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雲朗太狂!

雲朗把手中的紙側著,睨一眼身側的林致遠,“他們這是全都商量好了要犧牲莫家來穩固勢力,這件事,我們得從長計議。”

林致遠的視線落在雲朗手中的紙上,一驚。

楚峻北看了腕表上的時間,“遠哥,阿朗,我要先回去了。”把手中的車鑰匙扔給雲朗,“我弄了一輛車停在酒店車庫裏27號停車位,你們自己去拿,出門小心點。”

單手一個撈揚,穩穩接住了鑰匙,“峻北!”

楚峻北“嗯?”了一聲。

“你能幫我引薦嗎?”雲朗深知這個問題提得有些過份,明知道現在莫家的人在京都,人人避之不急,哪能求人辦事?可是如今這個社會,老油條們都隻管自己家的利益,怕也隻有他們這些年輕人還有些血親方剛的會為了哥們義氣做點事了。

不是想利用兄弟,隻是現目前的境況是這個樣子,他看到一點希望,總不能放過。

當然,他已經有了接受一切答案的心理準備。

楚峻北咬了一下唇,“好,可能引薦我是沒這個能力,但是我可以幫你們製造機會,希望你能把握住。”

雲朗點頭言謝。

在京都,莫家四姐就嫁在這裏,但是如今連林致遠頭上的人都不避而不見了,雲朗不想給自己的姐姐惹麻煩,更不想再拖一家人下水,能少連累一家是一家。

辛恬一直在想辦法聯係上淩驍珣,卻怎麽也聯係不上,不知道他在幹什麽,更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跟他有關係。

這幾年的生活,跟現在莫家的處境聯接起來,辛恬恨不得那時候自己便死了算了,也不會給家族惹這麽大的麻煩,淩驍珣出現在C城的時候,雲朗就吼著叫她去離婚,她卻為了氣雲朗,把這個進度放慢。

一已之私。

以前她還負氣的問雲朗,她到底是辛家的人,還是莫家的人!她憑什麽要考慮家族利益?

現在才知道自己以前說的話有多混帳,莫家那麽多愛她的人,她卻因為母親從小對自己的厭惡把那些氣都撒在對她好的人身上。

如果莫家真的出事了,她隻是恨不得把她一個人拿去扒皮抽筋,其他人都安然無恙。

辛恬坐在沙發上,低著頭,以為自己在自言自語,“我突然發現自己什麽都不會做,什麽也做不了。”

雲朗本來和林致遠站在窗邊鎖眉聊事。

聽到辛恬這一句話,雲朗轉過身來,看著辛恬雙手捧握著水杯,走過去,“阿恬,這件事情我和遠哥都分析過了,錯不在你。”

“……”辛恬沒說話,雲朗話裏安慰她的意思很明顯,她現在已經知道,其實四年前淩家上位,已經站到了另外一條線,隻是外麵很多人還不清楚而已,不止是她不清楚,莫家肯定也不清楚背後的貓膩,那件事情太大了。

若是莫家沒惹上淩家的事,萬萬不可能弄到這步田地,莫家在這條線上一直很重要,如今被聯合起來準備犧牲掉,這原因可想而知,淩家不會沒人保,這兩派得打起來。

為了讓淩家死透,為了把淩家這根線除掉抖幹淨,那麽莫家必須陪葬!

辛恬從C城到京都,可謂從來沒將心放下過,這樣的心境,比當初擔心上豌豆的健康還要折磨人,莫家上上下下幾十口人,全都要葬送在她手裏了!

G城,溫宅

溫家妮梗著脖子攔在苗秀雅麵前,雙拳緊緊握起,“媽!難道和莫家這麽多年的關係,你都不肯幫一下忙?現在莫家什麽情況,你知道的!”

苗秀雅看著溫家妮,一雙經曆歲月洗滌的美麗眼眸裏,是波瀾不驚的穩沉,“妮妮,莫家該有今天!”

她字落如鐵珠落碗,在鏗鏘的回響。

溫家妮不敢置信的凝著苗秀雅,“你之前還跟我說,你對阿朗萬分滿意。”

苗秀雅仿似從不記得曾經說過的話,道,“雲朗他太狂!該被收拾一下!”

溫家妮和雲朗在一起多年,無論雲朗對她是不是有愛情,她已經把他當成了愛人,不可或缺的那部分,如今莫家成了隔離區,隻要聽到風聲的大家族全都把莫家隔離了起來,她想去京都找熟人,可是母親不準,她從小就吃不準母親的性子,更不敢輕舉妄動。

原本是想說動母親,可當母親說出這樣絕情的話的時候,溫家妮還是慌得打鼓了,“阿朗不是你想的那樣!”

苗秀雅伸手摸著溫家妮的臉,放緩了聲音,“莫家的土壤肥沃溫暖,他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出門人人稱他一聲雲少,如今更是順風順水。他所得來的生活你以為容易?這次的事情你看清了吧?到處都是槍林彈雨,他以為他是誰?居然敢說出他所做的決定是他個人主觀意識和家族利益進行過比較的,家族不能為利益犧牲他!狗屁!

他現在就應該能深深的體會到,為了家族,犧牲十個他,他都必須願意!!”

溫家妮嚇得身形一顫,急著去拉母親的手,急忙放低了語氣,“媽!那時候應該是大家把他逼緊了,他才這樣說的,年輕人多少會有些主觀意識的啊,我也有不聽話的時候,是不是?阿朗平時是個很知輕重的人,從來不會在外麵說大話,這些我都是清楚的,不想結婚隻是他性格的原因。”

“妮妮!”苗秀雅低喚一聲,而後眸色一轉,已是冽然之色,“莫家這次是活該!他們每個人都以為有個老爺子鎮著就無法無天!目 中無人!這次正好給他們點顏色看看,讓他們知道什麽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媽媽!”溫家妮被苗秀雅的話震得腦子發懵,“這件事,你有參與?”

“我還有事,這些天,你不準出這個門。”苗秀雅挽起手袋,冷著麵走出了房間,宏長的樓道走廊裏回蕩著女主人高跟鞋脆響有力的踩踏聲,還高傲不可一世的命令,“給我看著小姐!要是把她放出去了,別怪我不客氣!”

傭人們被這種高冷的氣壓嚇得戰戰兢兢,“是,太太!”

楚峻北同雲朗關係是非一般的鐵,莫家出事,他不可能做得到裝作看不見。

楚家今夜一場家宴非同小可,有重要人物光臨寒舍。

能讓楚家自稱之為寒舍的,放眼京都,怕是沒幾個人。

孟有良,京都權利金字塔頂尖那幾個大老板其中之一。

楚峻北得幸同桌吃飯,這種機會不多,孟有良誇楚父教子有方,兒子乃人中之龍。

楚父不敢過份自謙,讓楚峻北敬酒。

楚峻北同孟有良喝酒,聊天也投其所好,說到南北差異的格局,楚峻北分析客觀切實,孟有良心情大好,誇讚楚峻北深諳兵法之道,年輕有為。

楚峻北拿著珍藏茅台走到孟有良旁邊,給他倒酒,“**您真是太看得起峻北了,峻北這點皮毛,還不如我的一個哥們。”

楚峻北一說完,楚父的臉馬上就沉了下來,這還是他親兒子嗎?這種時候,居然滅自己光環!傻透了。

“哦?”孟有良馬上有了興趣,“現在的年輕人,都如此了不得?”

“嗯,我是非常欣賞他的。”楚峻北心裏十分清楚,若是現在把雲朗端上桌,父親可能要掏槍了,但沒有辦法,他隻能硬著頭皮來,既把雲朗推出來,又能保證楚家不受牽連。“有些緣份吧,雖然不多聯係,但他很多觀念給了我非常深的影響。”

楚父已經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便打斷了楚峻北的話。

而孟有良卻是個有雙千年狐狸眼的權謀之人,一眼便瞧出了楚父那些想要暗藏的心思,笑問道,“看來老楚很不願意把人才推薦給我啊,這樣可不行,哈哈。”

楚父這麵色便有些掛不住,“您誤會了,小孩子說的話哪能信?”

“我看峻北是年輕人,卻不是小孩子啊。”孟有良的意味深長的看向楚峻北。

楚峻北明白為什麽就都幾個人都不願意幫莫家,其實各家都有各家的小算盤,如果南方軍區司令的位置一旦空了出來,他們這幾家隨便哪家的人往那裏一放,都是了不得的位置。

有些東西根本經不起分析,分析透了,全是赤-裸裸的醜陋的人性。

他還年輕,雖然也會為了利益不擇手段,但還不想了自己的利益出賣朋友,不過也不能連累楚家,所以他才和孟有良說,不常聯係,隻是受過雲朗的影響。

雲朗辛恬和林致遠見到了孟有良,就在楚家這場家宴上。

孟有良這些天不是不知道風聲,相反,他知道得比誰都清楚。楚家想和莫家劃清界限,楚峻北和雲朗的私交他倒是第一次知道。

隻是雲朗和林致遠到京都來的事情,有點突然,他感覺莫家的反應是否太快了些。

楚家的會客廳被征用了,連楚父都被支走了。

房間裏隻有孟有良,雲朗和林致遠、辛恬四個人。

孟有良坐在一方沙發上,沉斂無聲,眉宇刀削斧劈,雖然已不再年輕,但仍然看得出來年輕時候的輪廓,英俊而粗獷,經過歲月磨礪出圓滑和虛偽深藏在他張看似儒雅的皮相之下。

林致遠聽聞過一個秘辛說法,孟有良向來笑臉待人,口碑極好,隻是但凡他要達到的目的,你看著他還在對你笑,說不定刀子已經紮進你的心窩了。

手段如血滴子一般,取人性命從不給人留有喘息的機會。

雲朗和林致遠不是沒有壓力,林致遠還好,畢竟官做到他這份上,見孟有良比雲朗的機會多,但是談不上深交。

雲朗沒打算隱瞞,辛恬也事先想好了把該說的都說掉,至於格局,那是雲朗和林致遠去分析的事。

孟有良的氣場,除了手段,還有他的地位,更不要說那雙萬人也看不透的眼睛。他背靠在沙發上,不言不語,隻是微微勾起一點嘴唇,手指在自己的膝蓋上輕閑的彈敲,好象在聽一個極有意思的故事。

這種感覺讓辛恬背上發毛,生怕自己說錯一個字,而對方這樣似笑非笑,像極了長輩,又像極了對手的感覺讓她以為這房子的四周都不安全,有千軍萬馬的壓迫正朝她奔來,想要扼住她的咽喉。

辛恬敘述完。

孟有良看向雲朗,“你外甥女在明知道蘇小溪身份有異的情況下,還與之達成共識,作為一個這樣家庭出身的孩子。”話鋒在這裏一頓,惋惜歎道,“不該啊。”

這一聲惋歎,直接把辛恬的心髒都揪緊了。

雲朗坐在孟有良右側的沙發上,亦是不急不徐,“**,阿恬從小沒受過政-治熏陶,當初也是在蘇小溪被宣布清白的情況下才做了那個決定,確實是一時糊塗,但也情有可原。”

孟有良不置可否,沉吟一陣,“你外甥女當年年紀也已經不小了,這樣的事還糊塗?”說完又是一聲惋歎,“不該啊。”

連著兩個“不該啊”,讓雲朗幾不可察的吸了口氣。

林致遠也跟著提上了心,“阿恬當初雖然年紀已經不小了,但是政-治圈的規則,她都不懂,您知道,女人家對這些事情,消化起來很廢力。”

孟有良笑了笑,“事到如今,提當年的事也沒有多大的意義了。這趟京都之行,你們怕是要白走一趟。”

雲朗沒有起身告辭,而是道,“**,能否聽我和林省-長一些看法?”

孟有良禮貌的抬了一下手,一直保持著微笑,“你說!”

雲朗看了一眼林致遠,便把之前談過的想法試探性的說了一些出來。

孟有良眼神越來越深,當他眸色漸深之時,正在細細打量雲朗和林致遠,手指在腿上彈敲的速度亦越來越緩慢,但雲朗試探的目光投來,孟有良再次抬手,諱莫如深的微笑,“繼續。”

時間隨著鍾擺搖動流過,孟有良站起身來,不一陣便叫來楚峻北送客。

雲朗一行三人都沒有底,但也不能再說什麽,孟有良城府太深,無法猜度,他們唯一的辦法就是再等一天。

楚峻北被徹底禁足。

雲朗收到莫錫山突然急病入院的消息,雖然心急如焚,卻不得不呆在京都,囑咐在G城的姐姐好好照顧。

在京都的四姐和四姐夫紛紛也趕到了京都飯店與雲朗碰頭,沒有人不著急。

就在莫錫山入院之後,令雲朗意外的是,母親不在G城照顧父親,反而和苗秀雅一起到了京都。

母親明顯哭過,眼睛都紅腫了,眼睛像是起了炎症,人比前幾日憔悴了很多,一下子顯了老,還好染過的黑發讓她看起來稍微年輕些。

這個時候苗秀雅便顯得更加漂亮些了,一個五十出頭的女人,依舊綰髻細致,妝容得宜,服飾優雅,氣質高貴,活脫脫一個三十多歲的美麗女強人。

苗秀雅和雲潔一起進了雲朗的房間,沒有說話,和雲潔一起坐在沙發上。

辛恬趕緊去給外婆倒水,也給苗秀雅倒了水。

苗秀雅端著杯子,“阿朗,碰了壁了?”

雲朗沒說話,和辛恬站在一起,林致遠聽到了苗秀雅語氣中的斥責,眉頭皺了一下。

“你還記得你說過的話嗎?”苗秀雅再次問。

“什麽話?”雲朗哪有空去想自己曾經說過的話,這兩天忙得睡覺都是奢侈。

苗秀雅優雅的坐在沙發上,是個貴婦,挺著脊背,高傲極了,“你說你不會為了家族的利益,犧牲你自己,是不是?”

雲朗看著苗秀雅,想把這個人看清,卻突然發現,這周遭的人個個都有三頭六臂。

苗秀雅笑了笑,望著雲朗,“跟家妮結婚,這件事就會解決好,你信不信?”

雲朗背上一寒。

辛恬站在雲朗身後,心頭一緊。

林致遠深看一眼雲朗,心裏也不免跟著緊張。

四姐莫黎還在房間裏,嘴都快張開了,她簡直像是聽錯了,這麽大的事,為什麽從苗秀雅的嘴裏說出來,會是如此輕鬆的樣子?

雲潔站起來,病怏怏的走到雲朗身前,拉著他的手,帶著懇求,再次抽泣起來,“阿朗,難道我們莫家幾十口人,真的一點也不重要嗎?你從小到大,哪個姐姐不疼你?不護你?莫家這一倒,她們還有什麽好日子過?婆婆甩臉子怕都是輕的了,最怕是到時候連親家都害了啊!”

雲朗抓住母親的手,看著苗秀雅,“苗阿姨,你有什麽辦法?”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

“你要我因為欠你的情,娶佳妮?”

苗秀雅放下杯子,覺得望著雲朗有些累,便站了起來,“你本來就是該娶她的,現在隻不過我多送了一套嫁妝而已。”

雲朗大吸一口氣,“如果我不同意呢?”

莫黎一直不敢說話,這時候上前拉住雲朗的手臂,“五爺!這種時候,你還這樣幹什麽啊?妮妮有什麽不好啊!”

苗秀雅聳了聳肩,從雲朗身邊擦肩而過,和這房間裏所有人沉重表情都不相同,是一慣的適然,“隨你的便。”

房間的門被拉開,苗秀雅走了出去。

雲潔一看,推開雲朗的手,便追了出去。

林致遠一把扯過雲朗,“阿朗!你就算心裏有很多想法!這種時候能不能清楚什麽叫緩兵之計,無論如何,我們先把這件事壓下來,昨天晚上你見過那個人了,這事情有多難,你明白嗎?”

“你信苗秀雅的話?”雲朗覺得不可思議!

林致遠沉著臉道,“苗秀雅的話我沒有全信,但我相信她敢說這樣的話,必然有她的路子!我們必須死馬當作活馬醫!”

辛恬低著頭,不敢抬,隻敢看著自己的腳尖,聲音如被風吹動的樹葉,在顫,“雲朗,現在莫家真的折騰不起了,你就聽遠哥的吧!我知道都是我闖的禍,我知道錯了。

如果是聯姻能解決問題,叫我嫁給誰我都願意!雲朗,莫家上上下下相關聯的,好幾十口人啊。誰知道會把他們害成什麽樣……”

莫黎也是如此說,“五爺!你這次能不玩脾氣了嗎?”

雲朗受不了辛恬這樣子,好象所有的錯都是她一個人犯的,好象每個人的苦難都是她造成的,她是在求他,求他為了莫家娶溫佳妮。

昨天說,三天時間四年前的案子就會被翻出來。

不管苗秀雅說的是不是真的,他都應該接受林致遠的建議,死馬當作活馬醫。

這次的事情太突然了!

雲朗一身低氣壓,轉身走出房間。

酒店長長的走廊那頭,雲潔拉住苗秀雅的手腕,“秀雅!我們說好的啊!我們在G城就已經說好了啊!”

苗秀雅的眼神已經惱到極致,雖然比雲潔年輕,但是氣勢卻攝人奪魄,“我已經做到了我承諾的!不要得寸近尺。這件事,你憑什麽參言!”

雲潔在苗秀雅的強勢映襯下,愈發的顯得軟弱不堪。“秀雅!你不能就這麽撒手不管的。”

苗秀雅抬手摳開雲潔的手指,一甩,“我可以管!但你的要求實在太過份了!我不會答應你!”

雲潔試圖再次去拉苗秀雅,“阿朗他……”

“媽!”

雲朗已經走了過去,將雲潔拉進自己的懷裏圈住,這麽多年,莫家可謂地位穩固,他從未見過母親這樣低聲下氣的求過人,都是別人來巴結母親,真的是樹倒獼猻散?

苗秀雅瞪了一眼雲潔,轉身便要走。

“苗阿姨!”雲朗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