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某種情緒

三分鍾後,Sunny回到總裁辦公室,";裴總,申總不在辦公室,我打她電話,是跟韓總出去了。說如果您有事,打她手機。";

";嗯,知道了,你去忙吧。";裴金城在Sunny離開後,一巴掌拍在桌麵上的一大堆報表上,眉宇間驟然覆蓋上一片陰戾之色。

望著Sunny關上的門,忿恨咬牙,心下暗忖:";什麽破秘書,一板一眼的,還好意思叫Sunny?";

兩個小時後,裴金城看著手裏的資料,一頁頁的翻過去。

此時他慢慢斂了他的戾氣,多年臥床,皮膚很白,不怒的樣子,誤以為是個溫潤的紳士。

緩緩抬頭睨著麵前的秘書,淡淡啟口,";你說申總和韓總的項目進展不知情,那麽跟遊戲公司合作的這個項目出現虧損,你也不知情?";

男人靜下心來工作的時候,沒了躁怒,眉目深遠幽長,手肘支在桌上,十指相交搭成拱,靠著下巴,薄唇抿成深沉的線,猶為迷人。

一點詢問,一點試探,一點旁敲側擊的隱晦,末端尾音挑起,挑成性感的一聲";嗯?";

Sunny一直都自信對美男的抗拒力,但這時候還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抖了抖後背,複又站定,";裴總,和網遊的這個項目公司開過董事會,當時是我做的會議記錄,申總也分析過網遊市場的前景,而且韓總自己本生有很成功的遊戲公司,和我們公司合作,其實是我們賺了便宜。";

裴金城眸子眯了一下,靠著下巴的手拱分開,";這麽說是我們公司隻是出點錢,技術方麵都由對方公司做?";

";對。";

";那如果對方公司在遊戲公測之前出問題,我們公司的錢是不是打了水漂?";裴金城說到這裏,微微一頓,淡淡一笑,";看來申總很信任這家公司。";

Sunny點點頭,";嗯,他們都是海城人,從小一起長大的,信任是一定的。";

裴金城這次是不帶一點情緒的,緩緩的說了個";哦";字,請秘書離開。

虧著錢做網遊,原來是老相好。

信任?

嗬。

申萱的行事作風,讓裴金城總感覺喉嚨裏卡著一塊骨頭,難以下咽。

驕傲如他,是不允許因為自己失去了三年,就被一個女人踩在腳下,他要重新站在他曾經站過的位置上!

讓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裴金城開始加班,秘書部,財務部,是加班最多的部門。

有人抱怨,這時候有點像三年前申總初到公司時的不要命,真要多吃點維他命才能扛得住。

直到兩個月後,裴金城完全掌握了公司的脈胳,不再加班,隻是在公司的新項目上花更多的時間關注,包括財經和新聞。

申萱的事務並沒有因此少起來,裴金城讓她負責公司的業務。所以申萱總是加班應酬。

裴金城認為回家沒有申萱在,極愜意。

她很多時候都是吃過晚飯才回來,八-九點的樣子,然後洗澡,做一些工作筆記後,去客廳睡沙發。

六月的南方,天天都在蒸桑拿,可裴宅有水有樹,溫度低很多,特別是夜裏,有絲絲涼風。

已是淩晨一點,裴金城翻來翻去的睡不著覺。

坐起來看一下時間,過一陣又看一下。

門外客廳的門始終沒有響過,客廳的燈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得";的一聲,開關打開的聲音……

這真是一種極為糟糕的情緒,可他還是拿起手機,撥出了電話…… 第一次打申萱的手機,電話沒人接,居然敢不接他電話。

最初他醒來,她總是處處小心翼翼,他吼她罵她,她便垂著頭,並不反抗。

自從那天……

她就開始跟他唱對台戲。

他要什麽,她就不給什麽。

他要怎麽,她就反對什麽。

除了公司的決定她不參與,其他事,事事與他作對。

對了,還有叫她不準睡床這件事,她挺配合的。

現在想來,她是巴不得呢,韓岐揚是她的老相好。

南方裴氏旗下的公司,哪個不是肥到流油?一個海城背景的人,這幾年在G城混得風聲水起,指不定那女人幫了韓岐揚多少。

虧了這麽久,還在往裏投錢……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電話裏的彩鈴一遍遍的響著,這個歌他倒是聽熟了,申萱的手機鈴聲跟彩鈴一模一樣,她電話一響,揚聲器裏那個女人微有些厚卻又輕的聲音便唱了起來,明明不夠啞,聽著卻是淡淡的傷感。

平時他從未仔細聽完這首歌,因為她總是很快接電話,今天倒是聽了個仔細:候鳥飛多遠,也想念著南方。旅人的天涯, 到盡頭還是家。

下一站, 還感覺不來是冷還是暖。天一亮 ,我又離開。

如果我回來, 有沒有人等待。如果我孤單 ,會不會誰明白。

想象著, 再見麵卻怕自己不勇敢……

等裴金城聽清辯完那些細細喃唱的歌詞,電話已經響了九遍,那些歌詞徘徊在耳際,眼前浮現出申萱一個人木登登的望著天空發呆的樣子,那樣子就像歌詞裏寫的一樣,那些不確定,又有些茫茫的期待。

他忘了自己是什麽時候注意過她這樣的神情。

隻知道此時腦子裏能清晰的刻出她的那個樣子。

深吸一口氣,把手機一扔,下床趿上拖鞋去了衣帽間,他的衣服顏色偏暗,特別是醒來過後,也不明白是不是心境有些頹廢,總之那些暗暗色調,總是能讓他很快認同。

從衣架上扒拉下來一件灰色的T,再扯了條散步穿的休閑中褲,套上。

下樓的時候,裴金城直接打了申萱秘書王靜的電話,";你們申總晚上什麽應酬?";

王靜那邊像是還有些音樂聲,說話的口氣有些模糊不清,";裴總,呃,你好,嗯,是蒙塔的單子。";

";公關部的人都死光了?";裴金城說出這話來才發現有失風度,可是話如潑水,覆水難收。

王靜聽見總裁發火,便細細解釋,";這不都磨了兩個月了嘛,其實標書已經全都做好了,我們公司的實力也夠,但邱總好象就是故意卡住似的。標書要申總做,演講也要申總,跟進還是要申總,這不,最後一道程序都做好了,說要請申總喝頓慶功酒。昨天才吃了慶功飯……。";

裴金城眸色一沉,在梧桐苑門口摁了電動車的用車鈴,便在原處等車過來接他去車庫,";你們在哪裏?";

";金座夜總會。";

--那首歌叫《悄悄告訴你》,特別是前麵的歌詞,我聽著的時候就想到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