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宇清一抖衣袖,砰砰鏘鏘,沈七的長劍碎片落了一地,竟震成了十幾段。wwW、QuanBen-XiaoShuo、coM冷笑道:“武當劍法,不過如此。”

沈七右肩曾傷在張宇清劍下,如今連手臂也傷了,他本事淡然之人,不欲和人多爭是非,如今聽到張宇清辱及武當,頓時安奈不住心頭怒火。一步踏出,盯著張宇清沉聲道:“我還有一劍,乃是武當派的入門劍法,請賜教!”他這句說話,整個人的氣勢都變得沉斂、厚重起來,如同一座隻可仰望不可攀越的山峰出現在張宇清跟前。站在他身邊的黛綺絲更是駭然:這樣的氣勢他曾經在沈七見識過一次,不過那一次是為了自己,而這一次卻是為了武當。

忽然間黛綺絲心中白日填得滿滿的,連韓千葉的生死都忘記了,這一刻她眼中隻有沈七!

基於一流劍手的敏銳直覺,張宇清首當其衝地感受到沈七踏出一步時立即隨之而來的強凝氣勢和信心,更能清晰的感覺到來自沈七身上的變化:如果說之前的沈七不過是使劍的好手,那麽現在的沈七已經和一柄長劍沒有任何區別,也許他這並長劍比一座大山壓下來還要沉重。他第一次感覺到了來自沈七的威脅,這是他學劍一來從曾有過的感覺,便是從張正常那裏也隻有敬仰和傲然,卻沒有這種無力感。

當然,這純粹是從感觀上的變化,否則的話那也不用比試了,直接認輸好了。

第二個感覺到變化的是李未長,他以一柄長劍遊走在範遙和剛暉之間,雖然奈何不了兩人的聯手,卻尚有三分餘力。沈七一步踏出之時,他便感覺到了場上的變化。一劍逼退兩人,愕然看見沈七和張宇清遙遙相對,心中泛起一絲古怪:也許那個少年會讓公子明白更多一些,他需要的不僅僅隻是傲氣。

舒姨則是在蒙種身上留下永遠不可磨滅的記號,帶著武青嬰淡淡退到張宇清之後,訝道:“公子?”她很難理解眼前的少年身上竟然會生出如此浩然的氣勢來,較之張宇清修煉的‘星寒劍氣’反更見凝重、羽動。

兩人間劍拔弩張的氣氛讓場上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事情的變化,圍牆內外混戰的眾人全都被沉悶的氣氛壓製得難以施展,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苦苦克製,卻又忍不住要爆發。

淩亂的火把如同被澆上火油一般,騰地明豔著照耀著兩人決戰的場地。

敵我雙方兩百多人,人人屏息靜氣,注視決鬥的開始。

範遙掌勢一收,既吃驚於李未長的精妙劍法,又驚訝於沈七的變化。心中不住的沉吟:一個月之前這小子似乎還沒有現在這麽厲害,難道說是黛綺絲將真氣輸給他了?範遙眼中閃過一絲殘忍之色,向一處不起眼之所打了個手勢,自己跟著剛暉等人一起慢慢退到眾人之後,倒沒引起他人的在意。

剛暉等人對沈七既熟悉又陌生,似乎他每次出現修為便精進了幾分,這讓他們感覺自己每一分的進步都變得如此不值一提,短短數月之間,沈七給他的感覺越來越神秘。如果上次沈七給自己等人的感覺是暴風驟雨、尚有機可乘的話,那麽現在的沈七則是春風細雨、變化於無聲無息之中。

何太衝微一歎息:自己一時失策,帶了昆侖派的精銳夜上紅梅山莊,不想到現在竟然一無所獲,還傷了幾十名弟子,更有數名弟子重傷不治,便是醫好了也成廢人,終身不能在練武。想到這裏他心中泛起淡淡的悔意,不過轉瞬見便忘記了,心中不住的盤算眼前眾人的勢力,最後將目光定格在朱長齡身上。

今夜朱長齡的表現實在讓人驚訝,尤其是一身不弱的內力修為,讓何太衝極為豔羨,他更是打定心思要將北冥神功據為己有!他眼光一略,身形一動,已然消失在眾人眼中。大家都將注意力放在沈七和張宇清身上,一時並未發現何太衝的消失。

一刹那間風雲真幻,幾許回眸暗湧流動。

張宇清後背微微弓起,眼中lou出嗜食的野性,長劍向前微微遞出數分,也自從中生出龐大的氣勢來,和沈七的氣勢一撞,沉聲道:“出劍吧!”

沈七緩緩拔出背負的殘劍,閉上眼睛,心明如鏡,在腦海裏描繪出場中的情景。

張宇清渾身上下布滿了淡淡的氣流,那是真氣流動造成的效果,而無論從劍法的修養上還是內力的深厚上來說張宇清都要勝出不少。自己唯一的優勢在於對天遁劍法的理解和曾經過張正常的出手,想來張宇清的劍法再怎麽變化詭異也逃不拖天遁劍法和張正常的範疇,否則的話這戰便不用打了。

而張宇清絕對想不到自己不但見過天遁劍法,而且還機緣巧合下見過張正常出手,甚至還莫名其妙之下接了張正常一招‘無形劍’。

他是不容有失的,如錯失此次機會,他將永遠失去打敗張宇清的良機。

意在劍鋒。

果如他所料,體內‘臨塵訣’天然流轉,集中往劍鋒處,與以前不同的是輕重由心,劍氣既可裂人肺腑,也可隻是製著對方穴道。盡管他功力和劍法均大有精進,但要在公平決戰的情況下戰勝張宇清,雖然談不上癡人說夢一般的艱難,卻也非沈七現在的修為的可以辦到的。

天師道百年來的第一奇才豈是浪得虛名?

想打敗張宇清是大不可能,但要為武當劍法出一口氣、讓他不敢小覷了武當劍法卻是另一回事。心中念頭一動,沈七緩緩運起‘參商訣’,而將自己的‘臨塵訣’壓製不用。以他現在的修為想要同時運用兩門心法卻還辦不到。

高手相爭,勝敗隻是一線之隔。何況現在他完全掌握主動,蓄勢而為、出奇不意、攻其不備。

乞丐看著沈七手中的殘劍,心中有著莫名的失落:他一生**浸劍法,上次被沈七一劍斷劍,今日又遇上一個李未長,兩人劍法各有千秋,偏偏都在自己之上。更讓人難堪的是沈七手中的殘劍還是自己曾用的佩劍,上次被沈七撞斷,不想他竟帶在身上。心中直道他這是故意的麽?還是說‘八臂神劍’東方白已經老了?

他卻不知道沈七因為少時修煉真氣出了岔子,好好的長劍他非給弄折了不可。不然以武當弟子行走江湖,必然要配有長劍,以示武當弟子的身份,沈七則是一來二去,從來不攜帶長劍。上次取了東方白的殘劍,感覺甚是稱手,這便留了下來。此刻他既決心為武當正名,自然要拿出最強的實力,倒不是有意羞辱東方白。

極靜之中,眾人正感不耐煩之時,忽然見到的隻有漫天劍影,也不知哪一招是實,哪一招是虛,甚至是誰出的招也分不清楚。

沈七清楚感應到自己立定停止下來的那一刻,張宇清的氣勁強烈波動了一下,明顯是有出手的意圖,但又忍住不發。心中暗喜,曉得張宇清心內的情緒正在影響他,隻是現在他的理性仍能駕馭心中的情緒,所以把在那刻出手的衝動硬壓下去。不由得一聲長嘯,劍勢衝天而起,喝道:“看我武當劍法!”

張宇清猛的睜目,射出攝人的神光,顯然是被沈七強勢惹得勃然大怒。下一刻長劍已在張宇清右手掌握中,筆直朝沈七胸口刺來,沒有任何花招,隻有奪天地造化之威,其速度更是驚人至極點,幾乎是他剛把劍鋒指向沈七,劍尖已抵沈七胸口。

最厲害處是不聞任何勁氣破空之音,可是強烈的氣勁卻隨劍似巨浪狂波般,重重襲往沈七,令沈七避無可避。

在場眾人齊聲喝采助威,而黛綺絲見張宇清如此威勢,臉上血色褪盡,感同身受般的為沈七擔心不已。

在場的隻有李未長曉得張宇清犯了錯誤,而他的錯誤則是沈七刻意營造出來的。

換成其它如沈七欠缺氣機感應的高手,要破張宇清此招之法,也是最直接了當之法,就是以硬架硬封的手法對抗。不過隻要是硬拚的手法,即使功力在張宇清之上,也要被張宇清此招一往無前的霸道氣勢,逼得往後退開。張宇清此擊集全身功力,加上長劍本身的銳利,實有無可抗拒的威力。如此將正中張宇清下懷,逼退沈七後,家傳劍法將風起雲湧般的展開,絕非沈七短短‘蹩腳’的劍法可比。

沈七來到這個武俠的世界,沒有發覺自己有任何特異功能,如果真的要強求的話,那便是對感覺的明銳,冥冥之中給他的神奇禮物。張宇清的起手劍勢雖然霸道之極,沈七的策略卻是針對張宇清而發,一進一止,其中均大有作為。

高手之爭,成敗正決定於點滴間微細的差異。

就在張宇清把長劍移往前方的一刻,沈七的手也握上劍柄。到張宇清雙手握劍,沈七殘劍離鞘而出,朝前下劈。最微妙處是他下劈之勢,似疾實緩,加上他使用的殘劍劍身雖短,用來劈砍卻正合適。旁人或許看不破其小竅妙,但身在局中的張宇清卻感到他隨手可以變招,隻恨自己被成法左右,隻好依照以前必為自己帶來勝利的招式,長劍直搗而去。

在長劍臨身前的刹那,沈七微一冷哼,竟急旋起來,也不見他有移動的步法,可是長劍偏是擦體而過,以毫厘之差刺在空處。

殘劍先往右彎,然後突然加速,從一無比優美從容的角度,劈中近劍端處。

‘當’!

兩劍撞擊之聲,響徹全場。

和張宇清數次交手來,沈七第一次沒有後退,甚至還占了少許的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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