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大出意料之外,本來他還以為是店老板的仇家在這裏堵門呢,現在看來——還真是老板的仇家,在這裏堵門呢。Www,QUAbEn-XIAoShUo,cOM

江川仔細打量那少年,看樣子與自己差不多大——江川雖然練了生靈養氣術,氣色很好,但是渾身的氣質特別老成,比本身的年齡顯得大,但實際上卻還不到二十,這少年大概也就弱冠年紀,身材消瘦,個頭又不高,顯得更稚嫩,五官倒也清秀,隻是臉色冷淡,神態嚴峻,不過比之江川的藏在溫和下麵的寡淡,這種冷淡更像是一種青春期少年的倔強。

是個愣小子,不過不像有惡意,江川下結論。

不過這個人,江川還依稀有些麵善,似乎是在哪裏見過,那也是以前的事了,不過多半也就是一麵之緣,在哪裏呢?難道是林下洲中人?

應該不是,看他神態氣度,還有那雖然還算光滑,卻不夠白皙的皮膚,明顯是沒有經過“生靈養氣術”的修飾,這個很容易認出來。更何況他穿著一身黑衣,顏色也不對,不大可能是林下洲的弟子。

江川心中猜測,口中卻道:“你說這裏是奸商,何以見得?”

那少年也不多說,從袖子中取出一枚芝草,已經折成了兩半,道:“你看。”

江川是行家,一眼看去,即發現芝草的中心已經空了,這是芝草還沒成熟摘下來,再行催熟的痕跡,這麽重的鏤空,其中想必還有保管不善的原因。不由皺眉道:“糟蹋東西,某非是照了強光?”

那少年目光一亮。伸手伸出了一個大拇指,想要誇讚一句。卻是訥於言辭,隻是重重說了一聲:“對,奸商!”

江川輕聲一笑,覺得這少年真是可愛,道:“你既然錯買了劣質藥材,為什麽不找他們?”

那少年冷冷道:“他們不認。”

江川心道這種藥材,保存狀況千變萬化,如果交易的當初沒有指出缺陷,往後再找回來。就麻煩了,當然買家特別強勢者例外,大多數時候,都是買的人吃一個啞巴虧,道:“這也為難,你要怎麽樣?”

那少年道:“我等在這裏,不許別人上當。”

江川不知道是好氣還是好笑,這少年也是二十歲的人了,怎麽做事這麽幼稚。主意都帶了一點賭氣的味道,瞅了一眼空曠的門口,道:“你站了一天了?”

那少年露出一口白皙的牙齒,比劃道:“十天。”

江川真是五體投地。道:“十天,他們一樁生意都沒接上?”

少年揚頭道:“騙人奸商,誰去?”

江川再次服了。道:“那店鋪的人呢,他們就沒出來趕你麽?”

少年道:“第一天。十次,第二天五次——他們趕不走。就不趕了。”

這回輪到江川挑大拇指,道:“這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少年道:“今天他們出去找人了。”

江川問道:“找什麽……”

隻聽當當當的腳步聲傳來,從大街上盡頭來了三個修士,形成三角形,把那少年圍在中間,還有一個掌櫃模樣的,跟在後麵,卻是不敢露頭,指著那少年道:“那位道爺,好話我也說不少了,你還這麽不依不饒的,昨天我鬆了口說賠你錢,你又不要,一連這麽多天堵在門口,難道真的要訛詐不成麽?”

江川微感詫異,他還以為掌櫃一直逞強不認呢,沒想到早就服軟了,畢竟是生意人,曉得退一步海闊天空的道理,哪有這麽多天還死要麵子的?倘若是這掌櫃已經願意賠償,那少年還是不依不饒,那就過分了。

那少年定定的看著他,冷冷道:“不為錢,要公道,為大家,不上當。”

倘若是別人說這樣的話,江川九成九是不信的,隻以為那人必定還要拿喬要價,但是這一番話從少年口中說出來,卻是說不出的真誠,語音朗朗,擲地有聲。

江川無語,隻能說,少年的執著,真令人佩服。

那掌櫃憤憤道:“若是如此,你別怪我不客氣了。”

那少年認真道:“要打架,就動手。”說著一伸手,一把飛劍浮在空中,卻沒有出手,隻是擺了一個架子,雙目之中,決絕之色銳利如刀。

江川一見他出手,便覺一股肅殺之氣彌漫開來,竟然讓人不敢正麵錯其鋒芒,雖然不過是初入靈覺期,連靈覺初期的門檻都沒有踏入,境界不過剛剛鞏固,但江川已然覺得,便是尋常靈覺中期的修士,也未必是他的對手。更何況他那把飛劍,江川沒有看錯的話,是上上品法器。這種法器江川也隻有一件,就是近乎靈器的玄火劍,其他的靈器不算,法器都要遜上一籌。

出身不簡單,說不定還是大有背景的人,想必不會無聊到為了幾個靈石,就耗費這幾天工夫,江川相信,這少年堵路,隻怕還真不是為了靈石財貨,就是他性情所致。

不過,這和他有什麽關係呢?

江川沒有理會之後的發展,萍水相逢,就此別過,看熱鬧倒也不必——坊市之中是不能大動幹戈的,就算動手,吃虧的也不會是那少年,江川沒必要去湊熱鬧,就算真的幫那少年,他還不一定領情,畢竟江川還沒見過這麽執拗的人。

不過,越想那少年,越覺得眼熟,到底在哪——

正想著,前麵一家豪華的大商號“客常來”門一動,掌櫃的陪著一個修士走了出來,那修士看著不過二十許人,相貌端正,皮膚白皙,走路搖搖的,有些大家閨秀的風範——可惜他是男的。

江川心中一動,不由得嘴角一抽,已經認出他是林下洲的人,而且必須是主洲的人。不是江川見過,而是他那白皙如玉的皮膚,分明是修煉了生靈養氣術的後果。至於為什麽是主洲,那更簡單了,方家的弟子,決不至於在法體期,就“嫻雅嫋娜”到這個地步。

看著他揮了揮手,姿態搖曳,那小小蘭花指翹的分外秀氣,江川突然有一種愧為林下洲中人的衝動,怪不得林下洲道統古老,實力也強,也不曾做過什麽惡事,卻名聲不佳,甚至被七大派弟子暗地嘲笑,隻因總有這麽一批弟子,為林下洲臉上“貼金”。

退了一步,江川正想離開,突然那人轉過頭來,和江川四目相對,那人一愣,道:“咦,這不是執事師叔麽?”

江川愕然,沒想到這個從來沒見過的弟子,竟然認得自己,話既然說到這裏,也不容他不認,道:“你是……”好在他是師叔,就算師叔不認得哪個晚輩,也不算什麽失禮。

那人笑道:“晚輩是主洲戚良正,師叔不記得我了麽?那年擇仙橋,我與師叔同日進門,在飛天翡翠上,也還同舟共濟過呢?”

江川笑道:“原來是戚師侄,好久不見了。”他頭腦中飛快的回憶著,這到底是哪個人,肯定不是登記任務過關的,當初任務全部是江川登記,每一個人或多或少都有點印象,倒是擂台賽後期,他沒心思看,說不定就漏了這麽一位。但是不管如何,是林下洲的人,便要客氣幾分。

那人笑道:“執事師叔是在青石穀吧?正巧青石穀的陸師叔和唐師叔也在,師叔可要去見見?”

陸師叔,難道是陸遙?倘若別人還罷了,陸遙在這裏,自己不去見見,也不合適,江川笑道:“既然如此,師侄帶路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