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安行不是他的父皇鐵青雲,即便是他以幾十個修行者組成騎士護衛,這樣盛大的排場都沒能引起鑄魂宗、幽曇派的格外尊崇。唯一破例允許他在山門前廣場的一個空處,看座等候,僅此而已。

苟簡脫去那身笨重又不合身的千葉戰甲,低眉順眼地站在太子爺的身後,低聲給他說著什麽,鐵安行一張陰沉如水的麵孔才逐漸鬆弛下來。

鐵安行決心這次回去就想辦法解除東方家和單家的兵權,直到他的車隊抵達曲夏山山門,東方飄零和單新仁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都沒有在他的眼前出現過一次。鐵安行骨子裏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他這個脾性早被苟簡吃得通透。

苟簡知道失去了佛宗王座仁雙這個絕世高手,太子爺心中一定十分不好過,在暗自歡喜的同時,他卻不得不絞盡腦汁,安撫住太子爺的情緒。

這裏可不是名都城,這裏是西宗修行聖境,放眼看去,廣場那千餘人中,即便是一些家族商鋪派來的代表,也有著不俗的修為。

那些穿著最頂級的戰甲,拿著最高俸祿的騎士護衛們,平日裏一個個眼高過頂,從不將苟簡放在眼裏,臉上都刻著“老子天下第一”的字樣,但苟簡內心卻十分鄙夷這些一遇見硬茬就嚇得麵如土色一無是處的家夥。想到若是自己給太子爺出的那個主意當真奏效,自己在太子爺心中將重新定位,苟簡不禁將眼光有些焦慮地看向遠處。

其實,此刻比苟簡更忐忑的還是太子爺鐵安行。

失去佛宗王座仁雙,有著少帥美譽的東方飄零和單新仁又沒了影蹤,一路上他都被暴躁難安的心情折騰得不輕,所以他將那些複雜的情緒全部發泄到那幾個女人身上。

沒等到達曲夏山,那幾個女人就被他過度采補,精血散盡而亡。鐵安行從不缺女人,對這幾個美姬的死毫不憐惜,倒是苟簡心中閃過幾絲不舍。

都是極品尤物啊,可惜沒能分到一杯羹,苟簡曾暗暗這樣惋惜,不過在太子爺麵前卻沒有露出半點破綻。他跟太子爺都有相同的嗜好,隻不過兩人地位懸殊,絕不沾惹太子爺的女人是苟簡自己暗暗定下的規矩。

要想依靠太子爺獲得更多的榮華富貴,決不能引起太子爺的反感,否則,即便是天皇老子,一個不慎也會栽在太子爺的手段之下,苟簡心中明鏡一樣。

他和太子爺身邊的幾個重要謀士,曾經就皇帝陛下生死問題展開過好幾日的緊張討論,最後得出的一致結論是皇帝陛下一定是出事了。

包括苟簡在內,都覺得這是太子爺真正執掌乾坤的最好機會,隻要除掉了監國這個眼中釘,早就暗中支持太子爺的鎮西、鎮東兩位皇爺自然會擁戴太子爺正式登上皇位。

想想都令苟簡熱血沸騰,他知道一旦太子爺順利登基,他毫無疑問會一如從前般獲得重用,屆時他也嚐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滋味,所以他此刻才會十分緊張,在安慰完太子爺之後,他的心卻倍感患得患失起來。

不過,很快苟簡就看到了一個他期待已久的身影出新在他視野之中,登時喜不自禁地俯身湊到鐵安行耳邊輕聲道:“太子殿下,那人得手了!”

一抹掩飾不住的狂喜頓時出現在鐵安行的臉上,讓喜上眉梢的他騰地站起身來,卻被苟簡不露聲色地輕輕擋回座位,不住給他使著眼色,鐵安行頓時警醒過來,恢複了鎮靜。

苟簡遠遠跑出去,不一刻就將那人徑自帶到鐵安行的麵前。

那人竟是在山間秘道,設下陷阱,誘殺掉鎮北王鐵鎮北的少年。

鐵安行沒有起身,噴著熾熱火光般的眼神直直地落在少年腰帶中別著的那把劍上!

這把用黑布緊緊包裹起來的劍,鐵安行無比地熟悉,所以隻是淡淡地在劍柄上看了一眼,他心中的那塊巨石總算是轟然墜地。

見太子爺露出欣慰之色,苟簡沉聲對那少年打著手勢問道:“啞巴,東西呢?”

啞巴少年一臉的泥塵,竟掩去了他絕大部分的本來麵目,隻是那雙精光四射的眼珠卻不時閃動著擇人而噬的可怕光芒!

就連鐵安行也不敢與少年的目光過多地接觸,似乎這個啞巴少年有種特別詭異的氣息,令鐵安行也感到危險,從而心生恐懼。

但是似乎苟簡的那些手勢有些多餘,這個啞巴少年竟然是能夠聽見聲音的。在人們的認知中,十聾九啞,這是常識,不過也有特殊的人存在,這個啞巴少年就是個能聽見聲音的啞巴。

聽到苟簡的問話,少年手掌一番,動作恍如行雲流水一般地流暢,苟簡和鐵安行隻覺得眼前一花,那少年已握著一個翠綠色的晶瓶遞到了鐵安行的麵前。

鐵安行饒是見慣各種大小場麵,這一刻也禁不住有些激動,顫抖著雙手將少年手中的晶瓶接過,略略掃了一眼,便狂喜地將其納入自己的儲物戒指之中,並對苟簡使了一個眼色。

苟簡低聲對那少年道:“啞巴,從今以後,你就是太子殿下的貼身侍衛,負責保護殿下的安全,任何人不得殿下的允可,不得讓其接近殿下三米之內!就算是我,也不行!聽清了沒有?”

啞巴少年也不點頭,隻是忽然間從他右手衣袖中毒蛇出洞一般地滑出一把短劍來,被他緊緊握在手中,同時,他已經朝前跨出三步,正好站在鐵安行身後,距離不偏不倚恰恰三尺!

或許這個逍遙宗派遣過來幫助他的啞巴少年,並不是鐵安行所見最厲害的人,但無疑卻是最可怕的硬角色,自從苟簡的得力手下丁武作廢之後,鐵安行始終沒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貼身護衛,這一刻,他的心因為身後有個啞巴少年而完全安定了下來。

此時,眼尖的苟簡忽然看到遠處匆匆過來七八人,麵色微變,正要湊近鐵安行稟報,忽然眼前一片亮光閃過,緊跟著一股冰寒至極的殺氣就牢牢地鎖定在他的咽喉要害處,他嚇得麵如土色,再不敢妄動分毫!死亡的恐懼,從沒有像現在這般離苟簡如此接近過。

少年眼眸冰冷,沒有一絲感情色彩,手中的短劍劍身幽藍,閃動著攝人心魄的詭異光澤。

鐵安行滿意地朝啞巴少年揮揮手道:“小狗子不受剛才那個條件的限製。小狗子你過來!”

劍光一閃沒入少年的衣袖,他站立在鐵安行的身後,像一尊石像,一動也不動。

苟簡這才驚魂未定地抹著冷汗走過去低聲稟報起來,頓時間,鐵安行的臉色再度陰沉如水,眼神中盡是殘忍的凶光在閃動。

匆匆趕過來的正是蒙揚、東方飄零等一行人。

因為東方飄零和單新仁酒癮發作,於是幾人在中途找到一家小酒館,小憩了一陣,自然是邊暢飲極品步步酒,邊暢聊。

蒙揚並沒有將江三少的情況告知兩人,也沒將自己心中擬定的計劃和盤托出,隻是不斷旁敲側擊,從兩人口中得知了不少的訊息。

他這才知道,原來在鐵青雲決定攻擊魔天洞天之前,已經將國事處置大權交給了太子殿下鐵安行,並且宣召回鎮北王作為監國。

看來,目前還無人得知鐵青雲的生死,蒙揚心中竟很快擬定了一個大膽的計劃。

他還得知,此次幽曇派和鑄魂宗聯合舉辦鑒寶大會,旨在將天下最頂級的奇珍異寶吸引過來,予以展示,以期能打動仙魔大陸過來的商隊。因為,據說仙魔大陸商隊的那些人,根本將天玄許多奇珍視如草芥。

所以,就連鑄魂宗也派遣東方飄零帶來了一件神物,單新仁就是負責前來接應他的幽曇派弟子。

北聖境大宗鑄魂宗,與西宗的幽曇派交好,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鑄魂宗的一代鑄造宗師煙織大師與幽曇派的大長老劉威煌可是私交甚篤的酒友。

蒙揚這才知道,原來東方飄零進入鑄魂宗後不久,竟然被煙織大師破例收做學徒,不但一身修為突飛猛進,鑄造技藝也得到了煙織大師的幾分真傳。

隻不過,煙織大師的鑄造術博大精深,他又從不正式收徒,一年倒是有多數時間都在往幽曇派跑,東方飄零能有現在的成就,這幾年可沒少狠下苦功。

蒙揚很輕易地就將兩人的修為看個通透,不由地心生嗟歎。

遙想幾年前,他第一次遇見東方飄零時,承蒙他出手相助,兩人就此結下了一份情誼。仙選結束時,東方飄零還特意給了蒙揚一封書信,書信的內容直到現在蒙揚還記得清清楚楚。

如今,他在魔天中都已經是最巔峰的修為,麵前的東方飄零苦修數年,才堪堪達到獵寒境巔峰。以東方家族對東方飄零的看重程度,暗中定然是支持了不少丹藥、靈藥,鑄魂宗也對東方飄零格外看重,他這才能在短短的三年多時間,晉級得這般迅猛,被譽為鑄魂宗第一天才!

再看投身幽曇派的單新仁,則沒有東方飄零那麽順利,因為幽曇派也出了一個天才弟子,風頭完全蓋過了單新仁。

那個弟子的名字,一提起,蒙揚就立即記起。

軒轅秋水!

跟蒙揚同時參加靈根考核,被幽曇派選中的傲氣少年軒轅秋水!一個長得十分俊秀的傲氣少年。

幾句漫不經意的言談,蒙揚就知道單新仁和軒轅秋水之間竟然矛盾很深,彼此勢同水火,倒不是因為修行境界或是宗門待遇的差別,而是因為一個女人!

幽曇派門主的掌上明珠四四。

除卻幽曇派的門主和四四本人,恐怕是無人知曉她真實的芳名,總之每個人都叫她四四,抑或是四姑娘。

單新仁和軒轅秋水的矛盾,就是因為四姑娘而結。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無可厚非,可是四姑娘的追求者仰慕者可不僅僅隻有軒轅秋水、單新仁,西宗聖境之內,甚至是其他三大修行聖境,也有無數青年才俊上幽曇派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