

正如江川所想的,那銀簪遇到了金甲術的光罩,不過一頓,立刻發出一道劍光,將光罩劈得粉碎,兩張光罩,還不如兩張窗戶紙。

銀簪的光芒已經映得江川的眉毛都染上一層銀色。

迫在眉睫!

“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