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秘辛浮出水麵

裴先業心思不單純,若是那個孩子就在裴家生活著,而爺爺不知情,裴先業卻知情,這意味著什麽?

陰謀?還是秘辛?

可是不管是哪一種,裴先業對爺爺下毒,孩子的事情又聯合姑姑瞞著爺爺,那麽這個孩子很有可能就是對爺爺下毒的起因!

她不知道便罷了,如今知道了,便容不得這些人再有機會對爺爺下手,裴金城要她保守秘密,她可以守,但是保守秘密的前提是爺爺能夠安然無恙。

她之所以隔一兩天便過來看看,就是放心不下爺爺。

所以即便知道今天事情抖出來裴先業會首先聯想到她告了狀,她也沒什麽好怕的了。

邪還勝得了正了?

裴先業的確是已經猜到了申萱將聽到的話告訴了裴遠,若不然裴遠不會弄這麽大陣仗,這家裏的事,早就交給了裴金城,裴金城雖然不回宅子裏,以前有申萱管。

後來申萱離開裴家,生叔也把家宅裏的帳一本本送到裴金城的公司過目。

裴遠早就是半隱退的狀態,家主大印交出後,更是閑散得天天下棋逗鳥,家裏大事小事都不參言,真正做到了裸-退。

可是今天卻將幾房當家的和大太太都招到了宗祠,就必有大事,既然提到了那個孩子,就說明他今天無論如何都脫不了幹係了!

裴金城冷眼看著眼前的景象,點了一下頭,便拿出手機給Sunny,讓她把他辦公桌後麵書架靠右從上往下數第二個抽屜裏的一份黃色牛皮紙袋拿出來送到裴家,紙袋上麵有鑒定機構的字樣。

Sunny在半個小時後便到了裴家,將裴金城吩咐的事情做完後,又馬上回了公司。

裴金城將逢省的鑒定單遞給了裴遠。

照片從裴歆瑤抱著逢省坐在別墅前的草坪上開始,一直到逢省失蹤前的樣子。

孩子若是從兩三個月直接跳到五歲,也許會覺得自己判斷不了孩子的樣子,畢竟一日一個樣子。

可若是一個月一個月的遞增,長到一歲,然後一歲一歲往上看照片上的相貌變化,是不是一個孩子還是能分辨清楚的。

裴遠將照片遞給裴先業,“這個孩子你當年抱給瑤兒,但這卻不是瑤兒的孩子,你說清楚,瑤兒的孩子去了哪裏?”

裴遠問話的聲音不輕不重,透著威嚴,每個字都像是抵在人身後的刀尖子一樣,讓人不得不提心吊膽。

裴歆瑤望著裴金城,眼裏是盈盈欲落的水花,咬著唇,帶著懇求,裴金城將目光微微的一偏,裝作沒有看見,卻在回避裴歆瑤的目光時,撞上了申萱的目光。

申萱眼裏的光淡淡的,無愛無恨的淡,淡到像是一個人站在冰麵的湖心,聽不到風聲,感受不到寒冷,萬籟寂靜,猶如時光靜止。

他終於等到了她這樣的眼神,心卻狠狠的被鞭笞了,其實他一直都受不了她對他的淡漠。

可如今怎麽好同過去相比?裴家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他本來就不想讓她插手,但她就是閑不住,非要往自己身上攬些事情,他拿她也沒有辦法。

若是他出麵阻止,以她的性格,不知道這個反調得和他怎麽唱,不如由著她,順其自然好了。

“爺爺。”裴金城看向坐在上一任家主位置上的裴遠,自己也走了過去,坐在裴遠邊上屬於自己的位置上,“這件事,我原想查清楚再告訴您的。”

他沒有撒謊,逢省就是當年在那幢別墅長大的孩子沒錯,也錯不了,除非那個保姆手機中的照片有假,陳述有假,但若有假不會那麽巧合的一致,自己和那個保姆又沒有事先串通。

若姑姑抱著的孩子是逢省,那麽一定在之前的時候,孩子出了差錯,他還需要倒著往回查。

裴遠懶懶的“嗯”了一聲,點頭,看著身側的裴金城,“你計劃的事,按照你的步驟走就是了,隻是這件事不同於一般的家事,瑤兒是我的親女兒,她小的時候我本就不想把她外嫁,想招個女婿上門,這樣一來,瑤兒生的孩子也隨我裴家的姓,跟你們幾個同一個輩份。可是肯入贅的我又看不上,看得上的人家也不肯入贅,以前不知道瑤兒孩子下落便罷了,若是找到,必然要送回裴家來,認祖歸宗的。”

裴遠的話說得很明白,裴歆瑤的孩子,雖然是外孫,可是在裴遠眼裏,必然是我孫子一樣的待遇!因為這是在裴歆瑤還小的時候就已經奠定了的地位。

這樣一席話,不禁惹得本已不舒服的汪可茗心頭更加生起許多不甘起來,心道這家子真是奇怪,說來家主隻傳男不傳女,對長子嫡孫看得十分重,若哪家頭胎生的是兒子,不得大慶三天三夜才怪,明明重男輕女,如今裴歆瑤的兒子,分明是個外孫,卻要弄到宗祠來討論,外姓人還要變成裴家人,分明是重女輕男。

真搞不懂這些人,沒事折騰。金銳也是裴家的孫子,裴金城睡了三年也不把家主位置讓出來,從來沒見老爺子對金銳如此上過心!

真是偏心!

“這個孩子既然當初是你二叔抱去的,那麽就讓你二叔來說個清楚。”裴遠看著逢省的寸照說話,語速很慢,似在深思,眉頭越蹙越深,這個孩子真的和裴家沒有關係嗎?真的不是瑤兒的孩子嗎?

可為什麽這模樣跟裴家的孩子如此相像?小時候的樣子和錦宣多像啊,白白嫩嫩的,就是長大了,那氣質都有幾分相像,無非照片裏的孩子眼神過於冰冷,想來生活過得並不如意,錦宣卻幹淨無邪,眼裏清澈見底。

雖然他從來不溺愛孩子,更不會抱著孩子一天到晚的誇,可是裴家的孩子長大,他都在他們身後,默默的看著他們成長,看著他們變化,不是裴家的孩子?

他不信!

“爸爸,我當初隻是怕您責罰瑤兒,才把孩子替瑤兒養了一段時間,但是我真的沒有去管過,孩子怎麽會不是瑤兒的孩子,我壓根不知道啊!”裴先業一路跪著走,直到抱住裴遠的腿才停下來,他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發抖,那是懼怕裴遠的威嚴才有的聲音。

裴歆瑤卻癱軟在地,咬著唇哭得隱忍又悲痛,卻愣是一個字也不說。

“孩子在裴家,你告訴我,裴家哪個孩子是瑤兒的孩子?”裴遠並不聽裴先業解釋,隻是看著他,輕描淡寫的開口,“把人帶到我麵前來,立刻做DNA鑒定。”

裴遠就是這樣的人,他若跟你玩迂回曲折的方式,可以繞死你,繞得你出門左拐右拐都以為有鬼,害怕得要命。

他若玩單刀直入的方式,可以一刀劈死你,劈得你無處可躲,鮮血直淋!

申萱靜靜的站一旁,眉眼溫淡的凝著裴遠,眼睛裏微微有些潮了,她還是喜歡那個抬手間翻雲覆雨的爺爺。

“爸爸,我那就是誆瑤兒的啊!”裴先業整個後背都在發抖。“爸爸!瑤兒一門心思鑽在孩子身上,我若不是這樣誆她,她就在外麵滿世界亂找啊!”

裴歆瑤抬起頭來,滿臉淚水的看著裴先業的後背。

裴顯甕和裴先河把裴歆瑤拉起來,可是她又掙脫,兀自跪伏在地板上。

“瑤兒你起來吧,孩子慢慢找,大哥和三哥也幫你一起找。”

裴歆瑤除了淚水,隻剩下搖頭。

季強嫌惡的皺了眉,拉開自己的男人,蔣琳倒沒支聲。

汪可茗更是瞪著裴歆瑤恨不得撕了她,一個妹妹,幾個哥哥稀罕得跟個寶貝似的,都四十歲來歲的人了,居然還跟個小孩子一樣要人捧著,真是不知羞恥!關鍵是自己丈夫現在被卷進去!害得二房不得安生,但裴遠今天這模樣,她倒不敢多說求情的話了,“爸爸,您要相信先業啊,他大致就是誆誆四妹,若真是在裴家,我還能不知道嗎?”

裴遠淡笑一聲,未作回應,讓除了申萱以外的所有女眷離開宗祠。

季強和汪可茗還有蔣琳離開之時都一步幾回首,生怕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

裴遠留下申萱的目的不言而喻,顯然還把申萱當做沒有離婚的裴家主母,不然怎麽會有資格在這種時候留下來?

申萱剛剛開口,想要離開,“爺爺。”

“阿萱,你就在這裏,不清楚事情來龍去脈就聽著。”

申萱有些為難,“可是,爺爺,我已經不是……”

“我說你可以留下,就在這裏吧,不要說了。”

申萱隻能低頭應下,“好。”

裴遠看著照片和手中的材料,“既然你們都不說,那麽我來替你們說,瑤兒的孩子在裴家,想來是和照片上這孩子一般大的,否則當年把大小不一的孩子抱給瑤兒,瑤兒也會有所察覺的。”

“這宅子裏幾十年了,有幾個孩子在年齡二十二歲左右?我相信瑤兒所生的孩子必然儀表堂堂,眉清目秀,可是放眼裴家,基本都是老工,年輕的下人還是女孩兒居多,裴家的男孩似乎隻有阿生的兒子從小養在宅子裏長大,年紀還算相仿,可是阿生的兒子長得像極了生太太,怎麽可能像瑤兒?”

裴先業的肩膀已經開始篩糠,“爸爸,沒有沒有,瑤兒的孩子根本不在裴家!爸爸!我真的是誆她的啊!”

裴遠看著裴歆瑤,“瑤兒,我猜想,你的兒子就在三房,要不要驗一驗DNA?另外,永泰會二當家的骨頭我可以留著的,我會一並拿去驗了。”

裴歆瑤剛剛在聽到裴遠喊她的時候撐起背來,聽得眼裏一陣陣的放著光,可是在聽裴遠說完之後,整個人栽倒在地!

申萱緊捏住的拳頭抵在嘴邊,牙齒刮在骨節上,抵得有些疼,可她不得不如此,手心裏在冒汗。

裴金城看了一眼申萱,申萱感受到目光時,心下縮了一下,對上裴金城的目光,微微彎了嘴角,大方的而從容。

這笑容真應了那句話,分手了還是好朋友。

裴金城在申萱如此笑顏以對的時候,有些不知如何自處了,忙把注意力移開,看向裴歆瑤,這個姑姑一直央著他要找到她兒子,可是如今爺爺的提法雖然荒誕,但若孩子真在裴家,姑姑該高興不是嗎?

三房?

三房除了錦宣二十二歲左右,還會有誰?

裴金城和申萱再次目光相撞,眼神裏的震驚顯而易見,錦宣是姑姑的孩子,那麽三叔的孩子又去了哪裏?!

同樣的想法的何止是裴金城和申萱。

裴先河怔在宗祠堂中,久久不能回神,他的腿像灌了鉛一般,走到裴遠麵前,雙拳緊握,顫了聲,“爸爸。”

裴先河看著裴遠,眼睛都紅了起來,“爸爸,這話可不能亂說,錦宣二十二歲沒錯,可是從小是我們帶著長大的,爸爸,錦宣是個好孩子,如果拿他來驗DNA,我擔心他會多想,您別看他單純,可是他敏感得很,從小身體又不如其他幾個哥哥好,爸爸!我都不求錦宣這輩子能像金城一樣在商界翻手芸雨,他這淡泊的性子,就適合無風無浪的生活,爸爸!”

錦宣的確從小就比其他孩子身體弱,抵抗力不如其他兩個哥哥好,蔣琳對錦宣從小嗬著護著,裴先河自然也是,就連裴遠對孩子要求甚嚴的家主,也對錦宣有雙重標準。

偏偏有時候無心插柳,柳卻成蔭。

裴錦宣雖然在大家都不管束又*愛的過程中長大,卻因為從小容易生病,也不能像兩個哥哥一樣滿世界亂跑而顯得性子淡泊。

性子越淡泊的人,學起東西來越是容易心無雜念,更容易出類拔萃。對字畫古董的喜愛,讓裴錦宣對收藏有很深的見地,十幾歲就可以將手中得來的古玩高價拍賣,牟取暴利,很多東西到了他手上,一轉出去,就可以頂有些公司幹上一整年。

做學校的時候本來隻是想做個沒什麽壓力的事情,這還是裴遠提的意見,哪知裴錦宣卻把貴族學校經營成了一個產業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