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大結局三 不為人知的事實

“阿萱......”他坐在chuang上,一動也不敢動,不是因為她的手裏還有刀,而是他總在擔心,她是否發生了一些變化。

“那天,我不該一個人出去給雪球買東西的,不該的。”

“阿萱,都過去了。”

“他怎麽可以這樣,你是他的大哥。”她之後隻是哭,他說什麽,她也不應。

腳後跟那裏,女人的手指反複的撫著,很輕,想感受那點傷痕,卻又不敢用力。

裴金城發現申萱依舊緊張,即便她現在安靜的坐在這裏,但她神經高度緊張,手中握著刀,防患著周遭的一切,這才是他不敢讓更多的人過來看望的原因。

好不容易安撫她睡下,他安慰自己,會好的。

翌日一早,二房有人等在沁園外,要看望申萱。

裴家雖然各房都互不幹預,但又等級分明,權利最高的那個人,有資格調配一切裴氏最雄厚的資金,就算各自為政,每個公司都有裴氏基金的股份。

如果公司被裴氏基金吞並收回,那也根本就是無法反抗的事。

就好比一個藩王,本來在地方上生活得好好的,但皇城根下的天-子要收回兵-權,就算反抗也沒用,大不了強力鎮-壓收繳。

沒有誰可以和裴氏基金做對,也無法與其作對!

汪鳳鳴雖是無論如何不能相信兒子會如此糊塗,可是當著主宅那麽多人的麵承認了輕薄自己嫂嫂,這種事情不要說裴家的人不會容忍,就是傳到外麵,二房也會被罵得抬不起頭。

當然,她自然不想傳到外麵去,昨天夜裏,老爺子不肯見她,所以一大早過來請安。

她的目的很簡單,希望裴家不要放棄二房,裴金銳的商業頭腦比他父親強不知道多少,如果裴氏基金做出打壓,這輩子就毀了。

其實就算當初被裴金城趕出金銳控股的董事會,裴金銳依然有能力依托曾經的積累東山再起,三年時間,已經有了脫離裴氏基金的公司,而且已經上市,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就算眼目前暫時不如曾經的金銳控股,但是隻要不受到打壓,一如從前便指日可待。

昨天的陣勢,汪鳳鳴擔心裴金城會再次出手。也擔心老爺子會放任。

裴遠端坐上堂,隻是籲氣吹茶,慢慢飲啜,汪鳳鳴站在正堂,手心冒汗,“爸,您說句話啊,金銳也知道錯了,您不是不清楚,葉姣走了過後,我們金銳從來沒有一點點花邊新聞,也沒說正經跟哪家豪門聯個姻親,一有空就去國外了,他嘴上跟我們說是在印度有項目。

可我去查過,印度投資的公司,根本就不需要花費那麽多精力,這幾年財力用在那邊的不少,估計那邊的公司賺還賺不了那麽多,不明說不代表我們不知道,他是去找葉姣去了。

您也看得出來,他對葉姣那孩子是念念不忘,昨天把阿萱當了葉姣,他就是一時糊塗。

爸!”

汪鳳鳴急得跪下,“爸!你跟金城說說,就說二媽給他賠不是,給阿萱賠不是,現在金銳雖說脫離了危險,可也還昏迷著啊。”

裴金銳傷在腹部,沒有傷到腎和脾胃肝,沒有大礙,汪鳳鳴說得誇張了些,卻也是同樣焦急。

“起來吧,別跪了,這事情不是我說算了就能算了的,看金城怎麽說。”

裴遠沒有抬頭,汪鳳鳴隻能悻悻起身,但她心裏總算放鬆了一些,因為老爺子一句“這事情不是我說算了就能算了”,已經說明了老爺子不會對金銳下狠手,主要還是看裴金城和申萱的態度。

裴遠手中的茶碗上,被吹起水波,蒼目凝著波紋,無風不起浪啊。

他想知道真相,金城卻隻字不提。

其實這麽多年,自己何嚐不是這樣,有些真相隻是蒙著一層灰,明明抬手一掃就可以看個清明,偏偏的,誰也不願意動這個手。

不是不願意,而且是怕掃掉灰之後的一派清明反倒讓周遭的一切變得一片混沌。

金城便是怕這樣,所以才不肯跟他說吧。

不一陣,沁園便熱鬧了起來,這種熱鬧,若放在以前,裴遠還是喜歡的,但今天這感覺,分明不對。

一個二個的來,總想將昨天的事,打聽個明白。

都是給申萱送的東西,什麽名貴的稀奇玩意都有。

裴遠不是因為不稀罕這些東西而蹙眉,而是這麽大一幫子人過來,嘰嘰喳喳的,如果把小單惹來了,可如何是好?

叫下人閉好嘴,這些人的嘴倒閉不上了。

尤其看著大房的人過來,裴遠的眸色愈發陰沉下來。

季容坐在下位,裴先文倒是沒過來,她看著老爺子,“爸,就算阿萱要休息,金城也得吃早飯啊,主宅裏就沒見著他,我給他們送點粥和小菜過來。”說著,便摸著桌幾上的餐盒。

“他們還在睡覺,昨天太累了,多睡一陣。”

季容看著裴遠態度冷然,感覺自己有點唱獨角戲,“也是,爸,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不當講,就不要講。”

季容麵子上有些掛不住,曾經看起來不爭不搶的,這時候也有了怨氣,“爸!您怎麽不讓我說話啊!”

“阿容,你是當婆婆的人,心胸大一些,你和你的兒子,都會覺得舒服點,你這麽一天到晚就想說點阿萱的不是,就舒坦了?”

季容立時啞了聲,臉上竄起一團火燒雲。

汪鳳鳴眼睛睞過去,歎道,“大嫂,你呀,就別想那麽多,我們二房如果小姣在,哪能出昨天那些事,你啊……”

這話聽在季容耳朵裏,那是滿滿的諷刺,她感覺自己在被人看笑話,“真有意思!我們大房的事,什麽時候輪到你們二房來說了!這次吃不了兜著走,還有心情嘲笑別人。”

汪鳳鳴知道如今二房是理虧,但當著裴遠的麵,又不敢還嘴,隻能把氣咽下去。

裴遠閉了閉眼睛,茶杯置在手側的桌幾上,看向那邊明顯已經生氣的女人,“阿容,我記得曾經你是個善解人意的大房太太。何必這麽刻薄?”

“我,我。”季容捏了捏手心,“爸,我這不是心裏有氣嘛。”

“都回去吧,你們都往這邊跑,像什麽話?生怕小單不知道他媽媽在這邊嗎?”

幾人正說著,生叔拿著禮盒走進來,到了老爺子身邊,微有一點躬身道,“老爺子,剛剛三房先生和太太,還有少爺和少奶奶過來了,說送點滋療的東西給大少奶奶,有個小玉枕,三房少奶奶說是新玉,驅夢魘的,也是給大少奶奶的,他們說等大少奶奶休息好了,再過去梧桐苑看望,今天就不來打擾了。沒進來給老爺子請安,實在是怕吵著大少奶奶,希望老爺子不要怪罪。”

“非語送的?”陰了一早上臉的裴遠,這時候臉上才有了點和煦的陽光,溫暖起來,“這孩子就是懂事。”

裴遠接過生叔右手拿著玉枕盒子,打開看了看,嘖嘖稱歎,“這孩子跟我們錦宣啊,就是般配,挑的東西,都是錦宣喜歡的樣子。心思細啊。”

說完,裴遠看向生叔,“讓他們先回去,就說阿萱回梧桐苑了,這邊就會打電話給他們,讓他們過來吃飯。”

“好,我放下東西,這就去。”

裴遠看著生叔再次出了門,淨坐在下位的兩個媳婦掃了一圈,“你們看看,一個長嫂,一個二嫂,還不如三房的小叔子和弟妹懂事。”

裴金城帶著申萱到主樓,想讓裴遠這邊的傭人弄點早飯給他們吃吃就算了,省得去主宅吃,萬一碰到小單。

結果一進主樓大堂,就看到了母親和二媽,俊眉立時蹙起。

“金城!”汪鳳鳴滿臉堆笑的走過來,

申萱站在裴金城身側,突然站到裴金城身前,“幹什麽!”

汪鳳鳴嚇得一退,申萱昨天那個鬼樣子,她是看見了,這時候好象母雞護小雞一樣站在裴金城身前,她幹什麽?以為她要吃了裴金城嗎!這個瘋女人!

汪鳳鳴心裏暗暗咒罵,卻也不敢表現在臉上,“阿萱,你好些了嗎?”

“很好。”她目光一瞬不瞬,含箭帶冰的直視著汪鳳鳴。

又冷又硬的兩個字,教汪鳳鳴根本不知道怎麽接,“阿萱,昨天的事,二媽跟你賠不是了,你大人有大量,原諒金銳好不好?”

一聽到“金銳”兩個字,申萱感覺自己渾身的刺都立了起來,上前一步,明眸冷沉的看著汪鳳鳴,“別讓我以後看見他!”

汪鳳鳴有些不甘心,想要越過申萱,跟裴金城說幾句,畢竟裴家現在裴金城當家,“金城,兄弟之間,有點誤會而已,血濃於水啊。”

隔著申萱不方便,汪鳳鳴便側一點身,要跑過去,哪知人還沒到,就一把被申萱捉住雙肩推倒在地!

申萱站在裴金城身前,“你們二房的人,誰也不準!”她咬著牙,沒有說下去,把那些話,咽進灼痛的咽喉,但是喘著氣,目裂一般的瞠睨著地上的長輩,沒有半分心軟!

你們二房的人,誰也不準!不準再來傷害他!

裴金城一直沒動,任著申萱,隻是那女人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扯著他的皮肉和筋骨,伸臂環住她,安撫,“阿萱,二媽沒有別的意思,隻是過來打個招呼。”

裴遠看著申萱一直緊緊握著的拳,她很瘦,捏起拳來那些骨節一個個的冒著白白的豆子,一直在顫。他閉上眼睛,把心眼也一並關上,他不能去想那些盤根錯節,他怕自己清醒。

申萱轉過身,當著裴遠的麵,抱住裴金城,“金城,讓她走。”

“好。”裴金城看一眼生叔,生叔趕緊去把汪鳳鳴扶起來,“二媽,先回去吧,這段時間不要來看阿萱了。”

裴金城根本不能當著申萱的麵發火,他知道隻要他的情緒一旦處於憤怒或者哀傷,申萱馬上就會像隻受到威脅的母雞一樣張開翅膀,把他攔起來。

汪鳳鳴隻能走。

來吃早飯,正好季容帶了早餐,裴金城拿端著餐盒去了餐廳,跟申萱一起吃。

申萱沒跟裴遠和季容請安,隻是跟著裴金城,寸步不離,連裴金城去小廚房拿筷子,申萱也要跟去,她跟著他的時候,像個怕被遺棄的孩子,隻有外人靠近的時候,她才像個長著刺的悍獸。

裴遠皺了皺眉,連季容看著都皺眉。

隔著廳看過去,申萱挨著裴金城吃飯,並沒有一點病人的虛弱相,還給裴金城夾小菜。

但就是感覺很奇怪。

季容看了一眼裴遠,“爸?”

“嗯?”

“阿萱是不是有點?”季容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

裴遠狠狠瞪了一眼過去!轉身,沉聲製止,“閉上你的嘴!”

季容趕緊跟了過去,昨天她就有這樣的想法,現在更是越來越明顯,申萱就算再凶,在這家裏橫得不怕任何人,但她清楚,申萱很尊敬老爺子,就算對她這個婆婆心有怨懟,但是對老爺子絕對不可能有,老爺子有多偏袒這個孫媳婦,大家都看在眼裏。

而且當初申萱留下孩子,其實裴家的人多少心裏都知道,是因為老爺子,若不然離了婚,孩子就算不給裴家,裴家也沒辦法。

但今天裴遠居然連老爺子的安也不請了。

追過去,她隻能豁出去了,“爸爸,阿萱是不是精神出現了問題,要不要找個精神專科的醫生過來看看?”

季容這算說得委婉的了,在她心理,要不要請個醫生過來看是其次,但是確定申萱是不是得了精神病才是最重要的。

裴遠已經走到了主樓外,地上被初晨的陽光照得如鋪了金,“季容!你看不出來你兒子眼裏現在除了阿萱,就沒別的了嗎?

你以為你這麽不懂事的挑撥一下就能起作用?你能起什麽作用?金城帶著小單到馬賽去的時候,你以為他是一時腦熱嗎?

他那是不達目的絕不罷休,你信不信,如果不是因為阿萱要回來了,他打算就在那裏一輩子,最後可能就讓我把小單帶回來繼承家業!

你現在這麽做,隻能把金城越推越遠!到時候非要把自己的親兒子弄成仇人,你就高興了?”

季容本來在裴遠麵前就屬於膽子較小的人,說出那一番話,已經是鼓足了勇氣,可現今老爺子長篇指責,嚇得她話也不敢再說。

“爸,我就是關心一下阿萱。”明顯的底氣不足。

“你若真關心,不要再過來了!你一個長房大嫂,好好跟你三房的弟妹學學為人處事,連什麽為進為退都不懂!”

兩天後,沁園的花匍裏,申萱拿著剪刀椏枝。

申萱的手機被裴金城關了機,生怕裴小單沒事亂打著玩,但是辛恬回到G城,打不通申萱的手機,便直接撥了裴金城的。

裴金城接到辛恬的電話,突然有些高興,便摁開免提,讓申萱接,“你的小心肝。”若放了平時,裴金城一定不可能這樣稱呼辛恬,這會讓他糾結到死,真搞不懂一個女人,為什麽要成為自己太太的小心肝,聽著心裏都發酸。

申萱趕緊放下剪刀,幾日來不曾浮現的笑容都堆上了眉稍,裴金城看見後,當下下了一個決定,他一定要把辛恬帶到裴家來住幾天,或者把申萱送到辛恬那裏去住幾日也好。

曾經要是有這樣的想法,他一定會覺得自己瘋了。

“小心肝,到了嗎?”

“到了到了,明天一起吃飯,好嗎?”

“今天不好嗎?”

“今天肯定要跟外公他們一起吃啊,我女兒也鬧騰,先帶她回去見見家裏元老。”辛恬說話輕鬆開朗,還帶著喜悅。

“女兒?我從來沒聽你說過!”

“……”辛恬停了一下,繼續笑道,“就是想給你們一個驚喜啊,這樣才好討到大紅包。”

“我兒子都還沒問你要紅包呢,你休想!”申萱站起來,笑得眉毛都彎了起來。裴金城拿著毛巾揩著申萱額麵上的汗液。

“給你兒子帶了禮物。我這次回來,你請客,是不是?”

“當然我請客。”

裴金城站在一旁,這時候拿著免提的電話開了口,“阿恬,不如你帶著寶寶到我們家來吃飯吧,我們家現在專門有個兒童營養師在配菜,你寶寶也一定會喜歡。做得菜非常可愛,連米飯都可以做成動物的樣子,孩子特別喜歡吃。”

“真的嗎?哎呀,我女兒挑食得不得了,那太好了,我把小豌豆抱過去,如果在你們家能吃飯了,你們以後就幫我養女兒吧。”

申萱很俏皮的踮著腳,支著腦袋搶話道,“小問題啊,放在我們家當童養媳,給我們家小單當媳婦,我養她。”

辛恬那邊傳出奶孩子咯咯咯的笑聲,銀鈴似的,申萱隻聽見辛恬笑著道,“做夢啊,我要天天抱著我的小豌豆才能睡得著。”

“明天一大早你就過來吧,我讓司機去接你。”

“明天晚上我自己開車過去。”

醫所裏,裴金銳躺在病chuang上,臉色依舊毫無血色,看著申萱靠近,汪鳳鳴和裴先業第一反應就是張開雙臂護在床前。

申萱的手被裴金城緊緊握住,申萱冷靜說道,“聯係外麵的醫院,不要再住在這裏,否則我很擔心隨時會在半夜的時候再過來補你一刀。”

申萱說完就要走。

汪鳳鳴嚇得趕緊讓裴先業聯係醫院,現如今申萱簡直就是個說一不二的女魔頭。

隻見裴金銳已經撐著坐了起來,因為傷口縫合過,這時候十分疼,緊蹙眉頭時,額上冒汗,“大哥,你說過的話,可作數?”

裴金城停下腳步,說了一句,“她不想見你。”

“你告訴她,我估計是活不長了,讓她來見我最後一麵,大家一筆勾銷。”

下午三點,所有電視台同時開始插播實時新聞。

三年多以前一架從昆明飛海城的航班,因故障在廣西一座原始森林迫降墜毀,黑匣子終於找到。

這則新聞一直播,連第二天一早,裴遠也開著主宅的大屏電視機在看新聞。

電視裏正在采訪幸存者,她隻是說,劫後餘生,感恩。希望以後可以遇到一個可以值得她付出一切的男人,這個男人一直沒有出現,但她相信,一定會有這樣的愛情,她見過。

“那時候,我就坐在他們的前一排,除了尖叫聲,後麵的人說話,我都能聽見,我還記得那個男人的名字叫金城,那個女人的名字叫阿萱,飛機停止下墜的時候,很安靜,我聽見她在後麵抽泣,那時候對安全帶扣的聲音特別敏感,我朝後麵喊,‘你不要在這個時候解開安全帶!’,她說她的丈夫昏迷了,她還醒著,她還可以抓住扶手,她要把她丈夫先固定在椅子上,不然會掉下去,因為他們那一排,隻有一張椅子了。然後她一直在後麵自言自語,‘金城,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這是我今生永遠都不會忘記的聲音。

她丈夫一直都沒有醒,最後飛機再次下墜入涯,她掉下去了。”幸存者眼睛一紅,“我希望他們都還活著,在一起,很幸福,有兒有女。”

主宅的餐廳裏,一片寂靜。

申萱看著電視,模糊一片,她好象看到了那個時候的自己,解開安全帶,把裴金城搬上去扣好,然後跪在他麵前,緊緊的握住他的手,摁在自己的心口,自己的額頭也抵在他的心口,像祈禱一般自言自語,“金城,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主宅裏,靜謐得隻剩下播音員的聲音,還有裴金城緊緊擁住申萱時說的話,“阿萱,再也不會了,我發誓,再也不會傷害你,任何原因和理由,都不成立,都不!”

其他人,則一瞬不瞬,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們!眼睛也跟著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