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那戚良正並沒有出了坊市,而是直接帶江川進了另一家大店鋪之中,直接進門。wWw,QuANbEn-XiAoShUo,cOM那店鋪也是家草藥行,比剛才那百草靈還要大,裝潢可算得上氣派,即使在整條街上,也是數的出來的。

進店之前,江川瞟了一眼招牌,上麵是“廣源茂”三個燙金大字,底下綴了一個“裴”字,顯然店鋪是姓裴的家族的。戚良正甚有眼色,見江川矚目,直接道:“這是樓夏道茂成縣裴家,咱們林下洲的附屬家族之一,家族有兩個嫡係子弟,在門中為弟子,其中一個還是離太師叔祖的記名弟子。”

江川點點頭,這也不是什麽不足為外人道的秘密,誰是誰的附屬家族,稍微一打聽,便能打聽出來,就是不打聽,那家族說不定還要主動報門庭,生怕人不知道。

進了店中,掌櫃本來正在招呼客人,見兩人進來,連忙把客人丟給小夥計,迎了上來,笑道:“上使回來了。”

戚良正指著江川道:“這一位是門中的執事師叔。”

那掌櫃的笑著行禮,將兩人往後麵讓,一直進了後院,道:“執事大人遠來,寒家蓬蓽生輝,小人這就稟報家主,家主必然設宴為大人接風洗塵……”話還沒說完,突然忽的一聲,一道法術擦著他的臉飛過,擊在園中山石上,轟的一聲,偌大的假山塌了半邊。

那掌櫃的勃然大怒,就要發作,隨即想到後院住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這才緩和下臉來,就見一個青年男子怒衝衝走出來。臨走轉頭道:“陸遙,倘若你有本事。將來別求到我門前來,咱們割破斷義便是。”

隻聽忽的一聲,一條青色絹布飛了出來,如利劍一般飛向那青年,江川看得,雖然飛得快,也不是什麽法器,就是普通的布料,好像是從衣服上裁下的一塊。

隻聽得一個女子冷聲道:“你我早就恩斷義絕。難道你還不知?你今日說到割袍斷義,想必是當初不曾見到割下來的這塊袍子,還存了他想,如今我明明白白割下來,叫你看看,你這種無恥之徒,連跟我說話都還不配。”

那青年攥著一塊青布,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點點頭道:“很好,很好,女人果然水性,數十年的感情。一朝翻臉,竟然如此絕情無義,想必是喜新厭舊。勾搭上了旁的小白臉,不認故人。嘿嘿。你想要恩斷義絕,可沒那麽容易。我將你新情人一個個斬盡殺絕,你終究還是離不開我,哈哈……”說著大笑,目光卻是森冷如冰。

這時,一個女子款款而出,一身青衣,氣度大方,隻是袖子缺了一塊,露出裏麵的雪白手臂,冷笑道:“這就是你杜仲傑的本事?你忘恩負義,無恥之尤,卻從來不知自省,滿肚子男盜女娼,一百條花花腸子,條條離不開男女二字。如今隻把錯處編排出來,栽到別人身上,洗刷自己,還要假裝情意,虛偽做作,真真令人作嘔。”正是陸遙。

陸遙本來伶牙俐齒,一番話如同刀子一般,把杜仲傑說的臉色紫漲,想要翻臉,鼓了兩鼓氣,終究強咽下,轉過頭來,目光一掃,看見兩個青衣的影子,也不管是誰,先轉移注意力,一指那兩人,道:“好啊,還說我編排你,隻看這小小店中,竟然藏有兩個小白臉,就知道你平日便不檢點,你等著——你們等著,”他轉頭瞪著來人,“你們勾搭我女人,我叫你們一個個死無葬身之地。”

江川本來還在旁觀,發現這青年有點奇怪,看他一身白色法袍,七星發冠,穿著打扮,明明不是林下洲中人,但麵如冠玉,氣質清雅,看樣子明明是修煉了生靈養氣術,怎麽會不是林下洲的?正自暗暗疑惑,便見那人怒衝衝衝著自己而來,不由得愕然。

陸遙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杜仲傑道:“姓杜的,你下賤。一張狗嘴牙齒尖利,便瘋狗一樣攀咬旁人,有本事便將我林下洲趕盡殺絕,方不負了你太嶽道名門高弟的本事。”

那杜仲傑嘿嘿兩聲,道:“趕盡殺絕?真是絕妙好辭,我很喜歡。總之你記好了,我就算不殺你,跟你有關係的男人,我要一個個殺絕,你可別哭。”說罷拂袖而去。

江川聽他說得惡毒,辱及自己,也侮辱了一向照顧自己的陸遙,心中一陣怒火上衝,目光冷冷的掃了一眼,心中殺心滿溢,麵上卻是行若無事,轉過頭去,淡淡一笑,對陸遙道:“師姐。”他本來要問師姐安好,但看陸遙氣得搖搖欲墜的樣子,安好兩個字便問不出來,隻好先招呼一聲。

陸遙臉色青白,聽到江川稱呼,這才看見他,微微一怔,道:“江師弟,你回來了?”隨即想到這裏不是林下洲,又道:“你怎麽來這裏了?”總算她是林下洲弟子,向來有涵養,對於江川一向又看重,這才調整過臉色,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江川道:“路過此地,聽說師姐在此,便過來拜見。”

陸遙點點頭,舒了一口氣,淡淡道:“進來坐吧。”至於那掌櫃的和戚良正,陸遙並沒有正眼相看,那兩個人也識趣的沒有往那邊湊。

那店鋪的後院,還有一個小小的花園,裏麵雖然沒有青山綠水,但也種植了不少花草樹木,鬱鬱蔥蔥,是按照林下洲的格局布置的,陸遙獨具一樓,把江川讓到自己那裏,走了一路,臉色已經緩了過來,仿佛剛才的不快,一點都沒有發生。

兩人坐下,陸遙便笑道:“江師弟進步好大,想必這次收獲不小?”

江川點頭笑道:“僥幸,也得了些奇遇。”

陸遙露出豔羨神色,道:“有人道出外遊曆浪費時間,不如在門中修煉,可是在門中,不過按部就班,一年年的練下去。還是在外麵的好,若有什麽造化,那就是一大飛躍了。”

江川笑道:“在門中修煉雖然不快,但是穩步紮實,比之外麵的凶險四伏,又難得清閑了。”

陸遙點頭認可,道:“師弟的假也快到了,是跟著我們回門中,還是自己先走?”

江川道:“我也沒事了,就跟著師姐吧,若有什麽用得著我的地方,請盡管差遣。”

陸遙道:“那也好,我也想你留下來,有個照應。剛剛你和杜仲傑照過麵,你一個人上路,我還怕有什麽危險。”

江川一怔,雖然那杜仲傑說的陰狠,但江川覺得,還是最後放的大話狠話場麵話居多,難道還真的把林下洲趕盡殺絕?就是太嶽道的真人,也不敢說這句話。

陸遙低聲道:“那杜仲傑心胸極其狹窄,他……”咬了咬牙,終於道:“也不怕師弟得知,本來也不是秘聞,那杜仲傑,本是我約定的雙修道侶。”

江川也猜到一二,道:“他是太嶽道的?”

陸遙冷笑一聲,道:“從前是林下洲的,還是青石穀的。當初在你之前,他是我煉丹的夥伴。”

江川“哦”了一聲,似乎以前陸遙在煉丹時,影影綽綽漏過口風,不過他當時沒在意。

陸遙道:“他本是青石穀新一代煉丹師中第一人,又有資質,修為也不輸於精英弟子,人人都說,他就是下一個天隱長老,後來太嶽道看上了他,他貪圖那邊的條件,就過去了。”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語氣卻是鄙夷至極。

江川愕然,道:“太嶽道竟然敢拉別家弟子?”

陸遙哼哼兩聲,道:“那太嶽道……太嶽道的勢力,確實獨占魁首,什麽下作的事也做得出來。不過,他們也不是沒有顧忌,七大派中的核心弟子,尤其是有師父的,他們是不會動的。但一些方家弟子,有特殊才能的,一旦發現,不免要搞些小動作。他們也不是光明正大的拉人,隻是暗中接觸,許以豐厚報酬,漸漸地勾搭上別家弟子,最後來一個贖買——就算門派不情願,終究不能為了一個小弟子,得罪了太嶽道,便都咬牙認了。”

江川皺眉道:“饒是如此,這也太過,這種事情不是斷人根基麽?”

陸遙道:“他們也有些節製,一家就看上一兩個,也沒有廣泛撒網,但是這十年來,哪一派不曾被他挖過一兩個後起之秀?本來這種事,雖然無恥,但也隻好忍下,但杜仲傑,他竟然下賤到不可思議的地步。他不但主動向師門提出離開,對太嶽道多有諂媚之行,臨走之前,還鼓動其他煉丹師投奔太嶽道。”

江川愕然道:“門中竟然容他?”

陸遙麵現痛苦之色,道:“門中……曾下過暗殺令,但他……”閉口不言,當初杜仲傑的事情還沒公開,卻已經知道不好,立刻向陸遙還有另外一個師妹——他的傾慕者求救,花言巧語騙她們掩護。陸遙還罷了,不過從中斡旋,那師妹卻是為了此事,賠上了性命,才保得他進了太嶽道。那小子也乖覺,一連十年不曾公開露麵,直到了最近,事情淡了下來,才又冒出頭來。

陸遙道:“總之你要小心,他已經是靈覺期大圓滿,離著築成道基也不過一步之遙,能夠避開,還是暫時退避吧。”

江川點頭,見她神色鬱鬱,不再提起此事,道:“既然如此,我便留下來。隻是也不好意思白白留著,不知這邊還有什麽事,小弟有什麽能幫得上忙的麽?”

陸遙點頭道:“說起這個,門中派下我們來,也是有一件任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