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害人害己
而申萱隻是覺得，當媽媽的人，一定要豁達一些，總是一天到晚的生氣，寶寶以後的脾氣會很差，書上是這樣講的。她知道，她的寬宏大量，也許隻能堅持到寶寶降生，但願寶寶以後有個好性子，不要像她沒嫁入裴家之前一樣，無法無天的到處惹事，惹一堆事，讓整個家族都遭殃。
最後，害人，害已。
裴金城把衣服從行李袋中拿出來，“爺爺讓我過來的。”
“我會跟爺爺說，不麻煩你，金城，你去忙你的事吧。”
裴金城心裏悶悶的有些吸不上氣，緊得難受，他沒有轉過身，自顧自的掛著衣服，若不是因為他們之間如今隔著一條溝，若是他曾經好好的時候，她要用這樣的口氣同他講話，他一定會被她氣得火炸，這麽淡淡的毫不在意的口氣，隻會讓他抓狂。
其實現在他心裏還是抓得特別難受，要不是因為他沒辦法掌握她的起居視頻，他也不敢來這樣和她住在一起，住過來他查了很多資料，他會盡量減少跟她的觸碰。
“阿萱，你也說過了，我是孩子的爸爸，這段時間，我陪著你們。”他一件件的掛著衣服，這些事，原本他是不會做的，在裴家，鍾媽和小英會一件件的替他收拾好。
可是最近，他一個人住著，不想任何人接觸到他的衣物，*襪子自己洗，衣服扔進洗衣機，洗好後自己曬，幹了自己熨，熨好自己掛。
這些事做多了，動作嫻熟，理得也規整。
申萱看著裴金城做事，一瞬恍然，她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看著他的背影和動作，半晌才道，“金城，這段時間，你不要陪我了，既然我們注定都是不能在一起的，你何必在我最需要愛人陪伴的時候陪在我身邊，難道你不怕我在生下孩子後又對你死纏爛打嗎？”
裴金城怔了怔，轉過身來，“阿萱。”
申萱釋然一笑，攤了攤手，“你願意在這裏就在這裏吧，隻是這段時間，你不要跟我說話，也不要問我什麽，我不舒服，自己會摁鈴叫醫生，我就算走不動，也會有護工來扶我，我希望你不要靠近我，做出一副還有那麽點關心我的樣子，可以嗎？”
裴金城慢慢朝申萱走過去，每走一步，他都在想，他應該將裴金銳立刻殺死！
可爺爺本來就是三房和二房之間的混亂中抽不開身，如今申萱又孕期高危，再爆出一條裴金銳向裴金城注射愛-滋病毒的家醜的話，爺爺根本不用活了。
“我不跟你說話，你不用當我存在。”
申萱默默點頭，心裏隻覺得好笑，他明明存在，卻又說出當他不存在的話，他以為他會隱身術嗎？
夜深下去，申萱犯困，可是房間裏睡著裴金城，她睡不著。
睡不著就想找個舒適的位置，翻了好幾次，裴金城便掀開毯子下*，將小燈擰得剛剛能看見卻不刺眼的亮度，他彎下身，卻不敢靠太近，“阿萱，是不是不舒服，需要在在腰下麵墊點什麽嗎？”
“不用。”申萱手背搭著額頭，“幫我摁一下看護鈴。”
申萱說話的聲音有些喘，裴金城聽著這呼吸聲有些不對，把燈又調得亮了些，將氧罩安到申萱的口鼻上，“你先吸一會，護士馬上就過來。”他一說完，伸手摁了看護鈴。
申萱握著氧罩，吸上之後，舒服多了，看來不是因為裴金城在睡不著，而是因為缺氧睡不著。
斜日餘暉
申萱是說過不準裴金城說話，可裴金城還是忍不住從自己買的書中抽出了孩子的故事書，拿到病房。
申萱有一瞬愕然，“你買的？”
“醫生說，孩子多聽故事對大腦發育好，現在我們應該想盡辦法讓孩子更加健康一些，在肚子裏就開始動腦筋，將來一定會聰明。”
申萱正撐著腰站在窗邊曬太陽。
裴金城已經拉過一張椅子坐下，翻開故事書，對著申萱正撫著圈的肚子，慢慢的，字字清晰的講著故事。
申萱看著牆上陽光漏進來的光影，聽著裴金城認真的講著故事，說真的，不如她講得好，可是剛剛還在踢打著她手心的寶寶卻越來越安靜了，像是已經聽得入迷。
嗬，血濃於水。
裴金城也越來越期待這個孩子了嗎？
是不是他也覺得，生命是一種神奇而偉大的存在？他也不敢輕視了？
也好也好，以前隻覺得爺爺會對孩子好，如今多一個人對孩子好，她該放心才是。
白莎的電話，每天準時都會打來，偶爾電話聽筒裏也聽得見白莎說話的聲音。
其實不想聽，其實聽了也就那麽回事。
沒有什麽感覺。
白莎當時救申萱，本來就有私心，她知道裴金城的心不在她身上，救了申萱，便是欠了她的情，她可以以此為條件，讓裴金城放過白家。
當時一條鋼筋穿過白莎的腰，白莎失去了一個腎，以此保住了申萱母子平安。
然而裴金城並不想放過白家，白莎便越來越急……
裴金城自己也沒有發現，自從和申萱重新住在一間房後，每天都特別早下班，因為下午四點一刻左右，會聽胎音。
他不想錯過，便借著過各理由早早的回到病房，有時候文件也拿回病房裏批，當儀器裏的胎心開始跳動的時候，他的心也跳得特別快。
他最怕聽到醫生說，今天需要再多吸吸氧，心率沒有昨天好。
但大家都知道，胎兒如今的大小，還不敢剖腹，申萱的吸收不好，即便現在喬然在負責她的飲食，爺爺也每天裴宅醫院幾趟的跑，監督她吃東西，她也一點不見長肉。
母體裏孩子畢竟要生長得更好，申萱也特別希望孩子能夠多吸收母體的營養，以後病痛會少一些。
直到還差一個星期八個月的時候，申萱和裴金城正坐在書桌前下著圍棋，手中白子剛剛落下，裴金城手中黑子才剛剛夾起，這時候嘴角勾起一點點狡猾的笑容，坐在側角的申萱卻突然扣著桌沿大口呼吸，裴金城一慌，眸色陡然大駭，忙站起來，將申萱扶住！“阿萱！是不是舒服！我馬上叫醫生！”
他不敢走開去按護鈴，拿起電話直接撥給院長。
申萱卻在這個時候，突然休克！
有嚴重妊高症的孕婦，頭暈或者休克都是隨時可能發生的情況，但知道和看著發生，還是讓裴金城措手不及！
進手術室前，申萱努力的睜開眼睛，拉住裴金城的手，喘聲叮囑，“不要告訴我哥！”
裴金城怔然後，點頭。
他永遠都忘不了，當戴著口罩的醫生拿著手術單給他簽字的時候，自己握著的手，顫得厲害。
醫生叫家屬簽字時，他正打電話回裴宅，。可是申萱的情況十分特殊和危險，幾乎就在推進手術室的時候，院方就把已經準備好的手術責任書拿了出來了。
“我要保大人。”他簽字的時候還在喃喃，似是不放心一般，又邊簽字邊重複，“無論出了什麽事，我要保大人。”
隱約記得電視裏都是這樣演的，醫生總會給一個讓人難以抉擇的選擇題，大人和孩子，要哪個？
醫生看著裴金城樣子，眉頭都蹙了起來，“還不到那個時候。”
“裴金城”三個字，寫得格外醜，沒有哪一筆是流暢的，更遑論遒勁，每條線都像極了坑坑窪窪的路麵。
聽到醫生說的話，裴金城一直吊著的心，隻是稍稍的放下一點點。
如今正大光明的站在手術室外，體會著每一個為人丈夫，為人父親的緊張，害怕。站在手術室外，呼吸粗急。
拳頭頂在眉心，揉著那裏，他努力說服自己，她已經進了手術室，他操心也是無濟於事，他能做的，就是等待。
努力讓自己去想剛剛那盤沒有下完的棋，可是一想到棋，畫麵飛轉，馬上就是申萱雙手緊緊扣住桌麵，大口喘氣時的樣子，她臉色慘白，因為無法呼吸而感到痛苦。
他平靜不下來，隻是想著，他已經跟醫生說過了，他要保大人，她一定會沒事。
可是寶寶他也想要。
每次他一講故事的時候，寶寶就會特別安靜，若那小腳一直亂蹬著折騰申萱，他便把手腹在申萱的肚子上，拿著書，聲音緩緩的開始講故事，手心下的小腳便慢慢的縮回到原處，多靈氣的小家夥，還在肚子裏就什麽都懂。
裴金城被負麵情緒折磨得坐下來，躬下身子，手肘撐在大腿上，頭顱埋進雙掌裏，有一種想要把頭發揪下來的衝動。
漫長的等待，手術室外的親屬隻有他一個人。
那時候她抱著他，頭搭在他的肩頭，說她到G城將近五年，什麽也沒有，最後隻有她肚子裏的那個孩子是真實的，是她真正擁有的。
什麽也沒有。
她跟著他，弄得淒涼如斯
申萱的眼睛被頭頂像外星人入侵地球時的飛船吸盤一樣的手術燈照得有些睜不開，頭腦卻在這個時候異常清楚。
醫生也很慶幸申萱沒有徹底休克，休克對產婦來說，是危險的，不管是對產婦本身，還是對胎兒。
申萱一直都有提前剖腹產的準備，所以當醫生說，已經不能再等了，孩子如果繼續呆在母體內，大人小孩都可能會保不住。
申萱聽到這話，當然是本能的往孩子可能會保不住那一方麵去想。
“我要這個孩子的！”
“我一定要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