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大結局(終) 婚禮

明有小雨,夜微涼

申萱和裴金城回到裴家的時候,已經八點半。

才一到停車場,就在保全過來告之,老爺子說如果看到大少爺和大少奶奶,就請到沁園去。

裴金城說知道了。

到了沁園才知道,今天有訪客來。

是葉姣。

沁園的門難得關上一次,看來葉姣這次來,並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裴遠坐在正堂的上位,葉姣規矩的坐在椅幾相連的客位,身側的桌幾上放著一個禮品盒。

裴金城和申萱剛剛進了正堂,裴遠便笑著抬手招呼,“來來來,你們快坐,小姣這次回來,專門過來給你送賀禮。看你們這保密工作做的,若不是我給小姣打電話說你們要辦婚禮,她都不知道,金城啊,這件事,爺爺就要說你了,怎麽可以不通知小姣一聲?”

申萱聽著裴遠這話裏,沒有半點欲要責怪的意思,麵對裴金銳的前妻,申萱感覺自己出奇的平靜,“爺爺,是我們疏忽了。”走過去,在葉姣邊上的位置坐下來,“小姣可別怪啊,這幾天給忙瘋了,一天都沒得歇。”

“沒事。”葉姣搖了搖頭,“我也不是特意過來的,正好那個有一批助聽器,需要捐贈到這邊來,爺爺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那邊的會議剛剛結束。他一說,我才知道自己居然把這麽大的事情給忘了,買了份小禮物,阿萱不要嫌棄我寒酸才是。”

葉姣把禮盒桌幾上的禮盒往申萱的麵前推了推,“其實我真不知道應該送點什麽,你們大概是該置辦的都置辦齊了,所以我買了一對平安鎖,小單一個,還有一個,給你們下一個寶寶。”

申萱突然覺得心裏有一口鬱結氣,稍稍緩和了些,葉姣還不知道小單已經改了名字,但是“下一個寶寶”顯然讓她心情好了不少,連連道謝。

裴金城沒跟裴金銳說葉姣的下落,是因為申萱不準。

其實他能理解申萱。

裴遠站起來,以談論婚事名單為由,叫走了裴金城,廳裏隻有申萱和葉姣兩個人。

院子裏,裴金城站在小水池邊,拿著池邊的魚食,開始喂魚,才灑了一把,就被裴遠將他手中的魚食拿走了,“今天喂過了,別給我喂撐了。”

裴金城拍了拍上的碎沫,“飽點好,有安全感,小單天天想著怎麽多吃點。”

裴遠“哼”了一聲,“就沒見過你這樣的父親,小孩子長身體,怎麽可以那樣克扣人家的吃?我小時候可從來都沒有管過你們吃多少。”

“那是我小時候根本沒有他貪吃好麽?”

“他現在喜歡吃的,以後就未必了,你現在把小單都弄成什麽樣了,我裴遠的小曾孫,搞得像從來沒吃過肉一樣,你這樣管孩子,太過份了。”

“您老少操心,我小時候過得可比他苦多了,您可沒覺得自己過份啊。”

裴遠想了想,也是,幾個孫子小的時候不見過輕鬆,“你不擔心?”

“擔心什麽?”裴金城往後看一眼,正常的燈還亮著,“擔心阿萱拿刀捅葉姣?”

“嗬”,裴遠輕輕一笑,像是默認。

“她不會,阿萱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她看葉姣的眼睛您就應該看得出來,肯定不會對葉姣做什麽,若不然,您哪敢讓我出來?”

裴遠帶著微微的笑意,院子裏的燈,還算亮,隻是風拂影動時,麵色微顯凝重,“小姣的行蹤,要不要讓金銳知道,決定權在你手上。”

裴金城一怔,“爺爺,這事情不扯我行嗎?”

“你說不讓金銳知道,那今天小姣就沒有來過。”

裴金城哧笑一聲,爺爺這種老狐狸,到底有幾個人算計得過?

事情發展成這樣,決定權還是他能做的?

這一批昂貴助聽器的贈送活動,難道真是葉姣現在所做那個什麽慈善基金的事?幕後捐贈的人,真就跟爺爺一點關係也沒有?

葉姣雖然冷靜雅慧,但是怎麽可能算計得過一個老江湖?

從那個強製性慈善捐款一出來的時候,葉姣就中了老狐狸的計而渾不自知了。

葉姣的行蹤,就算他不告訴裴金銳,但是某個慈善會向國內聾啞兒童捐贈助聽器的事情分分鍾就會配圖見報。

裴金銳到時候會不知情?

葉姣自從挺著肚子進門,爺爺認可過後,就已經注定是裴家的人,否則懷孕算什麽?爺爺看不上的人,懷的就算是條龍,也有本事讓她生不下來。

爺爺是個相信機緣的人,若葉姣離開G城,爺爺認為是命的話,那麽再次在馬賽相遇,估計就沒打算過要放過葉姣。

順水人情?

爺爺居然也對他玩起了這招。

“這事情,我有分寸的,爺爺。”

“嗯,我拿刀捅了他,誰叫他把我和金城害得那麽慘,不過是他該受,為了知道你的下落,他也挺慘的,想想這些,我心理倒是平衡了許多。”

申萱喝著茶,口氣聽起來輕飄飄的,拿著茶蓋的手卻是緊了又緊。

葉姣微微低著頭,裴家沁園這邊的茶碗都是舊式的,不像其他年輕人住的地方,都用玻璃杯。

茶蓋上的青花一圈圈的繞著。“阿萱,他的事,我不想知道。”

申萱的目光落在葉姣微顫的眼睫上,“他說當時有件事沒有跟你解釋清楚,讓你情緒過份激動,其實住在虎泉路1號那個女人叫馮敏,那裏跟我半毛錢都沒有關係。所以,你不用每次一見到我,就跟吃了蒼蠅似的,你當時可能不太關注這些,但是可以上網去查查。”

“我晚上還有好多事沒處理,有點急。”葉姣已經站了起來,她大方的看著仍坐著的申萱,“阿萱,謝謝你們上次慷慨解囊,我會把爺爺交代的事情做好的。”

申萱釋然的點點頭,“不留你了,你若不想麻煩。我也不想替你惹禍。”

“謝謝。”

裴允錚要當花童了,花童需要兩個,一男一女。

裴金城找了朋友家的女兒,對方也表示願意。可裴允錚怎麽也不同意,他要小豌豆跟她一起當花童,可是小豌豆不會走路。

裴允錚要罷工,除了小豌豆,不要跟任何人一起當花童。

在二樓的房間裏,裴金城語重心長,“兒子,你聽爸爸說,小豌豆現在還不會走路,當花童怎麽辦?如果沒站穩,被人碰倒了受傷了怎麽辦?”

“碰倒了爬起來啊,小孩子哪有不受傷的?”裴允錚馬上反駁,這可是爸爸從小教的,怎麽到了小豌豆這裏,就成了理由了?

“那是女孩子,跟男孩的養法是不同的。”

“為什麽不同?”

裴金城想來想去,怎麽說呢?哪裏不同呢?都說了女孩和男孩不同了,還要解釋個為什麽,難道要跟他說因為女人負責生孩子就行,所以男人必須要摔摔打打的長大?

可這樣說,不是歧視女性嗎?

“因為恬媽媽不會同意的。”

“我去跟恬媽媽說!”裴允錚推開裴金城,“噔噔噔”的跑出門,往三樓跑去。

辛恬簡直不敢相信,裴允錚居然會想讓小豌豆去當花童,太不可能了,“允錚,你聽恬媽媽說,小豌豆還不會走路,這不合適。”

辛恬看著允錚爬上床,悶悶不樂,伸手揉揉了他的頭,“以後如果別的叔叔阿姨結婚的時候,小豌豆會走路了,讓你們一起去當花童,好不好?恬媽媽下去給你們泡奶,乖。”

等辛恬下了樓,允錚一轉身搶過小豌豆正在低頭玩的積木,扔到一旁後,就伸手揪她的臉,“等會你跟恬媽媽說,要跟我一起當花童!不然我就打你!”

小豌豆皺著淡淡的眉,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小豌豆最終都沒有跟辛恬開口說要當花童,因為她根本不會說,允錚幾次作勢要欺負她,都沒能找到機會。

裴允錚最後想,為了媽咪和爸爸的婚禮,他隻能跟別的陌生小女孩一起替媽咪拉裙擺,當花童了。

小豌豆真是一點也不中用!

9月2日農曆八月初九

宜嫁娶,訂盟,祭祀,祈福……

大吉

海風拂吹的海島上,鋪就著千米紅毯,兩個小花童生得可愛,小男孩穿著白色小西裝燕尾服,小女孩穿著蓬蓬紗的公主裙,分別被伴郎和伴娘抱著,孩子們手裏提著花籃,比誰撒的花多,玩得十分開心。

新娘的婚紗裙擺迤邐奢華,任其雪白的大擺拖在幹淨紅色的地毯上。

申萱終於如願以償,挽著健康的裴金城的手臂,一步步踩過紅毯,走過層層鮮花紮成的拱門,朝著宣誓的地方走去,不停的有彩花從他們頭頂灑下,掌聲,恭賀聲,不絕於耳。

雲朗手裏拿著香檳,和林致遠一起站在人群後,這種時候,他們去錦上添花都沒位置可站。

兩人皆是西裝革履,儀表堂堂。

林致遠看起來心情並不好,雲朗的香檳杯已經碰上了他的,“小寶的手術馬上就做最後一次了,你已經放寬心。而且不也說了嗎?成功率非常大。”

林致遠“嗯”了一聲,“我知道。”

“你說這同樣是女人,差別怎麽那麽大?金城以前對阿萱做的事,多不是東西啊,現在居然還能結婚,兒子還當花童,昨天居然跟我說,二胎是女兒。”林致遠仰頭,喝下一口香檳,“你和溫家那位到底什麽時候結,這拖幾年了?到時候金城老三都生出來了。”

雲朗看著紅毯上伴娘手中抱著的小女孩,海風吹得孩子鬆軟的頭發,微凹的大眼睛這時候都笑得眯了起來,心裏一頓煩悶,“再看看吧,現在真不明白為什麽那麽多人願意結婚,到時候一吵架,還得離,金城鬧過多少次離婚你是看到過的,真不閑折騰。”

這時候突然一轉頭,鎖眉看著林致遠,“你和然姐到底是怎麽個說法?”

“能怎麽個說法,所以我說女人和女人之間的差別很大,其實女人遠比男人絕情得多。”

“……”雲朗輕聲喟歎,“若你不是在走從政這條路,然姐哪還能擰到這時候。”

“上次裴金城跟白珊結婚的時候,桌上那些酒我們都覺得貴,這次呢,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是沒有打開後備箱往車裏裝的興趣了……”林致遠道。

“高處不勝寒了吧?副省這個位置比以前難多了,是不是?”

“哈哈。我還扛得住。”林致遠看著那對新人離他的視線越來越遠,執著杯柱的手指慢慢緊上,心道,他真是年紀不小了,再也不能任著沈悠然了,扛得住?嗬,騙人的鬼話。

新郎新娘踩著婚禮進行曲的調子,款款走向神父,在碧海藍天下,莊嚴起誓。

“我願意”

“我願意”

曾經她起誓,願意照顧他一輩子。

如今他起誓,願意照顧她一輩子,無論貧窮,富貴,災難,病痛,不離不棄。

海島上這一天,鑼鼓掀天,鞭炮齊放。

新人換下西裝和婚紗,又開始穿上唐裝和秀禾式新娘喜袍,新娘的喜袍對襟寬袖,裙裾上牡丹花開,富貴吉祥,站在裴金城身側,端莊大方的笑迎賓客。

裴家是多代家族傳承,規矩繁多。

專門設了朱色大台,做入門敬茶的儀式,雖然這海島是申萱的名字,但還是需要給裴遠敬茶。

一拜天地。

再朝著裴遠,裴先文和季容,謙恭的下跪,作揖,二拜高堂。

夫妻二人看著對方,雙膝落在蒲墊上,夫妻對拜。

雲絲如新出的棉絮,又白,又軟,飄在藍天上,沁得人心透爽,幸福滿溢。

本來該站起來的時候,申萱等著裴金城朝她伸手,可是他看到裴金城臉色微變,雙手撐在大腿上,像是很用力,又像是在極力隱忍著什麽。

申萱心底莫名一慌,輕聲問,“金城?”

“阿萱,我的腳……”

“轟!”的一聲,申萱突然感覺碧海藍天都已經烏雲密布,天空就要下起瓢潑的大雨。

申萱突然提起裙擺,再也管不了什麽端莊驕矜,什麽儀態優雅,站起來後,一到裴金城身側,馬上就彎腰拉起他的手臂架在自己肩上,一用力就將男人拉了起來。

誰都沒有想到的時候,這還不夠。

那女人再次一彎腰,一手抱著男人腰背,一手穿過男人膝彎,打橫抱起來就往台上走,大聲叫,“快點叫醫生!”

裴遠的臉色跟著大變。

申萱急著眼淚花直掉,“我要去殺了裴金銳!殺了他!他是個畜生!虧我還想著你都放下了,我就原諒他了!虧我還看著爺爺的麵子,想就這麽算了!我要去殺了他!”

她抱著裴金城一吃力的小跑,一邊咬牙賭咒,大喜的日子,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個不停。

婚禮現場一片混亂!

根本不明白什麽原因,隻見著新娘抱著新郎一路往別墅那邊跑去。

裴金城摟著申萱的脖子,抬手揩她臉上的眼淚,“阿萱,我沒事,沒事的。”

“這次誰都別想攔著我!殺了他去!”申萱大吸一口氣,一咬唇,差點把血給咬出來。

本來就是9月的天,因為海上風大氣涼,所以穿長袖的秀禾喜袍一點也不會熱,但是這一路抱著裴金城跑到別墅,申萱早已汗濕了滿臉,滿身,怕是貼身的衣物都可以擰出水來。

才把裴金城放到沙發上,申萱一揩眼淚,轉身就要去門口喊醫生,她已經六神無主。

男人卻在這時候用力的將她一拉,拉進懷裏,“阿萱,我沒事。”

“你放開!我去叫醫生過來!裴金銳他最好保佑你沒事!否則,我絕不會放過他!”

裴金城看著申萱像個悍婦一般殺氣騰騰的又要站起來,摁住她的後腦,吻了過去,用力糾纏,鬆開她時,他笑了笑,“阿萱,我都說了,我沒事,我就是剛剛,腿……麻了。”

申萱臉上的妝,已經哭花了。

什麽?

麻了?

這時候她氣得一拳頭打在裴金城的胸膛上,就恨不得再踹上一腳,說話都開始結結巴巴,指著他!“裴金城!這是我的婚禮!你!你這個混蛋!”

他笑得風神俊朗,聳肩攤手,還故作羞赧,“其實我根本沒有想到,新娘子這麽急著要跟新郎倌入洞房,好凶猛的感覺,你早些說,我也好有點準備啊。”他揶揄著她,沒有半點悔過之間,才一說完,門外不遠處,一大撥人神色焦慮的朝著這邊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