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結婚?

走下好幾層樓梯,才在手術室這一層摁了電梯,這裏沒什麽人,沒人看見她狼狽的樣子。

不知道怎麽從那裏走下來,她甚至沒有勇氣衝過去質問。

“妮妮如果是個兒子,我也不會換了她!沒有兒子,我在莫家怎麽抬頭!”

“那你得了兒子你就該知足!天天逼著阿朗娶妮妮幹什麽!你這麽想要女兒,你就把你女兒認回去!我替你養了這麽多年!也沒虧待誰!”

“你還不是怕我對你兒子不好,才對妮妮好點!”

“是是是!我就是怕你虐待我兒子!所以我才對你女兒好,所以我才做給你看!你滿意了吧!”

樓頂天台上兩個的爭論還在耳際咆哮。

溫佳妮一直想,她已經這麽大了,連被喜歡的男人退婚都熬過來了,還有什麽事值得她哭。

但那些爭執就像刀子一樣,紮得她耳膜都快破了!

從小就看著母親在溫家受氣,奶奶和父親沒有給過母親好臉色。

多次母親連生病了,父親也不來看一眼,不關心一句。

母親很倔強,從來不低頭,從小她就想以後長大了,要保護母親,不能讓爸爸和奶奶那樣對母親冷言寒語。

別的女孩子要麽出國留學,要麽讀音樂學院,要麽讀藝術,再不濟,當個教師,還有寒暑假。

她就讀軍校,學醫。

至少母親在父親揚起巴掌的時候,她可以伸手把男人的手腕接住,推開。

至少母親年邁生病的時候,她不用奢望父親會來照顧,有她就可以了。

上天一定是給她開了一個大玩笑,她愛這麽多年的母親,在她心裏,神一樣的存在,卻說是為了另外一個兒子才對她好。

而她的生母,是因為她不是個兒子,所以將她遺棄,隻因為她是女孩的性別。

三十多年了,從未像此刻一樣覺得毫無根基。

雲朗退婚之後,她經常想,人不可以太貪心,她有世界上最好的媽媽,得到的比別人都多。

可她得到的,都是因為雲朗。

車子開出去,紅燈綠燈,走走停停。

溫佳妮覺得滿世界都是氣泡,氣泡裏全是樓頂天上吵架的兩個女人。

她們互相攻擊,死死都往對方的痛處戳。

隻是每一下,都紮在她身上。

車子開著開著,她的頭已經有些缺氧一般支撐不起,車子開向郊外,車子越來越少,速度越來越快。

她想把車子開得再快些,開到三十多年前,想看看當時那兩個女人是怎麽在一起商量交換孩子的。

想看看當初醫生把她從生母的肚子裏抱出來的時候,她的親生母親,是否過有一眼不舍和憐惜。

那個生母是否鐵石心腸,偏過頭去,一眼也未曾看過她。

那個生母有沒有聽過她的哭聲。

她想把車子開得再快些,去看看那些年,她的養母抱著她的入睡的時候,是否低喚著另外一個兒子的名字。

從不覺得自已是狹隘的人,以為沒有過不去的坎。

再難的事,她可以倒在母親的懷裏,跟她哭訴,“媽媽,我難受,雲朗他不愛我,我也不知道自已錯在哪裏,我以為我做得很好。

你跟我說過的,有誌者,事競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你說的,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償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我覺得隻要我堅持了,對他好,他就會對我好。”

母樣那時候拍著她的肩膀,告訴她,“妮妮,其實不是那樣的,有些事不是努力就可以的,愛情就沒有辦法。努力不努力都不一定會成功。”

她又信了母親的話。

愛情是這樣。

原來,親情也是這樣。

她以為雲朗才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劫,其實不是。

樓頂上那些火藥味十足的爭執再次吼了起來,親情像春蠶吐出的絲,一勾就斷。

車子衝向隔離帶外的地方,緩衝之後,再次向前。

她把車子往回倒,準備再次衝過去!

這是一個休閑山莊外的停車場,沒什麽人來,車子也少,景子謙的愛車被撞了一下,他剛剛把車停下。就被撞了!

一看撞他的那個車子,燒成灰他也認得,就是上次刮傷他車門的那輛!

真要冒火,他發現對麵的車子退後,又要衝他開過來!

尼瑪!

這是瘋了啊!

景子謙馬上把車子掛上檔,一腳油門轟開!

溫佳妮是在部隊裏當過兵的女人,車技不是一般的好,看到景子謙的車子要出來了!她馬上開過去,逼進去!

她覺得自已應該被關進監獄才能平靜下來,不然一定會去殺人放火!

景子謙的車尾被撞抵在停車場後麵的靠山上,有條排水溝,車輪掉了進去!

景子謙這才頭上冒了汗!趁著前門還能打開,一開門就下了車!

溫佳妮又在倒車!

景子謙朝著那車子吼道,“你想殺人嗎!!!!”

才一吼完,撞了他車子的女人又在倒車!

景子謙咒罵一句,靠!

轉身朝著靠山邊壘起的護石牆上跑去!站在護石牆上,景子謙恨得牙癢的給裴金城 打了電話,“姓裴的!你馬上叫雲朗把他那個神經病未婚前妻弄走!那個女人瘋了!”

“怎麽了?”

“上次撞了我車賠了錢不爽還是怎麽的!今天開著車來撞我!幾千萬的車!這都成廢鐵了!趕緊叫雲朗過來!叫他賠!我在秋華山莊!”

“ 這跟雲朗有什麽關係!已經退婚了。”

“不對不對!這女人是要自殺!她撞我車都撞上癮了!退了又撞!我報警,你們趕緊過來人!”景子謙發現不對,馬上又報了警!

警車趕到的時候,溫佳妮的車子被抵在護石牆上,當時景子謙覺得不對勁,直覺是要出人命 ,開車的人壓根就沒有理智了。

看到有車開進停車場,景子謙馬上就跳下護石牆,拍停別人的車,把人拉下來就坐了上去!

車子一發動,就朝著溫佳妮的車屁股開去!一逼到底,逼到護石牆上穩穩的貼著!

溫佳妮重傷入院。

苗秀雅守在溫佳妮的病chuang前,兩天兩夜。

病房是獨立的,雲潔站在chuang尾,眼睛已經哭腫了,憤憤道,“我就說妮妮不是那麽想得開,你不信,是不是!景二說妮妮當時樣子就是要自殺!”

苗秀雅握著溫佳妮的手,暖了又暖,她也無比自責,若女兒是因為退婚的事在心裏一直熬著,那她是對不起這個孩子的,“感情的事,總歸是女人吃虧得多,如果妮妮執意要嫁給阿朗,我再不反對。”

“你以前不是說不虧嗎!”

苗秀雅摸著溫佳妮額上的紗布,“他們在一起那麽多年,有時候還睡在一張chuang上,阿朗都沒有碰過妮妮,還說什麽結婚之後才發生關係!要是你知道這些,會覺得妮妮虧了嗎?”

雲潔自然是不信的,“鬼才信!”

“妮妮給我說的,我就信!”

兩天後,溫佳妮睜開眼睛,第一眼便看見了神色憔悴的苗秀雅,兩行眼淚,不受控製的就流了下來。

苗秀雅看著這樣的孩子,也心疼不已,摸著她的額頭,“妮妮,怎麽了啊?”

溫佳妮沉默須臾,她開口時,卻已是哽咽,“媽媽,你幫我安排相親吧。”

如果她在母親的心裏真如那些對話一般不如雲朗重要的話,那麽她主動提出再也不糾纏雲朗,母親是否會放心一些?

這種想法,太過卑微,她小心的不敢有過多的奢望。

見苗秀雅微顯錯愕的神情,溫佳妮掀被起身,討好的問,“媽媽,你渴嗎?我給你倒杯水?”

“到處都是傷,媽媽哪要你倒水,妮妮,你到底怎麽了啊?”苗秀雅握著溫佳妮的肩膀,急得眼睛都紅了起來。

溫佳妮的頭,耷在苗秀雅的肩窩裏,啜泣聲起,“做了個很長的夢,夢見媽媽不要我了,一下子到處都找不到我的親人,醒來......發現媽媽還在,又覺得很不真實,害怕......”

這種悲傷的情緒像忽而刮起來的凜冽北風,刀子似的,割得人皮膚都在疼,苗秀雅伸臂摟住孩子,哪怕女兒說的是夢境,她卻聽著跟真的似的那麽難受,抱著孩子輕輕撫拍,“怎麽會呢?媽媽一直在的啊......”

溫佳妮受傷的事,苗秀雅沒跟孟有良說,也不敢說,怕又要牽連無辜。

溫佳妮出院後開始瘋狂的相親,想把自已嫁出去,嫁出去,母親就會少一塊心病。

但是相親這種事,嘴上說得容易,看上她的多,她看上的幾乎沒有。

她還是積極的去麵對這件事。

她也開始學著塗指甲,還專門去報了一個美甲的班。主要是給苗秀雅塗。

苗秀雅起初是高興,可是越來越不對勁,她覺得女兒不該 是這樣的性子,溫佳妮雖然當過兵,但性子偏淡,對於這些東西向來不太熱衷。

以前還會跟她撒撒嬌,可是現在簡直是一味的討好。

這種變化,讓苗秀雅皺起了眉。

隻要雲潔一說要到溫家來打麻將,溫佳妮便提出要跟苗秀雅去爬山。

隻要雲潔說請她們到莫家吃飯,溫佳妮就借口加班。

溫佳妮把自已鎖在一個圈子裏,麻痹了起來,如今她隻有兩件事,一是討好母親,二是相親把自已嫁出去。

那個圈子特別虛,像一層殼,看起來是銅牆鐵壁,其實不過是她意念撐起來的防禦,脆不可擊。

孟有良從京都到了G城,一到溫家宅子就給母女二人分禮物。

溫佳妮隻是禮貌的說了謝謝,便說回自已的房間先休息,實則是怕自已的存在打擾了母親和孟有良,怕母親嘴上不說,心裏對她不高興。

孟有良攬著苗秀雅上樓,“莫錫山的身體怎麽樣了?”

“數據都是好的,隻等醒過來,醫生都說沒有問題。”但有一句苗秀雅沒說,醫生講,莫將軍怕是有心病。

孟有良“嘖”了一聲,“雲朗想讓莫家站在我這邊,你怎麽看?”

苗秀雅擔心孟有良又對雲朗生些酸意,便也不敢有什麽建議,“我哪裏懂你們那些大事,你還是自已決定,莫家站不站你這邊,對你影響能有多大?莫錫山這麽病著,有心人搞點什麽動靜,南方jun軍就得換一把手。”

“如果不換人,這個棋還在我手裏,如果換了,那就不同了。”孟有良其實靜下心來想,他去吃一個年輕小夥子的醋實在沒什麽必要,且不說別的,雲朗他也不敢,“明天你給雲朗透露,我已經到了G城。他會主動約我。”

“不要弄在一起吃飯了。”苗秀雅想了想,“到時候妮妮也尷尬,幹脆你們兩個約個地方喝茶。”

孟有良點頭應了,走進房間,順手關上了門,把苗秀雅拉在沙發上坐下,“十一月大選了,這之前,我們把婚結了。”

苗秀雅一怔,眼裏愕然驚現,“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