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前夫前妻的對手戲

申萱鼻腔裏濃濃的都是那些味道,他的味道。

這味道像長了針一樣往皮膚裏鑽,無孔不入的,所過之處,無一不如刺紮肉般疼痛,可她現在連躲的地方也沒有了,她不會穿牆遁地,如今連力氣都敵不過他,連他的臂膀都逃不過。

裴金城感受到了懷裏的人咬牙切齒的掙紮。

她的恨意,他又怎麽可能察覺不到,隻是察覺到了他也不敢放開她,他已經當了這麽久的紳士,就怕自己哪點做得不夠大方惹得她反感。

如今她要反感也沒辦法了,此時他若放開她,她指不定一溜煙跑下樓,連兒子都不要了就跑去和靳斯翰結婚了。他若要死了也就隨了她了,既然死不了,那她就得跟著他。

“阿萱,我是對不起你,我被逼得走投無路,每次看到你被我傷成那樣子,我都恨不得自己幫你承受了好。”他攬住她的時候,緊緊扳住她扭動的頭跟她說話,就強行往一個周歲的孩子嘴裏灌著苦澀的藥汁一般,不顧她的掙紮。

“那你怎麽不去死!”申萱伸手緊緊掐住裴金城的脖子。

裴金城這一下愣住,喉嚨上那雙看似柔弱無骨的纖手正緊緊的扼住他,他放慢動作,輕輕的放開她,退了一步,把她從牆麵上往外引。

申萱眼裏的火苗燒得旺旺的,雪亮的匕首被她架上火上正燒得紅紅的,她就想拿著刀子往他胸口紮去,讓他去死好了!讓他一輩子都不要再出現在她麵前好了!

海城女孩個個都很高挑,申萱的個子雖然將近170,但沒有穿高跟鞋在裴金城麵前,也就算個小鳥依人,她仰麵看著他,這樣懸殊的身高,這樣纖弱和精壯的對比,一看她就是個弱者。

可她的脖子仰著,崩得脖子上兩條筋都像石頭的山嶺一般硬如刀峰,細腕內的筋也鼓成了槽。

他知道,她這一瞬,真的是想要了他的命!

她的眼睫毛上,水漬還在一波又一波將其反複打濕,他不是怕被她掐死,他隻是還有很多話要跟她說,“阿萱,你當時被綁架,啊!”

突然肩頭被女人狠狠咬住,裴金城被申萱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輕喊了一聲,女人的手已經從他的脖子上迅速拿開,再飛快的捂住了他的嘴,她一邊咬住他的肩膀,嘴裏咬得很死,“嗚嗚”的低泣之聲全從一點點的縫隙中鑽出來,他隻要再說一個字,她就咬得更緊。

她是下了狠力咬,一點也不心疼他,像是要從他的肩膀上咬下一塊肉來才舒坦一般。

她嘴裏的血液腥鹹帶甜,明明是這樣的味道,待一布滿口腔的時候,她卻嚐到了澀然發苦的味道,舌尖像是失去了味覺,她感受不到除此之外的任何味道。

“裴金城,我說過,過去的事!我不想再聽!不聽!”申萱固執的話說出來,她的手原本是捂著裴金城的嘴,這時候已經改為一手扣住男人的脖子,一手揪住男人的嘴,恨不能將其扯下來,縫上一般!

申萱的眼睛裏,明顯的抗拒和抵觸不可能是裝的,而且這種情緒裏麵還有很多別的因素混雜其中,裴金城清楚,他今天一旦把她這層抗拒和抵觸撕破了,她將會瞬間破碎。

她嘴唇上全是血,是他肩膀上的,是她狠狠咬破他的血肉之後沾上的,她連擦也沒擦,明明是猙獰可怖的樣子,他卻覺得此時的申萱淒愴不堪。

他的後頸被她扣住,嘴被她的手狠狠的揪住,像是要為他做一個人工的拉鏈,一下也不敢鬆開。

她是料到了什麽吧?

料到了,卻不敢聽,她怕自己受過的苦,挨過的痛都是枉受的吧?

扯開她的手,俯過頭去,他的嘴裏也全是血腥的味道,是他自己肩膀血液的味道,苦得很,澀得很。

她的後腦勺重新回到他的掌心裏,緊緊固住。

她曾經就說過他這個人,霸道,自私,所以此時,不管她願意不願意,他都要wen她,哪怕四chun相抵,皆是鹹腥苦澀,痛楚撕yao。

血腥味和唾沫的味道,糾扯到了一起,哦,還有她鹹澀的眼淚。

她的心髒跳得呯呯呯的,亂亂的,血壓也在升高,她不能控製的顫抖,用力推開,卻又被緊緊捆綁。

“阿萱,不結婚,跟我回去,爺爺想我們,若你實在喜歡馬賽,我們把他老人家也接過來。”他最終還是抵不過她的頑固反抗,鬆開了她,拇指壓過她的唇,把她唇上的血漬抹掉,“阿萱,你什麽時候想聽我說,我再說,好不好?”

申萱害怕裴金城,是她已經認為自己似乎神經質了,她再不像以前一樣勇敢了,總是怕這樣怕那樣,做什麽事都小心翼翼。

裴金城的話,她不敢相信,或許是怕自己會相信,怕。

看他已經放過她一般,所以她輕巧一避,從他懷裏逃了出來,抬起手臂擦了嘴角,冷冷道,“你馬上走!”

裴金城哪裏肯走,那一地刺眼的婚紗讓他就恨不得馬上把這個女人扛起來,打包帶走,鎖回自己家裏,誰也別想見!“申萱,你一味的逃避我,以為就可以了嗎?”

她與他對峙,不甘示弱的對峙,雖然目前在他麵前,她真的弱爆了!果然如申楷所說,她這輩子,所遇到的那些男人中,就隻有一個裴金城敢治她,敢欺負她,也欺負得住她,想想都覺得自己好悲涼,這麽個男人,到底比那些對她好的人好在哪裏?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一雙眼睛裏,水汽已經幹涸,獨留下一點濕潤,讓沒有妝容的她,一雙卷翹的睫睫顯得更加立體深色,像刷了一層薄薄的睫毛膏,好看極了,隻是扇羽般的睫毛下,一雙瞳仁冰涼憤怒,“我逃避不逃避都是我自己的人生,跟你有什麽關係!”

裴金城不管那麽多,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大膽,或許真的豁出去了,或許仗著兒子在申萱不敢怎麽樣,他就這樣大大方方的再次將申萱抱住。

申萱如他所料的激烈反抗,甚至抬腳踩了他的腳,突然!

“媽咪。”裴小單推開門,站在門縫處,眼巴巴看著自己的媽咪和爹地。

申萱背線一僵,像施了定身術一般,快速的揉了揉自己的嘴,她感覺自己像個犯人,兒子推開門,都看到了什麽?父母打架?爭吵?

裴金城一見申萱的反映,將她的肩溫柔一摟,不著痕跡的揉擦了自己的嘴,如果有血漬,孩子會嚇到。

裴小單還是嚇到了,因為裴金城的肩膀上一團殷紅。

裴金城一手攬著不再反抗的申萱,一手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一派神氣的自誇道,“兒子,你看爸爸肩膀上用紅墨水畫的印章帥不帥?等會再在另外一邊畫一個印章,爸爸就可以當元帥了!牛吧。”

果然,小孩子真是好騙,裴小單一臉崇拜的看著裴金城,慢慢的從門外走進來,“哇!爸爸好帥!”

誇了裴金城,也不忘爸爸身旁的媽咪,張手就要申萱抱,等申萱把裴小單抱起來後,裴小單摸著申萱的臉,“媽咪也好漂亮,你們真是豺狼虎豹,太般配了。”

裴金城看著瞬間就哭笑不得的申萱,理了一下寶貝兒子的頭發,“拜托,那叫郎才女貌,不是豺狼虎豹。”

裴小單眨巴著眼睛,狼豺和豺狼有區別嗎?

裴小單看到裴金城,哪裏肯放他走?裴金城又一再暗示爸爸和媽媽一起講故事給他聽,小家夥哪裏受得了這樣的誘惑,自然是拉著兩個人一起給他講故事。

申萱是孩奴,她覺得自己虧欠兒子太多,隻要不是原則性的問題,她會滿足他,更何況講故事這樣的要求,已經算不得是問題,隻是每天的必修課而已。

申萱房間裏的床是法式大床,兩米多睡三個人實在富裕有餘。

裴小單睡在中間,一手拉著裴金城,一手拉著申萱,不肯鬆手,這是他從未體會過的幸福,怎麽可能願意就此輕易結束。

“媽咪,我還要再聽一次,你講女的,爸爸講男的。”裴小單的意思是要申萱和裴金城角色扮演,孫悟空三打白骨精,女的就是白骨精和那些小妖精,男的就是唐僧和他的徒弟。

申萱明顯不願意和裴金城演這種“對手戲”,能和他一左一右躺在兒子身邊講故事她已經極力忍耐了,如今還要演孫悟空三打白骨精,她受不了!

“小單,早點睡吧。今天太晚了,你不睡,明天起不來了就不能跟媽咪去上班了啊。”申萱委婉的拒絕,裴小單有些失落。

裴金城卻摟著兒子道,“兒子,其實這些都是固定模式的,古人寫的故事,我們是更有才的現代人,要學會改編,現在的白骨精,可不是幾千年前那麽好欺負了,以前的孫悟空贏了白骨精,驕傲得很,所以怠慢修練,但是白骨精被打回原形,就一直潛心修練,幾千年過後,這法術還指不定誰更高呢?”

“真的麽?”裴小單認真的問。

“當然了!孫悟空不努力,也會被白骨精治服的,所以你要做個努力的孫悟空,不然幾千年後的命數可難說了。”

裴小單拍著小手,“好呀好呀,媽咪,你跟爸爸演給小單看,小單要看新故事。”聽故事哪有看故事過癮,裴小單已經從chuang上坐了起來,申萱的臉再黑再冷,他也裝作沒看見。

在裴小單的心裏,裴金城在他心中的威信不可取代,爸爸是嚴厲和安全感的代名詞,而媽咪則是溫柔和寬容的代名詞。

爸爸的話對的錯的都是對的,現在還沒到反抗的時候。

但媽咪的話,不管對錯,都可以撒嬌賣萌的讓對方妥協,這已經在他腦海中存在了固定的模式。

“妖精!哪裏逃!看俺老孫不收了你!”裴金城站在chuang上對著坐在chuang上的申萱就是一個狠撲。

申萱這才意思到這家夥公報私仇,剛想罵,裴小單已經為了不讓這場打戲傷到自己而坐到了角落裏,拍著小手,一個勁的喊,“爸爸好棒!”

“哦!不不不!齊天大聖好棒!”

申萱無語極了,一咬牙,順勢一翻身把裴金城壓在身下,揚起拳頭就狠狠的砸在裴金城的肩膀受傷處,一點也不手軟!咬牙喝道,“你這隻潑猴!簡直不知天高地厚!看姑奶奶今天不把你打得滿地找牙!滾回你的花果山去!”

裴金城堪堪挨了一拳,也沒見惱,接著道,“你這個小妖精!竟敢打俺老孫,小心我把你打回原形!看你還能不能化成人樣出來為禍人間!”

說著捏著申萱的下巴,就做出一副欲要砍個手刀過去的姿勢,但身體被申萱騎住,卻並沒有反抗,似乎根本不在乎申萱是否會再給他打下一拳來!

果然,申萱一巴掌打開裴金城的手,又朝著他砸了一拳!“賤毛猴!居然在姑奶奶麵前口出狂言!”

申萱站起來,朝著裴金城就亂踢,裴金城一把捉住申萱的腳踝,一拉就又將她倒進他懷裏!“哈哈!俺老孫自然有本事口出狂言!”

結果惹來申萱又一陣拳打腳踢!

這些完全是裴金城和申萱自己瞎編的台詞。

申萱借著演對手戲的機會出氣,裴金城是知道的,可是能因為兒子的原因讓申萱借機撒撒氣,他覺得這也隻能是他目前能做到事。

裴小單看著自己的爸爸嘴角一直掛著笑容,當然不會以為兩個大人是在真打,隻當他們是在鬧著玩,就像雪球和他鬧著玩一樣。

雪球有次和他鬧著玩,還把他拱下chuang了,他也沒覺得疼,爬上床繼續跟雪球一起玩。

裴小單單純的世界裏,有的隻有相親相愛,連媽咪曾經離開過他,他也很快忘記。隻知道今天過得開心,睡覺就很香。

一段自編的故事講完,申萱打得也累了,裴小單不一陣便睡著了。

申萱喊了兒子一聲,對方沒應,她便小心下chuang,裴金城卻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將她重新拖回chuang上。

申萱沒料到裴金城會如此大膽,他摁住她的肩膀,捂住她的嘴,壓低聲音在她耳邊道,“阿萱,小單睡著了,你不能把他吵醒,對不對?”

申萱瞪著眼睛。

“裴金城,你滾開!”

“我不!”裴金城製住申萱,他看一眼裴小單,用自己的目光把申萱的目光引過去,讓她根本沒有辦法與他對抗!

“你不想聽!我就不說那些你不想聽的事,你遲早會知道,也許那時候你知道了,你會更容易接受,但是阿萱。”裴金城也緊張得出了汗,他的聲音輕輕的顫抖,他是害怕的,害怕申萱永遠都不肯原諒她,哪怕是知道那些事,“你不能否認的是你心裏還有我,你若真是不愛我了,你怎麽會在我提及那些過去的時候,還那麽激動?

你真的可以做到心靜如水的嫁給斯翰嗎?

你做不到!因為你連和我的過去都不敢去回想,你不敢回想的不僅僅是那些傷害,你連對我愛,你都不敢回想,你怎麽可能心安理得的和別的男人一起生活?

就好象我,我心裏滿滿的,每個角落都裝著你,所以我和白珊離了婚,就算她為我做了再多,不管是傷害你,還是救了你,她始終都是為了我做的那些事,就算她心裏滿滿的都是我,我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因為我心裏麵愛的人是你!

都是你!

心裏住著一個人,怎麽可以和另外一個人結婚?以前我覺得那應該不是什麽問題,可後來我才知道原來真的沒辦法,誰也靠近不了。

你跟我說,斯翰他走進你的心裏了嗎?若是他走進了,為什麽你在他的麵前,連喜怒哀樂都沒有?你把韓岐揚當成哥哥,你起碼敢跟他發脾氣,可是斯翰呢?你覺得他是個好男人,是個可以做丈夫的好男人,他對人真誠,性情溫和,尊重你,有事業上又有很強的決斷能力,氣魄不輸老企業家,可以給人無盡的安全感,這些都是他的優點,這些也都是你看到的優點。

可是你告訴我,除了這些,你對他動心了嗎?”

申萱冷冷嗤笑,她真的嗤笑,聽著一個將她傷害得體無完膚的男人跟她說,他的心裏滿滿的都是她,住著她,再也不能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多好笑的笑話啊,她簡直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是他瘋了。

他沒有瘋,瘋的人是她,她還有心嗎?她是失心瘋。

“你怎麽知道我對他沒有動心?我對他動了心,我喜歡他,他是個有魅力的男人,他不像你得理不饒人,他不像你事事以自己的感受為先,他雖然也霸道,但他懂得尊重我,他有事會和我商量,哪怕任何一個小的決定!裴金城,你!

隻是一個過去!你說我不敢麵對你,我要怎麽麵對你?

我要當著斯翰的麵,跟你打一架,就算是麵對你了嗎?是你太自信,還是你覺得所有人都跟你自己說的一樣那麽傻?我憑什麽還要在原地等著你後悔?

你當初那麽對我,不就是讓我滾得遠遠的?不就是想讓我把你從我的心裏剔出嗎?

我做得不夠好?”

裴金城愈發看不準眼前的人,他是沒有自信了,一點也沒有了,所以無所謂她還愛不愛他吧?

早知道當初以為自己快死的時候,他應該拉著她一起陪葬,他真的不是一個大方的人,果然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活著的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包括他!

等他幾十年後生命終結前再做善良的人吧!

他撕掉她的睡衣,雙目眥紅欲裂,“那好,我倒要看看,你要怎麽嫁給他!”

申萱突然睜大眼睛!狠狠揪住他心口的衣服抵住他的襲侵,壓著顫顫的聲線道,“裴金城,你敢動我!我就恨死你!”

他涼薄一笑,“難道你現在還不夠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