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結局篇 拿走了離婚協議書

未婚妻就一定代表是未過門的妻子?既然是未過門的妻子,就算不得妻子。

若不然那麽多抱著以結婚為目的而談戀愛的男女,不是也跟未婚夫妻一個概念嗎?

我和岐揚在很小的時候,兩家人就訂了婚,他是我的前未婚夫,我是他的前未婚妻,僅此而已,這個代號於我和岐揚來說,根本沒有意義。

我以為白莎的存在也是如此。

可是我的好奇心終於擊碎了我的信心。

金城始終會醒來。

可是我卻看到了書房裏的照片,白莎的小鳥依人和溫柔可人全都是因為擁著她的男人,照片後麵會有日期以及攝於某處。

他們像所有情侶一樣會擁抱,親吻,會洋溢出一臉燦爛的幸福。

結果他們因為我,都碎了。

所以白莎才會那麽痛苦的暈倒在屬於我婚禮上。

一切都有了答案。

我是不是該說服自己坦然接受自己的身份?我是否該奉勸白莎一句,如果談戀愛就有用的話,要結婚證來幹嘛?

我是否比白莎更有資格?

我想,我有。

雖然我認為我有,但今天看到金城和白莎過往種種親密照片,我的心情也好轉不了了。”

“2010年8月13日--天氣-晴(炎熱)

時隔半年,今天在給金城做完全身按摩之後,給海城家裏打了電話。

以前知道自己會不爭氣會哭,所以千叮萬囑,不要找我。說到底,我還是太過自私,被嬌寵得不顧及他人感受的自私。

沒有預料之中的順利,電話剛剛撥出去還沒有響聲的時候,我就把電話掛了,明明有很多話想要說,那一瞬間又突然不知道說什麽好,掛了電話之後,我才發現除了哭,什麽也說不出口。

我想了三次,他們都想我,我應該愉快的打電話跟他們說,我安好。

每想一次,我都不能控製的哭出聲來,完全無法把處理公事的那種勁頭放在這件事上來。

我坐在三樓的樓梯上,三樓空蕩得隻有我的帶著低泣音的回聲。

我想像小時候一樣,如果有同學推了我,我會誇大其辭的去找哥哥,將我的痛楚放大十倍去告狀,看著哥哥們得理不饒人的去給我報仇,我就在心裏竊笑,心想你們這些家夥,下次可別惹上我,有你們好看。

我回家後還會誇大其辭的告訴爺爺,我還難受,我還疼,爺爺便更加寵愛我,我要什麽,有什麽,爺爺會連著兩三天都拉著我問,摔著的地方還疼不疼。

那個時候,我覺得世界都在我腳下,世界都是我的。

可是現在,我覺得自己好渺小,什麽也無法左右。我知道家人疼愛我,卻不敢放大我的痛楚,不敢說出我的痛楚,我想縮小我的痛楚告訴他們,可想撥電話的時候我才知道,我對我的痛楚,隻能隻字不提。

後來我拿著手機,捏著樓道護欄,打通家裏的電話。

我才說了一個“喂”字,爺爺蒼老顫抖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他悲傷而激動的哭出了聲,“小五,爺爺想你了啊,你好不好,有沒有瘦啊,你想不想爺爺啊,爺爺昨天晚上就夢見你了,你就給爺爺打電話了,小五啊,爺爺……爺爺都夢了你半年了,你今天才打電話給爺爺。”

我為金城難過的時候,會關上門,拉著他的手,伏在他的手背上,哪怕是低聲,我哭得也還算暢快。至少我不用擔心我的呼吸被人聽見。

可是今天,爺爺在電話裏哭著說想我的時候,我連氣也不敢出了,窒息啊,原來是這樣的感覺,我再也不敢跟爺爺說“我疼,我委屈,我想要什麽。”

指甲掐進肉裏的忍耐,壓抑又艱難,我用很快的速度,簡單的說,“想爺爺了,也想哥哥了,我有空會打電話回去,你們別打電話給我,我好忙,我很好,沒事多看看金城控股的網站,現在是我在管理公司,您的孫女現在可厲害呢。掛了。”

一長段話,我連氣也沒喘,說完不等爺爺開口便掛了電話。

我知道我對不起他,他真的很愛我,可是我怕他聽到我的哭聲,會更難過。

所以我隻能把我想說的話,寫在日記裏,像在給爺爺打電話一樣。

其實這些日子,我並不是天天都過得開心,我隻有在聽到金城健康的心跳聲的時候,才會開心。”

“2010年11月7日-天氣-多雲

查了金城控股的業績房地產占了很大一部分,但經過將近十個月的努力,我還是決定放棄房地產行業。

做女人不難,但做女強人卻很難,我實在做不到對那種色迷心竅卻素質低下的男人討好媚笑,更做不到為了拿標便拉低自己的底線。

我會盡快想辦法做其他產業彌補從房地產退出所帶來的損失,雖然難。

如果金城醒來了,他也一定會明白我的做法。”

裴金城眼睫還潮著,此時苦澀一笑,抬腕看了表,把日記本合上,放進盒子裏後,又拿起最後一本。

直接翻了最後一頁,後麵是空白的,紙張在指腹下奔跑,很多新的紙張沒有筆跡。

於是他又隨手往前翻到中間,打開---

";2012年4月4日-天氣--晴-時間:晨會結束

這是我第一次在白天寫日記,因為家裏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所,我懷著滿心的歡喜迎接他的醒來,這一千多個日夜,我像照顧孩子一樣照顧著他,可他卻不能接受我。

我以為當他睜開眼睛的第一眼,他會眉眼溫柔彎起,喊我一聲,“阿萱。”

昨天他醒來後,沒有對我溫柔含笑,他比三年前更凶了,更冷酷的朝我吼,問我是誰,讓我滾。

我想我應該對他好一些,我想,錯的人是我,他不對我笑,我應該對他笑。

我今天有點害怕下班了,我是不是應該給他買一份禮物?可是他喜歡什麽?

白莎一定知道,我真不是個合格的妻子,照顧他這麽久,也沒有去打聽過他喜歡什麽。

可是今天是愚人節,我若送他禮物,他是否會誤會我?”

最後一篇日記上,沒有日期,開頭沒有,落尾也沒有日期。

“他終於不需要我了,一點也不需要我了,我以前以為他不需要我的時候,我應該快樂,可如今呢,他不需要我,我自然是高興的,可是跟快樂沒有一點關係。

白莎的闖入,打破了我所有建造在肥皂泡泡裏童話世界。

不是說夫妻沒有隔夜仇嗎?不是說床頭打架床尾合嗎?我以為我們之間終有一天會在一起。

我也知道我沒有什麽資格反對,可我就是不甘心。

當他把鑰匙紮進我血肉裏的時候,我就在想,他發泄過了,心裏的憤恨就會少一些,日子還是可以過下去的。

他始終是我的心血,我始終認為他的蘇醒是我的心血,雖然他是因為我才陷入深度昏迷的。

他是我養護的樹苗,每一天都不敢有半點怠慢,有時候我甚至發現,我並非用水用陽光在澆灌我的樹苗,我在我的心口挖了一個洞,我天天都用我的心頭血在喂養他。

現在想來,我如此付出心血,並非沒有一點私心,我私心裏都惦記著他快點醒過來,快點長成大樹,等他成了大樹,我便可以偷懶,讓他的根係自己去吸取營養,我再也不用給他挑水,給他捉蟲。我還可以懶懶的躺在他的樹蔭下,乘涼。

可是我錯了,如今樹苗成了樹,但卻要為別人遮風擋雨。

我真的成了多餘的那一個。

我想過去問他們,憑什麽啊,憑什麽到最後樹蔭下的人不是我?

可是我沒有,因為我是始作甬者。

我以後再也不會寫日記了……

原來不被需要的感覺就是這樣,好象更孤獨了,是不是一種絕望的孤獨……”

裴金城深深的呼吸好幾次後,才把日記本合起來,整齊的裝好,蓋上盒子,係好彩帶,把該鎖的櫃子鎖好,又把地上掉落的抽屜和文件都揀起來,裝好。

他離開的時候,拿走了去年申萱留下的離婚協議書……

申萱的個子在南方算得上高,將近170,但是骨骼並不大,所以四腳很纖細,皮膚也白。

剔透如水的極品冰種鐲子套在手腕上,漂亮極了,肌膚與玉沾在一起,看起來又滑又膩。

裴遠可能是因為一出了裴宅就非常緊張,雖然不用怎麽看本子,但他還是很容易中斷記憶,申萱依然會裝作不知道的提醒。

手伸到裴遠麵前,笑著問,“爺爺,您看看,阿萱帶這個好看麽?”申萱把“阿萱”二字咬得很重。

一聽到阿萱兩個字,裴遠又馬上回過神來,“好看好看,那就要這個。”

裴遠招手讓生叔去付帳,還指了指旁邊的飾櫃裏的珠寶飾品,“你今天看上什麽,就買什麽,不從裴家宅帳裏走,爺爺送你。”

申萱挽上裴遠的胳膊,歪仰著脖子,哼了一聲,“那阿萱可不會客氣。”

“自然是不能客氣的。”

申萱總是盡力在每句話裏麵加上自己的名字,這就是強迫式植入記憶,用記憶深刻的名字將意識模糊的人的神識強行拉拽回來。

所以,她現在說稱呼,都不在說“姑姑”,而是說“歆瑤姑姑”,不再說“二媽”,而是說“金銳媽媽”。

即便裴遠還是總將說過的話重複,做的事重複,但是對於申萱和家裏人的記憶,慢慢的也不再依賴隨身的筆記本,或者是越來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