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繞穀,飛雪衝天,蕭瑟的寒風吹亂了天地的發絲,漫天的白雪似乎失去了以往的飄逸,空氣中充滿了凜冽的氣息,這一刻,似乎風驚了,雪惱了,衝不破這片天,隻能將怒意潑灑在穀中行走的少年,弱小的身形在風雪中顯得淒涼,甚至有些可笑,不過風雪中的少年,看似瘦弱,身形卻沒有絲毫的淩亂,步伐看起來有些方正還有些呆板。

眉頭時而舒展時而緊鎖得走在寒風中,顯然在思考著一些不解的問題,這個少年自然是現任若愚峰的北門劍派外門弟子莫言。或許是習慣了風雪的吼叫,或許是對體外的那層護體靈氣的自信,這點風雪還不足以引起他太多的注意。

冰寒雪域大陣,北門劍派的外圍護山大陣,也是莫言執行師門任務的地方,從內向外走時,隻要速度不快,介於常人行走和奔跑之間,大陣之中就如平常大雪天氣一般,沒有太多危險。

一旦有外來者從外闖入,便是冰天雪雨,大陣內更是有各種雪獸精怪化生,在防禦毒蟲走獸方麵十分強悍,更能添加仙家氣象,向來受名門大派喜愛。

遙望冰天雪地間,雲霧繚繞,蒼山聳立,仙鶴飛鳴,四季如春,如此氣象自然讓人望而向往,且北門劍派每年都有大量的外來修士到悟道崖休憩或者悟道,門麵的裝點上自然要優美大氣。

不過卻苦了這些外門弟子,門內各種陣法,藥園,礦脈都需要這些外門弟子的辛勤維護,如此方才有了這派仙家福地的氣象,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普通外門子弟不過是門派的雜役罷了。

偏偏雜役的位置也不是好求的,一如門內的各種修煉條件就遠不是外界能比的,成了外門子弟,才有修仙問道的可能,這種機會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好運,能得到上天的垂青,獲得奇遇,踏上修仙的道路。有付出才有可能得到。

感歎這些還不如努力修行,莫言現在就沒有功夫思考太多這樣的東西,存在即有道理,什麽時候強大了,那麽自然他說的話就是道理,一個時辰的巡視,算不上枯燥無聊,習慣就好,巡視的時間也是莫言思考一些問題的時候,現在他所麵臨的問題是如何走好接下來的路。

如今的他無論肉身,靈氣還有神念的修為都死入道初期,放在普通外門弟子之中或許還能到達中上,但就整個外門而言,沒人會去在意他這個修為低下的人。

成為若愚峰弟子已經十多天了,十多天來,無論是往返冰寒雪域大陣的途中,還是上門講道的空閑時刻,他所聽到的最多的議論便是驚宵。

驚宵莫言四個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若說在弟子排名賽中戰平了莫跡還有些牽強,那麽對方在短短的三個月內修為連連突破,達到了許多外門弟子需要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時間都不一定能夠到達的高度,直接堵上了所有的質疑,更震撼的是,對方還以一己之身戰勝了兩門綜合實力堪比元丹初期的外門弟子。

這簡直是不可想想的事情,很多先前尚且警惕莫言的老牌弟子直接將他列為了不可招惹的對象,更有不少貌美花癡的女弟子想要成為他的道侶。

開始聽到這些議論,莫言微微一笑,心中自豪的同時有些飄飄然,過了兩天有些意興闌珊,到了現在他終於意識到了,莫言是先前的莫言,現在的莫言則是問天,不過一個苦逼的山門雜役而已,兩者沒有任何的牽連和可比性,他的實力很大程度上源於執憧的幫助。

且把先前事跡當作換成驚宵傳承的一種等價交換吧,現在的他是莫言,更是問天,人情腳下的路,才能走得踏實長遠。

“聽說先前新晉外門弟子排名賽的時候,咱們峰的南樺差點戰勝了莫言,也是一顆耀眼的新星,才剛入門兩個月就被分派到了潛修殿中環境最好的一間,現在正在力求突破入道後期,估計要不了多久也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路過莫言身旁的兩位同峰弟子閑聊著若愚峰的狀況,甚至還將莫言當作了一個衡量和體現修為的標準。

“是啊,南樺師弟也是一位資質過人的天才,按照現在這種進度,想要在入門後的第一次巡狩大會結束後進入內門,也算不上是一件太難的事情,可惜咱們不是什麽時候才有機會進入那山頂的潛修殿修煉一番,就算資質不足獲得不了太大的進步,也比苦耗精力一點點的修行要好啊。”

“別歎氣了,私下多接一些任務,多多積累門派貢獻,等到功勞達到了一定的程度,咱們也有機會到那間特意用來獎勵峰中弟子的潛修殿中好好地享受一番。”

“說的簡單,都把時間用來做任務了,哪有時間進行修行?近半年來,我每天除了執行固定的任務之外,還會再接一項任務,如今還要半個月才能將弟子符牌中的貢獻值給補滿,這段時間正想著是去潛修一番,還是換些要緊的丹藥用於突破修為呢。”

“肯定是丹藥了,咱倆這進度,估計今年想入內門,又沒戲了,還是再過十年,將修為穩固到了入道後期,自然會有資格的。”

……

兩位驚宵峰的二代弟子邊說邊走,在執法堂處遞交了自己的弟子符牌,記錄了最近十天的門派貢獻,兩人交談的內容,就是普通外門弟子生活的最真實的體現。

二十年的時間,三次巡狩機會,普通外門弟子其實僅僅隻有一回,如果錯過便要想著拚命提升修為,爭取達到元丹期的那一線希望了,畢竟優秀出色的外門弟子很多,既然脫穎而出有些困難,那麽尋求踏踏實實的突破變成了他們最終的渴求。

有些巧合,也很意外,負責記錄門派貢獻的弟子正是王兆,昨天曾去驚宵尋找莫言的他又吃了一個閉門羹,此時心情不是很好,麵色陰沉地接過了眼前三名若愚峰弟子的身份符牌後,大略地看了一眼,隨意勾畫了幾筆,明顯要比實際的熟知要少。

換作往日,人脈極廣,性情和善的王兆絕對不會如此去作,今天卻是不知為何,心中莫名地有些煩躁,感覺空氣之中有種說不出的詭異和別扭。

“王師兄,你是不是記少了些?”第一次山門貢獻就被記少了數目,莫言的心情自然不會太好。

“師兄,我師弟剛來不懂規矩,看錯了數目,您別介意,問天,還不接住你的弟子符牌給王師兄道歉?”一名身高較低的若愚弟子將莫言拉在了身後,以自己並不寬大的身體擋在了王兆的麵前。

“哼,你們兩個先走,你留下來,要說這外門之中有的和沒的規矩,還就我王兆最為了解,念你才剛入門,這十天的門派貢獻也別記了,就當我給你講課的費用得了。”

本就煩躁的王兆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手中一會,莫言近十日來的貢獻便化為了流水。

“那麽多的丹藥外加上一柄中品寶器級別的飛劍,確實比不過一卷外門弟子資料珍貴,看來還要加上今日的這筆功勞才算夠啊。”

眼見其他兩名同峰師兄無奈退去,莫言低聲自語了一句。

“你?!”原本想要好好地調教一下眼前這個普通弟子的王兆頓時瞪大了雙眼,一時還未想明問天和莫言間的關係。

“旁人不知丹藥幾何,用完了一顆還有一枚。”原本不想泄漏身份的莫言說漏了嘴,趕緊補充了一句,同時暗示了另外一重意思,話罷接過王兆手中的弟子符牌轉身離去。

還想上前問個清楚的王兆突然明白了莫言的意思,收拾了一下混亂地思緒,坐在一把精雕細刻的木椅之上想了想,又笑了笑,帶著未解的疑惑理解了一些什麽,不快盡皆消散,再次恢複了為人和善的行為。

“師弟,你沒事吧?下次可別這麽魯莽了,在這山門之中,凡事忍一忍,讓一讓,有了實力和地位一切才好說道。”

等在執法堂不遠處的兩名同峰弟子有些詫異莫言能這麽快出來,簡單提醒了兩句禦劍離去,莫言看著兩人的背影笑了笑,一步步地走向前去。

外門普通弟子的狀況,大體如此,異峰相爭,同峰相護,同級相知,與敵相鬥,競爭一直都在,人情倒也不算太過冷酷,看人看己看時機,還當慎行!

好在今日是王兆值守,換作他人,隻怕莫言唯有默默忍辱。

人在沒有實力囂張的時候最好還是收起身上的棱角,與世同流之時與己相爭,蟄伏一時為的是傲然一世!

如今的莫言,不過一身白衣,一柄長劍,其餘各種輔助物品還有丹藥都留在了驚宵峰上,幸好劍宗還在他的體內,不然真的就是完完全全的裸奔了。

距離巡狩大會的開始還有不到九個月的時間,想要綻放出平凡的光彩,似乎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