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鬼雨(三)

“停船。”鍾不離看著遠處的沙塵,喝令甲板上馭鷹的紅衣童子。

紅衣童子忙將空中的鷹喚回來,船滑行了一段距離後停了下來。

鍾不離說:“你們帶著鷹先走,回去告訴二老板,派一小部分人出來接應我們就行了,其他人嚴守觀音穀,以中了敵人調虎離山之計。”

“是。”

兩個紅衣童子麻利的從船艙中拿出一個極大的網兜,將綁著鷹爪的繩子綁到網兜上,兩人坐進網兜裏,吹響手中一隻竹哨,群鷹聽到信號,拉著網兜飛上了半空,急速向觀音穀方向飛去。

崔大和劉四眼紅的看著紅衣童子消失在天際。

鍾不離冷冷的問:“你們也想走?真可惜,你們並不是鍾某的客人,鍾某沒有義務保證你們的安全。”

慕容賦伸手解開他們被點的『穴』道:“不想死的話,待會就賣力一點。”

他的目光瞄向唐六,對屍刀門呆過的唐六,他還是頗有顧忌的:“有什麽絕活都使出來,千萬別藏著,要活還是要死,就看你們自己的了。”

唐六看了慕容賦一眼,目光又落向前方。

天際已有一絲曙光,可伴隨曙光而來的,不是新的一天開始的希望,而是殺戮和血腥。

就在慕容賦他們迎著初升的太陽,準備迎接一場血腥的打鬥的時候,易何安正乘馬車離開京城。

易何安找遍了京城也找不到芙蓉仙子的影蹤,他接著發現慕容賦也不見了,更加認定芙蓉仙子是被慕容賦給擄走了,他立下重誓,一定要殺了慕容賦將芙蓉仙子給救回來。

易何安低頭看自己的一雙手,心中很有感觸:“我一生學醫立誌救人,沒想到也會有一天去殺人,可他玷汙了容姑娘這樣的人間仙子,實在是死不足惜,死有餘辜。”

易何安一直擔心的芙蓉仙子好端端的在飛花奪豔門中。

芙蓉仙子已經起床了,雪還在下,天地一片純淨的白『色』,她沒有呆在溫暖如春的屋子裏,而是盤坐在一塊寒冰之上,她運功抵禦嚴寒的時候,也將寒氣吸進了心中。

她發現自己這次回來,似乎不能像以前那麽專注於煉『藥』了,煉成新『藥』的樂趣也不再讓她歡愉了,所以她才會來這寒冰之上練功,她要的不是心靜如水,而是心冷如冰。

百花仙從小就教導她們,女人最大的敵人是自身的軟弱,所以江湖上稱王稱霸的女中豪傑才屈指可數,若想成大事就必須心狠,不但對別人心狠,也要對自己狠。

對別人狠才不容易上當受騙,對自己狠才會發奮練功,出人頭地。

百花仙的武功已是難逢敵手,而且涉獵甚廣,幾乎是無所不通,而且美豔無比,風華絕代,可仍過不了情字一關,為了一個男人黯然削瘦,以淚洗麵,如日中天之時淡出了江湖,也不再過問魔教之事。

否則以百花仙的才智和手段,早已在玉天王死後,順理成章的當上了魔教教主了,成為能和武當,峨嵋,少林平起平坐的一派掌門,一方霸主了。

芙蓉仙子深吸了一口氣,她的師父百花仙,以及她的偶像,早已仙去的繡玉穀,移花宮的邀月宮主,兩個都是被人景仰如神的女人,都是所向披靡,一時無兩的傳說一般的女中豪傑,風雲人物,可他們都敗在了一個情字上麵,芙蓉仙子決不允許自己重蹈她們的覆轍。

雪還在下,卻沒有一片沾到芙蓉仙子的身上,她的周圍仿佛有一層無形的氣場,將雪隔在外麵。

她和慕容賦在那絕穀小木屋醉擁而眠的那一天,天上也下著雪。

可慕容賦此時身上的卻不是雪,而是血。

這些血不是他的,都是別人的,所有人都殺紅了眼。

從來沒有殺過人的慕容賦,隻好盡量的去點住那些人的『穴』道,或是刺傷他們的手腳,可被他製住或刺傷的人,很快就被別人取了『性』命,或是在擁擠中被人踩上或是踩死。

沙漠被染成了紅『色』,陽光照在地上,也仿佛帶著一點血光。

血戰很快停住了,鍾不離身上的黑袍浸滿了鮮血,他的劍卻依舊光亮,目光也冷的有點落寞和悲傷。

殺人並不是件愉快的事。

羅四兩受了點輕傷,手中的長槍已被染成了紅『色』。

大刀門的三人也受了一點傷,正忙著拿出金創『藥』來包紮傷口。

梅胡子和秋蕈走在最後麵,所以也沒受什麽傷,兩人卻因為本身就有傷,所以神情是最憔悴的。

情況最好的就是丁玲瓏和慕容賦。

慕容賦看著滿地的屍首,有些說不出話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多的死人,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讓人有種窒息的感覺。

鍾不離看向他們來的方向:“他們是騎馬來的,而且沒有帶水袋,在沙漠中馬士不能走遠路的,不帶水袋更是求死之舉,而且那個自稱公主的女人沒離開多久他們就來了,我可以肯定,他們的老巢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