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熟悉的名字從耳邊劃過,幾派的琢磨宗師都是一陣恍惚,如墜夢中,沒有半分真實感。wWW!QuanBeN-XiaoShuo!CoM

被步搖用“道人”這種稱呼一般低階修士的俗稱招呼的,是一個個如雷貫耳的名字,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大昌修真界,跺一跺腳就要地動山搖的破生真人。

太嶽道之所以敢稱“獨擎天”,就是因為有強大的頂峰修士實力,不說琢磨宗師更數以百計,隻論最頂峰的修士,一門之中,足有十二位破生真人,人稱“太嶽十二天柱”,比剩下的六派加在一起還多,這樣的實力,誰敢不服?

而剛才步搖說到的那些或死、或降、或逃的人,有幾個了?九個,還是十個?太嶽道還剩下幾個真人,兩個,還是三個?

想起這些數字,眾人的心中都泛起飄飄忽忽的不真實感,好似剛才隻是心中出現了片刻的妄想——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麽,偌大一個製霸大昌修仙界數千年的擎天柱,赫赫威名響徹三國的太嶽道,就這麽倒塌了?

難道這竟是……真的?

若是真的,那摧毀這個龐然大物的手筆,又有多大?

這長生殿的實力,到底多強?

數十雙眼睛一起盯著那高傲的長生殿使,在這些眼睛中,那長生殿使的態度再不是目光無人,而是一種理所當然的高貴。

這個女人,這個勢力,不可匹敵!

那長生殿使目光一冷,喝道:“天庸子不來。已然藐視我長生殿,那玉太真。廣青子,怎麽也不出來見我?”

朱颯見她直呼自家真人老祖的名字。不由得一滯,卻是連惱怒的意思都不敢有,隻是從心底生出一陣驚悸——太嶽道在長生殿麵前如同螻蟻,可一掃而破,那麽林下洲又如何?

螻蟻不如……

一個清朗的聲音,從後殿響起:“既是尊使駕到,那麽廣青子出迎,也是應當。”

撲,土狼的屍體摔在沙坑中。濺起了點點黃沙,鮮血滲透了沙層,飛快的幹涸著,鈍響聲在寂靜的夜空中,傳出很遠。

江川並沒有多看一眼,土狼隻是凶猛一些的野獸,一個手持彎刀,經驗嫻熟的獵人就能砍死一隻,對於一個靈覺期的修士簡直就像個笑話。江川出手,無非是被這殘月照耀下淒清的氣氛感染了,心中不能平靜而已。

已經子時了,他在沙漠中慢慢地走了半個時辰。

大昌國太大。隴西道和南桂道太遠,以至於這邊月上中天,林下洲還在傍晚時分。這個時辰,按照禮儀上說。是吉時,最隆重的典禮。一般現在才拉開序幕。

大昌修仙界真正的洗牌,就在現在。

而他,隻能漫無目的的走在沙漠中,依靠遊蕩和殺戮,找到自己的存在感。

怪不得這裏的人那麽喜歡殺戮——除了殺,還有別的事情可做麽?

沒有朋友,沒有路人,甚至連修煉都受到限製,這隴西道,真的很寂寞。他想要回去,又害怕回去,回去固然可以擺脫這裏令人窒息的氣氛,但卻要麵對不可預測的未來。隻有隴西道,是沒有未來的地方。

或許,該去挖掘幻火金了,畢竟殺戮的初衷,也是為了下到金礦之中,麵對那裏殘酷的氛圍,能夠更順利一些。湊夠了幻火金,就回去吧,就算再不願意麵對,總要知道一個結果。

叮鈴——叮鈴——

駝鈴聲響起,這是沙漠中最接近天籟的聲音。有駝鈴,說明有人,有駱駝,有水和帳篷,說不定還有更多的好處……

江川卻不覺得這駝鈴聲有什麽悅耳,畢竟駱駝隻是凡人代步的工具,偶爾有那麽一兩個墮落的法體期修士去騎乘,但也隻是法體期中期以下罷了,過了法體期六層,誰還騎駱駝,簡直就是不要修士的臉,而江川沒必要跟這些低階修士發生什麽交集——連殺了他們都沒必要。

罷罷罷,怎麽又想到殺人去了?

江川看著自己的手,雖然從未直接站到血氣,但是血腥味早已洗不褪了,看來不能任由自己的殺心控製了身心,就算是沈白,也最多會讓他習慣與殺戮,而不是享受殺戮。

今天最後一晚,明天睡一個大覺,把狐言那小子叫回來,然後出發去礦山。

心思轉念間,駝鈴聲已經到了耳畔,江川抬頭,便見到了一隊駱駝。

還真是稀罕的駱駝啊,那駱駝比一般的駱駝高出尺餘,四蹄修長,身材神駿,若非身背駝峰,倒真有騏驥天駒的風采,尤其是通體雪白,從頭到腳,一根雜毛都沒有,在淡淡月光下,有一種神聖的美感。

這樣的駱駝,已經不再是牲畜,一隻腳已經踏入了獸怪的門檻,在沙漠裏,被叫做“銀駝”,不僅僅是外表美麗,更是吉祥的象征,傳說中受到沙漠的祝福,有了銀駝,永遠不會在沙海中迷失。如果誰能在一生中見到一頭,已經是天大的福氣。

但是江川麵前,一下子出現了四頭,一般的高矮,一般的鞍韉裝飾,看起來確實是一道亮麗的風景。

駱駝上的乘客,不必說,也是一身長鬥篷蒙著頭臉,隻是鬥篷用的是非常考究的絲綢,還繡著整齊的金絲圖案,一眼看去,像是一頭展翅飛翔的鷹隼,從身形上看,大概是三男一女。在他們身後,還有長長地駱駝隊,隊伍的中間,甚至還有幾輛滿載貨物的貨車。

江川知道,自己是遇上沙漠中的貴族——俗稱酋長。

隴西道地處偏遠,如同宗門管不到這裏的散修一樣,朝廷也管不到這裏的牧民,牧民們生活在沙漠中,在僅有的綠洲中生活,依附的,就是這些占據了一個個綠洲作為地盤的酋長老爺。這些酋長們豪富不遜於中原富豪,對於領地的控製更是極強,有的領地裏根本不允許平民存在,不是貴族,就是奴隸。當然,窮奢極欲之餘,他們也會做一些正事,譬如組織組織,和中原做點生意,或者拉開架勢,對著沙漠另一邊的西戎吼兩嗓子,做出保家衛國的姿態,並在對方聽不見的地方大笑:“怕了吧,膽小鬼。”

這種人,當然不會引起江川的好感,但又沒有什麽惡感,畢竟雙方毫無交集可言,雖然聽說一些大酋長會供奉一些仙師代替薩滿祭司,用來求神祈禱,或者跟其他酋長鬥氣,但還沒有人想要“包養”江川,也就和他無關了。

雖然江川不大懂沙漠酋長的行情,但就他所知,能有四頭銀駝的酋長,在沙漠上,絕對是稱霸一方的人物,那個等級的酋長,擁有的綠洲至少在麵積上,不會比坊市所在的“綠壩州”小,而且十有**,家族供奉有“仙師”。別說別的,就算把銀駝分一匹出來給仙師做腳力,一般的法體期修士都是樂不得的。

四匹銀駝從江川身旁過,便聽一個清脆的語聲響起,發自其中一匹銀駝上女乘客之口,說的是當地的土話,語速飛快。江川雖然來了幾日,但是這邊的修士都用的是大昌官話,江川也沒必要為了和酋長交流,專門學這饒舌的方言。

銀駝上另外一個人回答了她,聲音要蒼老了一些,緊接著前麵四個乘客充分的交換了意見,其中一匹銀駝脫離了隊伍,往江川這邊馳來。

江川眉頭一皺,倘若在片刻之前,他心情最煩躁的時候,隻衝他突然衝向自己,就能把江川心中一股殺機勾起來,現在雖然經過一番發泄,沒有那麽敏感,但依然對這種接近心生抵觸。

那銀駝來到江川麵前,驟然勒住,道:“你——殺了土狼很多,是不是?”語言語法都生疏奇怪,顯然不習慣說官話。

江川隨意的瞄了一眼,從他來的路上,躺滿了大大小小的屍體,都是正好擋住他道路的家夥,土狼,也有數十隻吧。“嗯。”

“嗯”這個字表示是,倒是通用,那人道:“你是勇士,一起去打犬人。”

江川輕笑一聲,正想說道:“不必了。”就要離去,突然腳步一頓,愕然道:“犬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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