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正式對決(5)

男人的雙腳被綁,雙手也被反綁在身後,他閉著眼睛,聽著電腦裏傳來相機拍照發出的“哢嚓”聲。

腦子裏全是女人垂頭一顆顆的解著自己衣扣時的畫麵,時間像是無法移動一般,他看著她的肩膀輕輕抖動,安靜得像一隻待宰的兔子。

她明明不是兔子。

曾經離開裴家前,她也是這麽安靜,他叫她做什麽,她就做什麽。

如今,她被人威脅做什麽,就做什麽。

裴金銳就站在電腦屏幕的後方,這時候皮鞋的聲音繞了一個彎,朝著裴金城坐的地方走來。

裴金城倏的睜開眼睛怒視著裴金銳,眼底的紅血絲,像某種被壓製著的巨大力量,瞧著讓人有些心驚,大喝,“滾!”他謔的站起來,一彎腰用臂身一掃,將電腦掃在地麵上!腳上是被鎖了鏈子,卻有可以抬步的距離,抬腳就踩在電腦屏幕上!

裴金銳微撇了撇嘴,笑道,“大哥,你的占有欲可真強,既然是監控,我想看,怎麽都可以看到,都到了這個份上了,你居然還這麽死死的護著。”

裴金城站起來,看著破碎的電腦屏幕,吐了口氣,重新坐在位置上,不對裴金銳的話予以置評。

裴金銳對裴金城這種態度,初一兩次還覺得有意思,越到後麵,他便越有些沉不住,都道裴家幾個孫輩,裴金銳是最穩沉的,但麵對此時的裴金城,裴金銳多次有種無名之火想要發出來。但他還必須輕笑道,“考慮好了麽?”

“裴金銳,你想要裴家家主這個位置,可以拿去,對於我來說,裴氏的基金和銀行,都可以給你,我和申萱兩個人有金城控股就足夠了。”

裴金銳輕牽而起的笑意微僵一瞬,又笑開,“裴金城。”

這三個字他一直都沒有喊出口,顯然已經徹底失去了耐心,“我就這麽和你說吧,我得不到的東西,可以毀掉。”

裴金銳沒有看到預想中裴金城的怔愣和迫問,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就算被綁了手腳,不能同他發生肢體相的衝突,但那種冷漠和淡然已經足夠讓他抓狂。

裴金城看著門口保鏢的方向,道:“毀掉?”偏首睨向站在側麵的男人,鳳眸裏淡諷之光淺淺益出,這幾日倒反倒讓他冷靜下來細細捋了思路。

否則他做夢也不會想到,裴金銳身邊會有一個和申萱長得那麽相像的女人。

一個星期前,也就是從地下蛇屋出來後,裴金銳同他還有“申萱”一起開車到了裴宅外麵,讓管家生叔到大門口,開車的人是裴金銳,裴金城告訴生叔,有些事情要和二弟一同出差,準備做個項目,就不細說了,阿萱一起,這段時間可能要兩邊跑沒空回家,麻煩照顧一下雪球。

生叔當時站在車窗外,讓他們放心去忙自己的事,宅子裏的事,他會管的。

這一個星期,申萱被捏在裴金銳的手裏,裴金城偶爾正常到公司開會,安排事項。

時不時告訴秘書,他要出差,這兩天就不回公司了,開視頻會議。

這一個星期對於G城來說,裴金城和申萱沒有失蹤。

裴金城和裴金銳更是兄弟情深,兩兄弟準備做大項目,隻是涉及公司機密,高層一律封口。

然而裴金城安排好一切後,都必須再次回到車上,蒙上眼睛,回到這個地方來。

隻要回到這間屋子,他眼睛上的黑布和身上安裝著的竊聽器和針孔攝像頭就會被拿掉。

若不是這次這麽徹底,他不會想到有人的容貌可以恍眼一看就能以假亂真。

隻是那女人怎麽可能會是申萱,即便身材相貌十分相像,即便染著一樣的發色,即便無名指上都紋著四葉草的刺青,他隻要一靠近這個女人,就能聞到不屬於申萱的味道。

申萱的洗發水和沐浴露,是獨一無二的味道。

申萱眼睛裏偶爾凶神惡煞,偶爾的羞赧純真,偶爾的冷靜自製,偶爾的成熟沉寂,偶爾的狡黠鬼馬,又怎麽可能是別人的模仿得出來的?

隻可惜,這世界上隻有一個裴金城,跟申萱那麽親密的裴金城,又有幾個人能認得出來?

裴金銳的謀算很高,知道怕同申萱熟悉的人認出假貨,便讓裴金城調開秘書Sunny和王靜,還有辛恬,不讓他們有機會相遇。

連回一趟裴家打招呼,也是裴金城坐在靠大門出來人的方向,擋住一段距離。

當時他刻意提了雪球,但是生叔隻說好好照顧,也沒有把雪球帶出來跟他走。

時間很短。

又有幾個人,會注意?

思緒回來的時候,胸腔裏的氣壓很沉。

“當初嫁禍阿萱,看她挨板子的時候,你是什麽心情?”裴金城盯著裴金銳,“那時候我還對她沒有深的感情,可你不同,你與她朝夕相對三年,她卻因為你被打成那個樣子,你不難受嗎?你一定難受極了,否則怎麽會在我把她送到醫所後,巴巴的跑去看?”

裴金銳的眸裏一瞬火光,又突然生起一瞬嚴寒將火光壓滅。

“裴金銳,毀掉阿萱,你會開心嗎?”裴金城輕輕籲氣,鳳眸闔合,頭便倒在椅背上開始閉目養神,他一直試圖試探裴金銳的內心,想找到一點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時的那種心境,或許有,或許每個人的方式不同。

“當然不會。”裴金銳坐在桌上,他們兄弟之間,從未像這幾日一般呆的時間這麽長,聊這麽久。

裴金城睜開眼睛,看著坐在他麵前桌沿上的男人,正抱著雙臂,坦然答話,隻是裴金城眼底希翼的光還未燃起,對方又將另外一盆冷水潑下,“毀掉阿萱,我自然不可能開心,可是若整天看著你們在一起,那才真的痛苦得要命。”

“裴金城,我並不想毀掉阿萱,但是我得不到的東西,我便會毀掉,我這個人就看不得本來屬於自己的東西被他人占有,若是如此,我情願毀掉!”

裴金銳笑起來帶著森寒的殺意,“我的耐心十分有限,所以裴金城,我實在沒有再多的功夫陪你進進出出了,兩個人一起死,還是兩個人分開活,這個選擇題,很難?”

裴金城沉默相對。

裴金銳站起來,雙手插在褲袋裏,“一個小時後,我要聽到你的答複,否則今天晚上,我會讓阿萱再在地下室的那張桌子上呆一夜。你也看到當時她從地下室出來的樣子了,我手下才提一個‘蛇’字,她便趴在垃圾桶上吐得黃膽水都出來了。今天剛剛被你的無情傷害過,今天晚上要是一下子在桌子上沒站穩,可如何是好?”

裴金城賭裴金銳舍不得傷害申萱,裴金銳賭裴金城舍不得看見申萱受傷害。

最終,裴金城完敗!因為他沒有贏的籌碼,因為他總想贏回在裴金銳手中的籌碼,可是對方不放牌,他便越輸越多。

再次從蛇窩裏回到柔軟大**的申萱,緊緊的拉綣著被子,緊緊抱住懷裏的枕頭,將臉埋在枕頭裏,聲音也在瑟瑟發抖,“金城,金城……”

腦子裏還是照片發送進裴金城的手機後的情景,對方打來電話,說,“沒事,別怕,我在想辦法。”

她依舊隻是“嗯”了一聲。

然後,掛了電話。

明天天亮的時候,該怎麽辦?是不是她yi絲不gua的照片發到他手機裏的時候,他還是會打來電話說,“沒事,別怕,我在想辦法。”

她其實怕死,更怕慢慢等死。

她很想說,“金城,你報警吧,免得被人威脅。”

可她知道不能,他也一定怕綁匪撕票吧?

低低啜泣的聲音,回蕩在關上門的臥室裏,夾雜著男人的名字,時高,時低,時而悲愴,時而帶著痛苦的欣喜。

臥室裏的擴音器連著暗室裏的電腦。電腦前的男人,臉上因為電腦屏幕的亮光,而反射出水光。

闔目一夜,卻一夜未睡。

清晨,傭人來替裴金城整理儀容。

裴金城再次被蒙上眼睛,縛了手,坐上裴金銳的車。

申萱看著電視裏的男人,每一展眉,每一抬步,都是風姿卓越,她彎著嘴角,看著他參加G城天然C特大直營店開業的剪彩。

那是她做的品牌。

九點,她收到他從他辦公室座機打來的電話,他不停的跟她說,“對不起。”

這三個字,她不記得他說了多少次。

其實她不那麽在乎,她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阿萱,對不起。我是裴家的嫡長孫,家主,金城控股若是出現崩盤,裴氏基金必然會瘋狂挽求裴氏旗下的產業,這便會成為一個無底洞,正中那些人的下懷,我不能拖累裴家,爺爺養育我三十年,我不能將他一生的心血,不能將裴氏祖先的心血在我手上毀掉,阿萱,對不起。照片的事,我不會在乎。如果真到了那天,我不會在意任何人的看法。阿萱,對不起,我不能把金城控股毀掉。”

她還是“嗯”了一聲,淡淡的,“沒事。”

當時掛了電話,綁匪那樣子像是想要炸房子那麽火氣衝天,打電話過去罵裴金城,裴金城不受威脅,掛了電話。

申萱轉過頭去,滿臉淚光的望著氣炸的綁匪,微笑著問,“今天還會讓阿姨們來拍照片發給他嗎?”

那男人看著申萱的樣子,不禁一怔,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凶神罵道,“你他媽的嫁的什麽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