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海岸上,海風撲麵,帶了淡淡的寒意。wWW!QUaNbEn-xIAoShUO!COm

狐言轉過頭,出神的看著大海,道:“您想必知道獸怪妖精的區別吧。”

江川笑道:“嗯,我知道。”之所以笑了一下,他想起了當初和劉鐵嘴的的一番對話,那本是他試探劉鐵嘴的,卻也是他接觸修真界的一個開始,當初劉鐵嘴那番介紹,也就是《天地誌異》上的那番介紹,算得上言簡意賅,“無知無力是為獸,有知無力是為精,有力無知是為怪,有力有知才是妖。妖者為最上,精怪和獸怪更有區別,一個是以靈智為先,另一個是以力量為先。”

狐言點頭,又道:“您知道,同樣是獸類,為什麽其中有側重不同的區別?”

江川道:“是由於血脈吧?”

狐言道:“是——獸怪生而為怪,是因為體內流下了上古妖獸、神獸的血脈,雖然時隔不知幾萬年,但神獸妖獸畢竟是神獸妖獸,血脈再稀薄,也有威力存下。那些獸怪天生便力大無窮,還能憑借血脈的之力,修煉身體,獲得神通,終於成為妖怪,直至大妖,雖然功成也不過萬分之一,但是比之一般的飛禽走獸,可算是得天獨厚。”

江川道:“上古神獸大妖,也確實了不起。”當然了不起,這麽多年了,那血脈稀釋了再稀釋,雜交了再雜交,都不知是混出了什麽雜種,依然可以助子孫修得正果,可見當初那些妖神是何等了得。

狐言道:“當然,若說得天獨厚。誰能比得上人?天生的修道胚子,隻要具有靈根。就有成仙得道的可能,更別說還有丹藥法寶輔助。能得人身。就是最大的福分了。於是那些普通的野獸,走不通血脈之路,隻好走人道。就是吸收日精月華,修成一個人身,再專修修真之路。隻是那些禽獸千萬之中,還不知有沒有一個能修成人形,這般艱難,比之生而為人的,已經下而又下了。”

江川不語。人是不會覺得作為人有什麽精貴的,也隻有那些禽獸,才會發這樣的感慨。

狐言又道:“精怪和獸怪都有了不知千萬年曆史,早已自成一格。獸怪的妖怪,聚集在一起,在大陸北麵嘯聚山林,稱為大障山。而得了道法的精怪們,為了交換道法神通,不比受製於人。也都聚集起來,自成一國,聚集在大陸南麵,稱為小障山。”

江川“嗯”了一聲。他發現自己孤陋寡聞,大障山這名字還曾經耳聞,那小障山卻是一無所知。名字還是第一次聽到——當然,這話他是不會說的。

狐言道:“您看天下的妖獸精怪。靈智不開的不算,孤陋寡聞的不算。一般的隻要知道了這兩個地方,無不紛紛投奔,這與修道士無不向往大宗門,是一個道理,也是山中見不到什麽高等獸怪的原因。”

江川聽他說修士向往大宗門,又是一笑,說的不錯,他自己也是如此。

狐言道:“這兩山想來互相看不過眼,這也難怪,本來精怪和妖怪之間,就是極深的矛盾。若是妖怪誤到小障山,精怪誤入大障山,那等待他們的結局,無疑都是死路一條。但還有一種,無論是去大障山,小障山,都是要被掃地出門的,更甚於,要被千裏追殺,不死不休的,這方麵,他們向來是齊心。”

江川心中突然一陣惻然,道:“就是你們。”

狐言道:“就是我們,以妖身修精怪,背叛血脈,脫離正道,可殺。”

江川心中突然閃過一絲明光,這個理論,他曾經聽過。

“以妖怪身修精怪道,那是所有獸類的大忌,不但妖怪視為叛徒,而且精怪也不會接納,你要是非要養這麽一個……哼哼,就讓他假裝是妖怪或者精怪之一,被叫人看出來,不然麵對兩個族類的怒火,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那是九轉煉心路頂上,飛廉和江川說過的話,神情的鄙夷不屑,令人記憶猶新。當初江川很是氣惱,但現在想想,這其中確實包含了不得不正視的現實——狐言和焦玉莊他們,是遊走在主流邊緣的危險者。

“那麽,你是上古血脈。”

狐言苦笑道:“正確的說,是殘缺的上古血脈。”

江川微微一怔,妖獸體內的血脈,豈非都是殘缺的?難道還有什麽完整的上古血脈不成?

狐言道:“如果加上鬼狐……這又說來話長了,以後再詳細的稟告主人。”

江川點頭,道:“那麽焦島主和土前輩也是……”

狐言肯定道:“他二位都是上古神獸血脈,不在我之下,倘若不修精怪道,就憑這血脈,也是一方大妖了。”

江川道:“既是如此,為何他們反而轉修精怪呢?”

狐言也露出遲疑之色,半響才道:“這不是我能揣測的,想必是意外吧。”

江川反道:“那你呢,為什麽修精怪?”

狐言道:“我也是別無選擇,血脈殘缺之後,再修血脈已經難成大器,就算是修到壽命終結,也未必能修出三尾,更不必說九尾之後,轉為聖狐……”說著,聲音低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狐言道:“如今修成如此妖不妖,怪不怪的東西,也非我本意。我們這些東西,本是不該存於天地之間,倒是拖累了您了……”

江川淡淡笑道:“何必出此憤世嫉俗之語?無非是得罪了心胸狹窄,排斥異己的族群罷了。天地以萬物為芻狗,既然所有都是芻狗,那麽茫茫眾生,都是平等的,又有什麽分別?天若不容,早有天劫降下,那些妖怪化形,被雷擊劈死的不計其數,若說不容,第一個不容的就是他們。總是你們的存在,礙了有些人的眼,不必理會。”

狐言欠身道:“多謝主人開解。”沉吟了片刻,帶:“或許主人說的是,與其說是天地不容,還不如說是黨同伐異——不,更是懷璧其罪。”

江川道:“你說的是……”

狐言咬牙道:“九州社稷印。”

江川道:“那燙手的山芋,可就砸在你腦袋上了。”

狐言道:“您若不喜,不如丟棄……”

江川道:“好處都拿了,再亂扔,不成不要臉了麽?隻是有誰知道九州社稷印在你手中?”他其實倒也沒有什麽心理負擔,十二紋章收取,那九州社稷印,不要就不要了,隻是他知道,如果丟棄九州社稷印,大概丟的也不是一個寶物,而是狐言了。剛才狐言如此自貶自棄,未必沒有給自己做心理準備的意思,江川當然不可能放棄他,也不必多言誅心,邀買賣好,隨便找個理由回絕便是。

狐言再次欠了欠身,道:“焦島主和土前輩,他們雖然知道,但是不會說的,其他的,也就是——”目光微微一閃,道,“鬼狐,能夠猜到一二。”

江川一挑嘴角,立刻知道他打了什麽主意,道:“這件事,離島之後再說吧。你看焦島主對上大障山和長生殿,有幾分把握?”

狐言道:“他們老二位,在我麵前,自然信心滿滿。但是我覺得——能有三成可能,便是極限了。”

江川道:“倘若失敗……”

狐言直言道:“倘若失敗,這座玄門大概能困住他們半月時光。”

江川愕然道:“這麽少?”謝道韞祖師的玄門林下洲,更是硬抗過了朱雀焚天劫,難道這玄門連幾個破生真人都扛不住麽?

狐言道:“我若在這裏指揮,還多有些時間,畢竟寶物不在了,這玄門是無根浮萍,支持不了多久。”

江川低聲道:“半月時光,半月時光,足夠……”

正在這時,隻聽得岸邊孟方和丁小刀直起身子,一起大喊道:“成啦,海船修好啦,海船修好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