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修士就是修士,修個破船也是遠勝常人。WWw!QUaNbEn-xIAoShUO!Com

現在這艘小小的破船,竟然氣派起來,有頭有尾,帆舵齊全,也有些遠航的樣子。船底和船頭的破洞,被密密麻麻的樹藤結紮起來,反而像是在船底雕刻大片大片的刻花,有些精致的味道。

那姓劉的老道,一直沒看到蹤影,孟方咕噥了幾聲,征求大家的意見。這些修士與那老道都不過萍水相逢,有什麽深厚的交情,非要等著他回來同舟共濟?雖然不曾宣之於口,但心照不宣下,還是先上船便是。

於是孟方,法空禪師,白姓青年,這邊江川三人,加上丁小刀,一共七人上了船,離開岸邊,駛向大海。

駛出去幾丈,孟方道:“各位道友,聽我一言。現在不是出海回大陸的時候,島上還在亂打,咱們貿貿然出海,容易成了靶子,不如就在海邊上浮上幾日,看大船隊都走了,咱們跟在後麵也不遲。”

那白姓青年點點頭,道:“我還有一個顧慮。”伸手一指那片茫茫的金霧,道:“整個珍饈島,被金霧環繞,各位道友誰知道,裏麵有什麽東西?”

江川一怔,隨即想到,自己來的時候,是被一群大赫修士追趕,有幸看見了水中的巨獸逞威,但其他人來的時候,並無意外,有引路符保駕護航,自然是風平浪靜,並不知道那金霧的可怕之處。

法空禪師念佛道:“阿彌陀佛,小僧隻見裏麵有凶煞氣。”

他雖然說的模糊,但並無人敢小覷。佛家有六識,開法眼。本就更加耳聰目明,並非一般修道士可比。雖然修道士說不清裏麵到底有什麽奧妙,但是對於佛修的聰靈,誰也不曾懷疑,法空既然這麽說,眾人不禁都露出憂慮色。

素娘皺眉道:“裏麵似乎有凶獸。我們來的時候,見識過。”雖然江川從來不多言,狐言更不可能跟這些修士多說什麽,但是素娘卻願意分享,那是性子所致。江川也不會阻止。素娘將來時被大赫船追擊,以至於到了大霧中大魚壓頂的事情詳細的說了,隻是她並不知道根源其實是在那引路符上,江川自也沒有幫她補充。

這一番話說出來,眾人臉色都很難看,孟方道:“水裏麵有這般大魚?這……這不是坑死人麽?這如何是好?”

法空禪師低聲道:“阿彌陀佛,退一步海闊天空。”

這句話說的十分藝術,翻譯一下就是,先退回來。等替死鬼給咱們趟趟路再說。幾個人對視一眼,都自點點頭。

掌舵的丁小刀撥回船頭,不再往西駛入大海,反而往東。貼著岸邊,蕩悠悠前行。

突然,水麵晃了晃。一點點水波灑入了船艙。

本來海水便有浪,眾人誰都沒在意。突然,海水劇烈的晃動了起來。小船忽的一聲被拋高了數丈。

一個接一個浪頭,不停歇的打了過來,整個海麵霎時間波濤洶湧,數丈高的巨浪此起彼伏,如同海嘯一般可怕。

然後,最讓人詫異的,卻是空氣中,一絲風都沒有,太陽在頭頂明晃晃高懸,明明是風和日麗的晴好天氣。

風浪風浪,有風才有浪,這風既然平,為什麽浪不靜?

“山在搖!”江川忍不住脫口而出,而他是第一個發現這個現象的,三個字出口,所有人,除了自顧不暇的素娘,都轉過頭去,看著東方——佳肴峰。

佳肴峰,本如插在碗中的筷子,靜靜地矗立在珍饈島上,但是,現在這雙本是插得穩穩地筷子,動搖了。

開始,動靜並不大,但山畢竟是山,山就應該高聳入雲,讓人仰止,而不是癲癇一樣,不住顫抖,讓人心驚肉跳。

現在的佳肴峰,就在癲癇。

筆直的懸崖,一點點的顫動著,雖然幅度不大,但是顫抖不停,漸漸地,一塊塊石山從上麵滾下來,樹木傾斜,乃至剝落。山體如同風中的殘燭,越發的搖曳起來。

“山要倒了?”孟方用自己也不相信的口吻說道。眾人目瞪口呆的望著搖晃的山體,誰也不敢相信,隻覺得這個念頭虛幻的不可思議。

江川同樣不敢相信,如果說,山上還有破生真人,哪怕他們把山炸塌了,推到了,甚至把小島撞沉了,雖然一樣難以置信,卻也不至於太過離譜,但是山上明明隻有一群道基修士,最多有三個妖怪,若說是能搬山倒海,未免過分了吧?

狐言突然道:“那玄門,就在島中央。”

一語驚醒夢中人,江川這才有三分相信,焦玉莊把數個破生期一起拽入了玄門之中,倘若玄門在島中作為支撐,那麽玄門震動,佳肴峰跟著震動,也在情理之中。

丁小刀大吼道:“愣著做什麽?快劃呀。離開那邊。”

眼見山體抖得越來越厲害,那海麵越來越跌宕起伏,如何還能行船?江川當機立斷,道:“禦劍起去——船我先收起來,這裏呆不住了。”

這裏所有的修士都是靈覺期的修士,也沒有笨蛋,就算開始沒反應過來,遲疑了一下,也都明白,現在船裏反而不安全。紛紛投出法器,禦器而起,飛向天空。

江川拉住素娘,禦劍而起,伸手把小船收入玉佩之中,騰空飛向雲霄。

如果是在真正的驚濤駭浪中,這一手極其危險,但事有例外,譬如現在,海水波動的源頭,是在萬丈之下,而非九天之上。地下的震動讓海水沸騰,天空中反而無風無浪,安靜得很,隻要脫離開海水浪頭達到的範圍,就算是靈覺初期的修士踩著一把下下品飛劍,依然可以優哉遊哉。

幾個人升了上去,暫時脫離危險,但卻誰也沒有鬆氣,實在是那山峰不但沒有停止抖動,反而越發搖晃的厲害,終於——

嘎巴……

沒有人聽到過山倒之前是什麽聲音,現在他們知道了,大概跟木頭折了,石頭碎了,聲音相仿,隻不過大上了幾百、幾千倍。

眾人離著極遠,都不由的感覺頭頂有一絲絲風吹過,緊接著,就是龐大的黑影,從雲端墜落,攜帶者巨大的風聲和威壓,轟然倒塌。

轟——澎——

珍饈島四周本是高起的懸崖,那佳肴峰想要倒地,也不是那麽容易,半山腰猛的磕在懸崖上,又發出一張巨響,緊接著,山崖從這斷絕,上半截山體再次落地,墜入海中,濺起了滔天的浪花。

海浪衝天而起,衝上了萬裏高空,陽光也被遮蔽,腥鹹的海水如暴雨般的落了下來。好在這畢竟不是法術,修士們各自開了防護罩,抵擋住浪頭,在空中勉勵維持。

江川深深吸了一口氣,拉住素娘,目光在倒塌佳肴峰上徘徊。此處海水臨近陸地,水深尚淺,那佳肴峰倒下,倒有一小半露在水麵,還掛著不少樹木泥土,殘留著早上蒼翠的美景痕跡。

隻是,峰上的人呢……

峰頂上,至少還有百餘修士,就算他們自相殘殺,也不至於頃刻之間,便殺的幹幹淨淨,如今,卻沒看見一人在此,是在峰落之前逃出生天,還是跟著山峰,一起葬身海底?

“既然佳肴峰塌了,珍饈島就算破了,那玄門,還在是不在?”

種種疑慮,又不是江川遠遠旁觀,就能解釋得了了。

“盧道友,胡道友——”孟方的聲音,從上方傳來,“這裏呆不得了,別管什麽金霧銀霧趕緊走人吧,不然珍饈島若是沉了,咱們統統陪葬就要壞了。”

江川看著那被砸了一個大缺口的珍饈島,心中升起一個念頭:珍饈島,也要沉了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