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殺真王”,薑涯神色稍緩,目光微微收斂,道:“你知道本王?”這一聲本王,他身子微微一直,目中光華大放,氣勢迫人。wWW。qUAnbEn-xIaosHuo。Com仿佛一瞬間,從一個狂放不羈的豪俠,變成了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

認得?還是不認得?

這個名字,江川隻聽到過一次,卻從中受惠無窮。

沒錯,就是在九轉煉心路中聽到的,神獸飛廉的主人,也是九轉煉心路的主人。江川的百無禁忌之術,金引通玄書,狐言的狐經,都是從飛廉,也就是殺真王那裏得來的,江川能走到今天這步,確實也受了殺真王許多恩惠。江川心中對他,不無感激。再加上飛廉對於殺真王的事跡多有吹噓,江川雖不盡信,但也知道他必然非同小可,要不然,也不會有九轉煉心路那麽大的手筆。

但是,這話也沒法說。

江川遲疑了一下,道:“前輩是否有頭飛廉?”

薑涯皺了皺眉頭,道:“本王並無靈寵。”

完了,這時間差得遠了去了,江川心中糾結,不知該說:現在沒有沒關係,以後會有的,就算將來沒有你,飛廉還會有的。

薑涯看他神色變幻莫測,反而不急了,手撫上劍柄,笑道:“來來來,你給我講講你的故事。”

江川見他一副看好戲的神色,心中不免氣結——這老兒活了一萬多歲,興趣怎麽還這麽幼稚?真真為老不尊也。

好在,還沒等江川把話編圓了,突然,天空中光芒一閃,一個龐大的光球冉冉升起,便如升起一輪新太陽,登時霞光萬丈,瑞彩千條,半邊天際染得金紅。一股焦熱之氣,彌漫在空中,好似一刹那功夫,已經換了個季節一般。

緊接著,空中有人一齊呼喊口號,莊嚴威武,聲震四方,江川側耳聽去,隻聽到“……駕到……”兩個字,便見光球之下,一片黑壓壓,淩空漂浮過來。

薑涯嘿了一聲,道:“來的不巧,老子的對頭到了。給你小子多點編故事的時間。那邊去歇歇,別有個三長兩短,怕是想編也編不出來了。”

江川還未答話,隻覺得又是一陣眩暈,再睜開眼時,已經回到了原來的山峰上。稍微一怔,隻覺得眼前光芒大耀,刺得人耀眼生輝,眼前一陣雪白。

轟——

剛才那個光球一下子爆炸開來,聲勢雖不比真的太陽爆炸,卻也差可相仿。

遠遠地,隻見空中金光閃爍,仿佛開了一個口子,如雨點般的光亮傾瀉而下,不知落了多少,薑涯的身影被光芒吞沒,再也看不見了。空氣中的灼熱,陡然升高,江川身上的衣服,竟然變得焦黃卷曲,嗓子也是一陣陣發緊。

江川倒也不著急,這不過是先聲奪人罷了,隻怕過招都不算,確認了薑涯殺真王的身份之後,江川對他的信心,到了一個從所未有的高度,不是因為他被飛廉捧得多高多高,畢竟狗不嫌家貧,而是因為,根據曆史進程,殺真王還沒建造九轉煉心路,收服飛廉,肯定不會死,也不會殘廢,既然如此,再輸輸不到哪裏去。

對於即將發生的戰鬥,江川雖然期待,但也沒有指望能從旁觀中汲取什麽好處——畢竟,境界的差距實在令人絕望。倘若對麵是道基期,琢磨期,甚至破生期,江川都可以偷招一二,至不濟也能開闊眼界,然而對麵的兩個怪物,鬼知道他們是什麽級別,倘若沒有仙枕,江川幾千年也別想看見這種情勢的戰鬥。

金色的光芒還在不停的湧出,漸漸地,在孤峰上空形成了一個倒卷的漩渦,好像將天地都挖了一塊去,把世界整個分割開來。

突然,在金色中間,出現了一點亮光。

緊接著,一道劍痕劃破金光,從下而上,開天辟地,將漫天遍地的金色光芒如同碎紙一樣撕破,無數金色脫離了漩渦,化作點點碎末,消失在空氣中。

瞬間,剛才漫天的聲勢,化為烏有。

金光散開,露出了高傲險峻的孤峰,和那個站立峰頂的男子。他手中,已經把那把破劍持在手中,劍刃上,仿佛還殘留著金色的痕跡,宣誓著剛剛那一劍的輝煌。

一劍,破局。

一劍之威,竟至於此。

“哈哈哈——”薑涯的長劍上挑,斜斜的指向天空,“老朋友,招呼已經打了,現在下來,和兄弟玩玩兒,如何?”

頭頂剩餘的金光中,一個淡淡的聲音道:“也好。”

金色散去,一人出現在頭頂,渾身金光閃爍。

說是金光閃爍,卻也不隻是法術,還是他身上那身衣服。

如果說殺真王是氣勢上像個王者,那這位簡直就是畫上畫的帝王,從頭到腳冕旒冠,袞龍袍,帝王富貴,金光閃閃,閃瞎人眼。再加上那一身頤指氣使的氣派,簡直就是人間至尊的標版。

最為誇張的是,他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後烏泱泱跟著一大群,都穿著各色宮人服裝,有的打著華蓋傘,有的端著香薰爐,有的打著大扇,更有的提著一籠子鳥雀,一個個看著莊嚴肅穆,卻是襯托出一種荒誕的趣味。

不過,江川看了,卻也笑不出來,因為那些宮人,就是打著扇子的宮女,至少也有琢磨期修為,籠子裏麵看著是畫眉,卻至少是五階,甚至四階的獸怪,甚至隻怕已經到了化形期,隻是暫時化作獸形罷了。不論是人是獸,都足夠把江川像個螞蟻一般的捏死,哪裏有江川嘲笑他們的份兒。

那帝王冷冷的看著薑涯手中之劍,道:“薑涯逆賊,你就憑這三尺廢鐵,敢挑釁我大明宮的威嚴?朕是太宗正統,天下共主,本不屑與你動手,隻是你太也放肆——罷了,也需要有人用鮮血,為天下的叛賊做個警示。”

薑涯笑道:“你說的天下在哪裏?莫非指的是你身後那群牛鬼蛇神?”

那帝王神情冷冷,轉過頭去,道:“爾等暫且退下,朕一人足矣。”

旁邊一人尖聲道:“遵旨,陛下保重。”

各色人等各自散開,卻也分為各個小隊,有秩序的撤到一邊,把半空中凡是金光所能照耀的地方,空了出來。那人群默默撤退,人人臉色僵硬,悄無聲息,仿佛一群提線木偶。江川本來打算看一場好戲,卻不料想一股靈壓撲麵而來,再一看,隻覺得心底一陣冰涼。

原來有一組宮人,無巧不巧,正衝著江川這邊而來。而雖然這邊隻有三人,當先一個穿著黃門服色,低眉順眼,看樣子就像帝王身邊的豎閹,卻實打實已經到了破生期,另外兩個都是宮女打扮,也在琢磨期,一身靈壓令人心寒。三人麵無表情,如同木偶一般向這邊飛來。

江川苦笑,隻看他們不需要禦劍,單憑本身便能飛行,已是江川萬萬比不上的,何況江川的身家全無,全身上下除了一身衣服,竟是一無所有。

拚一拚?

倘若是為了性命,江川或者還要拚死一搏,隻是這畢竟是枕中世界,死了也不過出去而已,在絕對的實力下,江川竟如同當初麵對朱雀焚天劫一般,就是靜靜地站著,束手無策。

那領頭的宮人本來冷漠,飛到山崖正上方,突然眼珠子一動,顯出幾分活人氣息,目光森森,已經定住了江川,仍然沒什麽表示,也不曾浪費口舌嗬斥,突然舉手,手中冒出一道火光,倏地一聲,已經化為巨網,兜頭罩下。

江川不料他說打就打,但來襲的是火焰,不知為什麽,心中那點火種按耐不住,張口,一道紅色的朱炎吐露出來,與火網狠狠地撞在一起。

砰地一聲,江川倒飛出去,一口鮮血狂噴而出,飛出的火焰倏地倒退回去,在江川體內瘋狂的燃燒著,卻是沾染了火網的一絲火氣,難以消化,近乎失控。頭頂上的火網不過停了一下,再次罩下。

江川閉眼,心中暗道:罷了。

突然,一股龐大精純的靈力從頭頂猛的鑽入,鑽入江川四肢百骸當中,江川隻覺得本身的靈力暴漲,越長越快,連自己都控製不得,隻能看著修為發瘋一樣的往上竄去。身體也不受控製,猛地站起。

忽——

江川手中陡然出現一柄長劍,那是用純粹的靈力凝結的,形狀微微朦朧,高舉過頭頂,然後,狠狠撩上頭頂——

噗……

剛才不可一世的火網,被光劍一陣劈開,就如同剛才漫天遍地的金光。

江川的耳邊,傳來了薑涯的聲音:“哈哈,你小子倒還敢抵抗,就憑這個,老子幫你一把,來,借你幾分力氣,去把這幾個雜碎,都給我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