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揚似乎被飛速接近的桑心果驚嚇到,傻乎乎地站在“生死一線陣”的邊緣,扭頭看著金光飛來的方向,狀若癡迷。

應大郎和朱三郎暗罵一聲,見桑心果來得迅猛,生怕一番努力化為流水,急得隻差沒有頓足捶胸,衝著蒙揚齊聲高喊道:“蒙揚,快進來,再遲恐被桑心果發現異常,還不快點!”

蒙揚如夢初醒,一步跨入陣中。

三十六點血光閃電般飛到蒙揚的身上,讓他十分錯愕,身體卻開始激烈地顫抖起來。

應大郎和朱三郎嘴角掛著得意的獰笑,閃身到蒙揚身邊,一人拉著蒙揚的一隻胳膊,將他拖拽著拉到陣眼位置。

當兩人鬆開手遠遠退開,並且如鑽山甲一般靈動地將身體鑽入沙中的一瞬,他們看到兩團血光交織著將蒙揚包裹,遠看起來,蒙揚如同一個血人,卻看不清其模樣身形。

兩人放下心來,完全沒入沙中,偌大的這片地區,隻有蒙揚身上的血光分外顯眼,就像黑暗中一團燃燒的火團,閃爍著妖豔的光芒。

眨眼間,金光飛臨上空,血光彌漫中的蒙揚卻比什麽時候都要清醒。

估計應大郎和朱三郎做夢都沒想到,他們絞盡腦汁費盡力氣布置出來的“生死一線陣”在蒙揚的眼中一文不值,得到魔神全部傳承的蒙揚早就將這樣的陣勢吃得通透,盡管雙魂珠因在識海中受到禁錮不能顯威,可是那種王者與生俱來的威儀卻絕不是這兩人布出來的陣所能撼動的。

蒙揚雖在陣眼化身成線,生死間的那一線,要不是他身具魔神傳承和血脈,要不是恰好他也有一麵晉級到一級的拘魂牌,此刻倒真的被血煞陰氣所控製,淪為血食。

無數沙蠍和沙鷗的精血匯聚成無比濃鬱的血煞之氣,受應大郎兩人陣勢的牽引,轉變成陰煞之氣,一半如火,一半如冰,一旦桑心果受陣眼中的血食吸引,對其進行吞噬,轉瞬間便會被陰煞氣息化成絲網兜住。

化作絲網的正是陣眼中的血食,也就是現在的蒙揚。

這便是應大郎兩人真正的目的所在,他們隻需等一切塵埃落定,再出來撤去陣勢收取桑心果。

桑心果裹在金光之中,看不清其形狀,蒙揚也不敢妄動感知,將桑心果驚走。

如此具有靈性之物,到底是如何從天地間誕生的?為何就連魔神的記憶中都從未提及這樣的奇物?

要知道,魔神當年縱橫無數個罪罰位麵,見識見聞之廣博非一般人所能比擬,連他都未曾了解的東西,難道不是罪罰所生?

這是蒙揚刹那間產生的念頭,這個念頭讓他心裏再添幾分判斷。

如冰如火的血煞之氣,剛剛將他包裹,想將他變成血食化成陣眼那條線之際,規則樹突兀地出現在蒙揚的感知裏,劇烈顫抖,蒙揚明顯感到,聚集在他身體周圍的血煞之氣就像十分聽話的靈氣一樣,隻需要他一個念頭,既可以被規則樹收攝,又可以散逸到天地間去。

這瞬間,居然是規則樹掌控了陣勢的血煞之氣!表麵上,冰火一般的陰煞之氣已經轉換成功,其實根本沒有。

蒙揚忽然意識到,桑心果蘊藏著大秘密,而應大郎和朱三郎同樣如此,他何不順水推舟,將計就計,讓兩人賠了夫人又折兵?

原本蒙揚是想看看這兩人到底要搞什麽名堂,及至看到生死一線陣出現,立即明白,兩人是想將他做誘餌,吸引桑心果上鉤。

本著生死一線陣他了如指掌,根本奈何不了他,蒙揚才步入陣中,原本想伺機而動,奪了兩人的桑心果。

可現在,規則樹意外發威,反倒令蒙揚改變了計劃,想要試探到底,畢竟按照兩人的說法,這考核一共七重,現在不過才兩重而已,時間還早得很。

既然血煞之氣轉不轉化為陰煞之氣,全在蒙揚的一念之間,蒙揚索性靜觀其變,眼睜睜看著那團桑心果的金光一閃便落到了自己的頭頂!

恍惚中,蒙揚覺得那是一張大嘴,似乎想要一口將他和這片大地都吞吃進去。

金光帶著某種蒙揚熟悉的氣息,轟然而至。

金光沾上血光的瞬間,才知道貪吃是要付出代價的!可惜,它後悔已經太晚!

這一次,蒙揚感到規則樹那種極其強烈的欣喜,它就像一個攥著糖果不鬆手的孩子,將所有的血煞之氣凝固一般拉扯著,任憑桑心果綴在上麵如何發力,卻始終帶不走半點血煞氣息!

桑心果似乎意識到不妙,蒙揚竟在那瞬間感覺到似乎有股驚惶的意念隱約地傳來,那是桑心果想要離開,因為它意識到眼前的可口美食並不是它能吞得下去的。

得不到就閃人,這是無可厚非的本能,可惜,桑心果驚駭地發現,它沾上血光的那一刻,它就已經不能再逃遁。

一股浩大的力道透過血光,慢慢將它包裹,拉扯著,慢慢將它融入到血光中,緊跟著,血光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沙地四周布陣所用的那些月牙石和月靈石瞬息間化作齏粉!

蒙揚則由於驚嚇過度,暈厥在地!

各種氣息消失無痕,躲在沙中的應大郎和朱三郎以為已經得手,剛從沙地裏探出頭來,就隻看到暈厥在陣眼位置的蒙揚,卻沒有他們意想當中的桑心果的蹤影,不禁一呆。

就在這時,天地水幕般搖晃起來,沙漠消失,短暫的暈眩之後,應大郎和朱三郎睜開眼時,正好看到一個高大粗獷的漢子半蹲在地抱著暈厥的蒙揚,嘴裏不停地呼喊著:“兄弟,你醒醒。你醒醒!”而在他倆的周圍,站著麵無表情的三個人。

卻是夏花、佘二郎和青貴!

應大郎和朱三郎心中一涼,忒麽的,難不成方才在沙漠中,這幾個家夥一直躲在暗處,趁咱倆以沙蠍血施展出沙遁之際,搶走了桑心果?

要不然,如果桑心果是自行逃走,也斷無留下化作血食的蒙揚性命的可能。

如此看來,定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剛被陰煞之氣製住的桑心果,正是被這幾人趁亂奪走,很可能其中某一人已經將其吞服下去!

兩人心中那個恨啊,簡直難以言喻,不過,兩人立即交換了一個眼色,超幾人走過去,應大郎笑道:“幾位,可算遇上你們

了,這下咱們幾人湊在一路,彼此當能有個照應!不知幾位收獲如何?”

沒人搭理自來熟一樣的兩人,因為他們的心神都集中在希爾抱著的蒙揚身上,這個少年在起先的測試中,剛剛以滿分的星值刷新的評定記錄。

尤其是夏花。看著暈迷的蒙揚,心情很是激動。

她注意到,應大郎和朱三郎兩人目光有些瑟縮,卻充滿炙熱的占有欲望,不斷在她的身體上遊動,她不動聲色,盡管內心無比嫌惡,還是壓抑了怒火,驀地,她身前多出來一個不算高大的身影,剛好擋住了應大郎兩人猥瑣的視線。

夏花心中一暖,這麽多年來,還是青貴最懂她的心思,她跟他之間,有時候根本不需要用言語手勢去交流,如果說這個世上娜姐是最了解她的人,那麽青貴就是最懂她的男子。

可是,她也覺得很奇怪,她跟青貴就像姐弟一樣,互相關心愛護著,卻絕沒有半點男女之情摻雜在其中,而且青貴還時常悄悄鼓勵她,要在合適的時候為她他一個姐夫。

這個臭小子,老是沒大沒小,卻總能帶給人溫暖。

夏花目光變得十分柔和,在青貴挺直的脊背上停留了一下。

“喲,這不是青貴麽?怎麽,見了兩個元帥也不打聲招呼,是不是因為這次評定星值很不錯,已經不把咱們放在眼裏了?我倒無所謂,可大元帥你總該有點最起碼的尊重吧?”

朱三郎恨不得一巴掌將青貴這隻夏花身邊的跟屁蟲拍碎,嘴裏卻不陰不陽地說道。

“都忒麽的給老子閉嘴!”

驀地,一個無比狂暴的聲音響起,聲音在四周空間不停回蕩,餘音嫋嫋,久久不息。

應大郎和朱三郎先是一驚,轉而便看到抱著蒙揚的希爾那雙瞪得比牛眼還大的眼睛,噴火一樣的盯著他倆,似乎他倆要是再不閉嘴,希爾就會撲上前來,將他們撕成碎片。

應大郎和朱三郎十分肯定,這個粗獷男子不過是烈焰虎血脈的新人而已,進入特殊工坊不過三個月的時間,貌似跟蒙揚是一道來的,什麽時候,剛來馬欄山三個月的新人也敢跟元帥叫板了?長此以往,那還得了?

朱三郎漲紅著臉,顫巍巍地一步跨到應大郎的身邊,指著希爾道:“你······你膽子太大了,竟敢這麽跟我們說話,你想作死麽?”

呼啦!

希爾左手把蒙揚往身邊一帶,右手如巨錘就要轟出,這時,他感到有人輕輕拉住了他,將他作勢前衝的身體硬生生拽停在原地!

“你!————”希爾怒不可遏,扭頭正好看到蒙揚徐徐睜開眼來,頓時轉怒為喜,“兄弟,發生什麽事,你怎麽了?”

蒙揚擠擠眼睛,似乎如夢方醒,喃喃自語般地問道:“這是哪裏?”

趁這個功夫,應大郎和朱三郎已經挨個將這裏的人看了個遍,但是令他們奇怪的是,居然沒有找到桑心果的氣息。

這不禁讓他倆大感意外。

桑心果要是沒被人觸碰,現在他們怎麽會出現在這個特殊的洞穴之中?

當時的桑心果分明已經被吸引到生死一線陣中來,以他們對桑心果的認知,桑心果絕對無法抵禦血食對它的吸引,可蒙揚為何平安無事,桑心果難道被這小子吃掉了?

怎麽可能?這小子依然如故,半點桑心果氣息也沒有啊?

其實,方才朱三郎故意大吵大鬧,目的正是為了分散人們的注意力,以便應大郎進行查看。

見得蒙揚醒轉過來,倆人陰沉著臉,倒要聽聽蒙揚自己怎麽說,因為,無人觸碰桑心果的話,考核的場景是絕不會轉換的,這是鐵律,不變的鐵律。

“兩位元帥,剛才發生了什麽事?你們······啊,大哥,二元帥,夏花首領,你們怎麽也在這裏的?”蒙揚吃驚地指著身邊的眾人道。

佘二郎意味深長地看了應大郎兩人一眼,緩緩道:“蒙揚兄弟,咱們現在到了考核的第三重,難道你起先一直跟大元帥和二元帥在一起嗎?”

“是啊,一進考核空間,我就沒看見你們,還好一直得到兩位元帥的照顧,不然,我怕是早就見不到你們了。”蒙揚心有餘悸地擦擦冷汗。

“哦,難道你們遭遇到了什麽大的危險不成?”夏花輕輕問道。

蒙揚點點頭,似乎忽然想起什麽,失聲驚呼道:“哎呀,我差點忘了一件大事了!”

應大郎和朱三郎身軀一震,眼中凶光閃爍不停,蒙揚就要說到桑心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