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再無瓜葛

“爺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當年您和二爺爺到最後能到以命相搏的地步,為什麽非要要求我們這一代的兄弟必須共進退?”

裴遠心下一怔,當即收了眉,“你和金銳之間出了什麽事?”

裴金城察覺到了裴遠的臉色的轉變,知道自己被裴金銳陷害的事,無論如何在這個時候說不得,否則老人一定承受不了,“金銳在我昏迷三年間,難道一點也沒有動過要做家主的心思?爺爺,我希望您在考慮這件事情的時候,要人性化一些,成家立業之後,一個人擁有的便不止是兄弟,有妻兒,二叔做的事,爺爺您應該有感觸。”

裴遠臉色瞬間轉白,一瞌眼,“為妻兒?你如今趕走了阿萱,留著兒子,白莎又養在外麵,你這是為的哪般妻兒?”

“爺爺,白莎需要人照顧,白家現在很糟糕。”裴金城知道,跟爺爺照樣不能說實話,他不能告訴家裏人,他和白莎已經再無瓜葛。

“你如今是家主了,一再破壞祖製,我管不了你,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大家都聯合起來反你怎麽辦?”

“他們反不了。”裴金城淡淡道,“我手上已經將基金會大半的股份捏到了手上,而且我已經凍結了一部分大股東的股權,阻止他們轉讓,如此剩下一部份就算他們聯合起來,也無法撼動股東會的決議。他們還要靠基金會分紅,如果要正麵和我為敵,我會想辦法收回他們手中的股權,讓他們在基金會徹底失去話語權。”

裴遠虎目一瞠,握著杯子的手抖顫,聲音都忍不住提了起來,“裴金城!你這是搞獨-裁!裴家的基業都不是一個人累積起來的!”

裴金城點頭,“我知道,滴水恩,湧泉報,我隻是在這個非常時期用這樣的手段,還望爺爺成全。”

“我不成全,你還不是要執行?”

裴金城看著裴遠蒼老的雙目,微微一握拳,緩聲道,“爺爺,對不起。”

“安撫好宅子裏的人。”裴遠虛歎一聲,站了起來,“我去看看寶寶。”

住過裴家這樣宅子的人,怎麽會願意住到外麵去,就算外麵上億的別墅,用再好的物管也跟裴家沒法比的。

雖然給老人請安顯得繁瑣,可這裏也不是沒有自由,太太姨太太們沒事在一起打麻將,想出去也方便,園子裏什麽設施沒有?

最重要的時候住在這裏麵彰顯著一種權利,車子要是拐進裴宅,外人看你的眼光都不同。更別提外麵的人說起住在裴宅裏的小姐少爺太太們時眼睛放光的羨慕了。

最先鬧的是汪可茗,在宣布這一結果的地方--宗祠裏,汪可茗指著裴金城的鼻子罵,想趕走他們獨霸裴家的財產。

裴金城隻是淡淡一笑,坐在自己的那張家主椅上,“二媽,裴家的財產本來就是我的,但二房的財產,我可不會染指一分。”

汪可茗聽著這話,真是氣得吐血。

裴先業因為有把柄在裴金城的手上,不敢多話。

最先提出配合裴金城想法的是蔣琳,她拉了拉裴先河的袖子,“先河,我們在外麵也有置業,趕緊搬吧,別讓金城難做。”

蔣琳自從知道裴錦宣是四妹的親生兒子的時候,生怕出門的時候碰到裴歆瑤,生怕自己養了二十多養的寶貝疙瘩被人搶走了。

她想搬走,有私心,想認回裴錦笙,卻不想放手裴錦宣,兩個兒子都讓她心疼,兩個兒子她都想把他們抱在懷裏,好好疼愛。

離開這座宅子,躲避知情者是最能安撫自己的做法,她一刻也不想多等。

裴先河似乎聽出了蔣琳話中的焦慮,他何嚐跟蔣琳不是同樣的想法,現在至少裴錦笙就在G城,能見到,心安。

可是他不心安的是四妹會隨時搶走他的錦宣,雖然裴歆瑤是他最疼愛的妹妹。

可錦宣也是他疼了二十多年的兒子,他為了這個體弱多病卻又善良懂事的兒子付出的心力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當裴先河和蔣琳想也沒想的站出來願意聽從裴金城安排的時候,汪可茗頹然無力的哭倒在地上,“你們就是欺負我們,金銳現在公司不好了,你們就要趕我們走!你們這樣欺負我們,怎麽可以?我們也是裴家人,怎麽可以偏心偏成這樣!”

裴金銳一直沒有回家,他已經沒有精力去應付關於搬不搬家的事了,金銳控股就算再怎麽掙紮,也不可能抗得過裴氏基金的強勢打壓,裴金城把資金調往靳氏,靳氏再把錢輸出轉入其他帳戶,做成私驀假象,做空金銳控股的股票,等他發現的時候,已經無法挽救了。

如今用金銳控股經營不善的理由將他趕出董事會,連老爺子都不可能多說一句,這是裴家的規矩。

反正已經被趕出董事會了,他現在正好可以沉靜一段時間,專心找葉姣,心無旁騖的找葉姣。

G城的四月,夜裏的風,微涼。

已經是淩晨三點,車子一路開著,裴宅用不著回去了,已經給家裏打過電話,搬家的事,他會讓下人收拾,這幾天有事都不會過去。

裴金銳的車子停進君悅的地下停車庫,這是他自己的酒店,雖然被趕出了董事會,但他還是這裏的股東,在這裏住也很正常。

打開車門。

他朝著電梯走去,沒走出幾步,覺得有些不動靜,感覺身後有跟隨而來的壓迫感而殺氣!

這種感覺他不會不熟悉,四周很安靜,如今已經很晚,很少有車子再進車庫。

裴金銳低頭一看,有影子緊跟其後,俊眉蹙起,伸手摸口袋裏的手機,他的步子走得快了些,後麵原本放得很輕的腳步聲突然淩亂起來,而且腳步聲也隨著他的快步跟著快了起來。

裴金銳心知這是被人跟蹤了,這裏離電梯還有一截,突然跑了起來,後麵的腳步聲也跟著跑了起來,彪形大漢身手極好,顯然是能力很強的練家子,奔過去後,伸手在裴金銳的脖子上砍下一計手刀,雖然沒有昏迷,也首先製住裴金銳,並將他的嘴快速貼上膠布。

裴金銳雙目陰翳冷戾,並沒有絲毫害怕,而是試圖反抗的烈狀!

眼前是四個男人,臉上的麵相顯然貼了亂七八糟的東西,看不真切。

這是一場預謀,肯定是跑不了了。

森涼的刀刃從四個人的腰間抽出來,位置不一的紮進裴金銳的身體裏,刀身有放血槽,血液順著細槽流出體外。

踉蹌著倒在地上,當冰涼的刀刃再次伸來,他的手筋,腳筋均被挑斷的時候,突然明了。

裴金城還債來了!

裴金銳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頭頂的刷白的大管子,手卻無法抬起撕掉嘴上的膠布。

胸口起伏,他眼前看到的是葉姣在他懷裏,狠狠的將刀子紮在小腹……

眼睛潮濕起來,葉姣的影子開始模糊……

“叫什麽名字?”

“我,我……”她臉色緋紅的低下頭,小聲的回答他,“我叫葉姣,葉子的葉,筱是‘綠筱媚青漣’的筱。”

有一種報複,叫以牙還眼。

你借我一分,我還你一毛,連本帶息。

裴金城曾經除了挑斷腳筋,其他地方都完好無損。而如今的裴金銳,除了被挑斷了腳筋,還被挑斷了手筋。

更甚,身上被刀紮傷的部位就是好幾處。

卻又不傷及心髒,這說明下手之人,並不想要他的性命。

裴金銳知道,要他的命,不是裴金城的目的,裴金城要的是折磨他,外加羞辱他,他已經在此時能夠預知到未來。

身體即便疼痛,卻也因為嘴被貼了膠布而喊不出聲,鼻腔裏傳進的呼吸,已經不能為他的肺供給足夠的氧氣,他狠狠的想,裴金城一定不會讓他輕意的死!

一定不會!

他知道,裴金城不想讓他死,就像當初他不想讓裴金城死一樣,他們憎恨著彼此,卻不會要了對方的命!

他會活下去!

當倒在血泊中的裴金銳被人發現送進醫院的時候,他已經昏迷。

住了院,裴家二房的少爺惹了江湖仇家,慘遭報複的事不見報端,消息被封鎖。

除了手腳筋被挑斷外,脾髒受損,肝部受損,腹部六刀。

裴金銳被送進搶救室,他聽到了無數的聲音從耳邊飄過,那些沉綿的呼吸聲,有這些要救他的人,也有微弱的女子的呼吸聲音。

他想要睜開眼睛,卻睜不開眼睛。感受到的隻有一片黑暗,想要抓住點什麽,卻抬不起手,眼前好象有了光亮,那抹光亮起先隻有一點點,而後越來越大,像是一個門,有人從那抹光亮裏麵走出來。

申萱穿著職業裝,高跟鞋,精練走過幽長的過道,地板被踩出“噠噠”的聲音,快要走到他麵前的時候,朝他揚起嘴角,美得不可方物。

他伸手想去抓住,可是那個光亮的地方又走出一個人,大著肚子扶著門框,他揉著眼睛,想要看清楚,可是看不太清楚,他有些著急,便想過去看個究竟,申萱喊他,他回了一下頭,又繼續轉身往門框那裏走去。

葉姣的肚子在他眼前被剖開了,大股大股的血往外冒,染紅了一大片的衣料,他朝著她破口大罵,卻罵不出聲音,想喊她住手!也喊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