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燕山月似鉤(二)

彎彎用打顫的牙齒說:“你殺了我吧,我隻求死個痛快。”

芙蓉仙子冷笑一聲:“你若一心求死,早自個兒在房中服毒自盡了,幹嘛這麽大雪天的,跪在雪地裏博同情呢?”

彎彎一時語塞,忙低下了頭。

芙蓉仙子又道:“怎麽隻有你一個人,柳琵琶呢?”

“師父派她出去辦事去了。”彎彎道:“這件事主謀是我,你殺我一個人好了。”

“你真的要我殺了你嗎?我看你可是一點都不想死呢。”芙蓉仙子說。

彎彎咬著下唇,她的確不想死,雖然她心中很清楚,她不過是雷公公手中的一個工具,等她沒用的時候,要麽是死,要麽是生不如死的棄卒。

可她不甘心,如果她能成為百花仙的心腹,再找到羅刹牌助百花仙成為魔教教主,那她也有可能成為魔教教主,到那個時候,雷公公對她而言,不再是主宰生死的人,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醜了。

“你起來吧。”芙蓉仙子冷冷的說:“我們之間也不需要這麽虛情假意的演戲了。”

彎彎站起來,幹脆豁了出去:“其實也不能全怪我,也怪師父太偏心,獨獨寵愛你一個人,我……”

“你也希望有朝一日成為飛花奪豔門的掌門,我說對了嗎?”芙蓉仙子撫弄著懷中的小貓,語氣中聽不出情緒的變化:“為達到自己的目的,使用一些卑鄙的手段,本就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嘛,師父也是從諸多師叔師伯中脫穎而出的,你入門也好幾年了,有見過哪個活著的師叔或師伯嗎?”

彎彎揣測不出芙蓉仙子的意思:“大師姐,我再也不敢了。”

“就算你敢也沒有用了,因為你不會再有那樣的機會了,機會就如白駒過隙稍縱即逝永不再來。”芙蓉仙子走向馬車:“你這條命從現在開始就是我給的了,你可要好好珍惜,將來我會給你一個報答我的機會的。”

她拍了拍手,並不用力,可聲音卻傳的很遠,芍『藥』和丁香忙飛掠回來,芍『藥』坐上了車夫座,丁香扶著芙蓉仙子上車。

丁香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彎彎,並沒有立刻關上車門,用眼神詢問芙蓉仙子是否要彎彎上車。

芙蓉仙子說:“我們走吧,小師妹還想欣賞一下雪景呢。”

彎彎看著馬車遠去,心中有七分屈辱,卻有三分慶幸。

慶幸自己還活著,隻要還活著,她就有可能殺了芙蓉仙子,有可能當上魔教教主,有可能擺脫雷公公的控製。

死人是什麽都做不了的。

慕容賦掀開門簾走進龍門客棧。

客棧的門窗關的很緊,屋中的光線有些昏暗,一個夥計拿著笤帚掃地,可桌椅和地上很快又有了一層塵土,客棧裏空『蕩』『蕩』的。

夥計迎了上來:“喲,是鍾大爺啊,裏麵請。”

羅四兩悄聲對慕容賦和丁玲瓏說:“你們別多事,也別多話,一切都由鍾老弟來安排。”

鍾不離在一張桌子邊坐下:“你們老板娘呢?”

老板娘已經從樓上走了下來,她走到樓梯的一半,扶著欄杆站住:“喲,這不是鍾大爺嗎?你身份尊貴,怎麽也舍得踏進我這家小店啊?”

她身材豐滿,穿了一件淺綠『色』的紗裙,在這炎熱的天氣中看起來分外順眼,她長得並不十分美麗,年紀也不小了,可卻有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無論哪個女人有這樣一雙眼睛,都不會太難看。

這裏是龍門客棧,她卻不是金香玉,她叫花雕。

有一種酒也叫花雕,可她的風情比酒更醉人。

羅四兩看到她,好像就已經醉了:“花老板。”

“喲,是羅大俠啊,老長日子沒有見到你啦,去哪兒發財了啊?”花雕從樓梯上下來,她屁股雖扭得不錯,可並沒有風吹楊柳那種誘人的韻味。

花雕是個很風『騷』的女人,可她卻不像蕭美美那樣從骨子透出來的嫵媚,她顯得俗媚而粗野,就好像大酒樓和路邊攤一樣,卻各有各的味道。

羅四兩似乎就很喜歡花老板的味道:“花老板,瞧你說的,我就是回了一趟中原。”

花雕似乎對丁玲瓏和慕容賦的興趣更大一點,她眼波一轉:“這兩位是羅大俠的朋友?”

鍾不離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快送些酒菜上來。”

花雕笑著扭著腰走進了廚房。

慕容賦和丁玲瓏在桌邊坐下,羅四兩忙跟了過來,可他的眼睛還盯著廚房那油膩膩的門簾。

慕容賦問鍾不離:“你不是說來請人嗎?我怎麽半個人都看不到?”

“這個時候,他們不是在睡覺,就是在地窖裏賭錢。”羅四兩一副熟門熟路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