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重回梧桐苑
以前她和裴金城本來是打算直接結婚的，那之前裴遠找過她，那時候裴遠說話也如現在這般，語速慢，並不咄咄逼人，卻讓人感到壓迫，“小莎，我希望你和金城能分開。”
為什麽要分手？她愛裴金城，門當戶對的婚姻，她不知道自己哪裏不好，“為什麽？”
“金城的性子，跟你不合適。”
“我和金城的性格互補，我們很合適。”
“你所看到的合適是表麵上的，他看起來雖是個謙和有禮的紳士，實則秉性很是躁烈，這樣的話，你會一直被他壓住，永遠沒有優點釋放出來。”
“金城喜歡我這樣的女孩。”
“他是從小被我管得太嚴，所以才會對溫順聽話的女孩產生好感，覺得以後自己的家庭完全可以由自己掌控，但是他骨子裏的不羈，會讓他對那樣的生活產生厭煩。”
“裴爺爺，我不會和金城分手！金城也說過，會娶我！”
“……”裴遠那時候長歎一聲，“那麽，就隨你們好了，但隻能先訂婚。”
若不是因為裴遠當初隻準他們訂婚，她早就是裴家的大少奶奶了，如此顛來轉去，變成了如今這樣尷尬的身份！不恨怎麽可能？
早餐吃完，裴金城打電話去了公司，今天的事務本來就不多，Sunny完全可以安排好。
本想把申萱帶回梧桐苑去，哪知才一出了主宅，馬上被後麵趕來的生叔叫住，“大少爺，老爺讓你去沁園。”
生叔看了一眼申萱，又溫和的看著裴金城，說，“老爺說，讓大少爺馬上過去。”
馬上？
申萱伸手拍了拍自己肩上放著的掌手背，“金城，你去吧。
裴金城剛想對生叔說先送申萱回梧桐苑，哪知一瞬碰上生叔意味不明的眼神，噤聲微怔後，垂眸看著申萱，“那你回去等我。”
“好。”
裴金城是貪這一刻的，就算前些日子申萱和他相處得如何和睦，終歸是在外麵，如今在裴宅，什麽都不同了，這裏才有他們的家。
梧桐苑才是他們的家。
在他們的家，她眼神期許中帶著溫柔，真像他曾經想的一樣，有個妻子，等著他。
把她送上去梧桐苑的電動車，才跟生叔一起坐上了去沁園的車。
沁園的書房裏，裴遠最近很少再泡別的茶，多以普洱為主，裴金城素來對茶就不偏愛，若是鐵觀音或者龍井他還能品品，但普洱不是他好的那一口，於是便動手自己煮了咖啡。
咖啡的香味壓倒普洱的茶味。
裴遠手中的紫砂茶杯裏，鐵紅的茶水放在他的鼻端，聞了聞，慢悠悠的喝著。
裴金城亦是慢慢的嚐著他杯中的咖啡。
“可滿意了？”裴遠問。
裴金城似乎早就料到裴遠會說什麽，唇片抿了抿，唇片上都沾了咖啡的香氣，香氣沁入脾肺，整個人都感覺到了舒爽，“謝爺爺成全。”
“哎……”裴遠幽歎一聲，有力不從心的惋惜，“我成不成全又能如何，今天我若不成全，你恐怕拿就不是結婚證，要拿戶藉證出來跟我脫離關係了……”
裴遠說完，像是毫無所謂的笑了笑，這笑容卻有些刺痛裴金城的眼睛，捏著咖啡杯耳的手，頓住，“爺爺，阿萱能來找我……”
裴遠輕輕吸了口氣，茶杯放在茶幾上，人端端坐直，手中佛珠輕慢的撥動，雖已是古稀之年的人，但並不顯老態，隻是放緩的語速，總讓人錯覺的以為他有太多留戀和放不下的東西，“我知道，若不是她主動來找你，我也不會容許她留下來，她膽子大了很多，看樣子，也想同你在一起，這樣的話，我倒是放心了些。”
“爺爺？”
“昨天她倒是說，想你和白莎離婚，你怎麽看？”
“離婚？”裴金城怔忡之時，咖啡杯也放在了茶幾上，“她從來沒有和我說過要讓我和白莎離婚。”
“她沒向你說過，卻對我說了，他想讓你和白莎離婚。”裴遠輕輕揚了眉，眼底笑意明顯展露，“這個提義嘛，我倒是讚成的。”
裴金城心有疑頓，和白莎離婚？
“白家是要推倒的，否則威脅太大。”裴金城毫不遮掩自己的野心，白烈旭越來越張牙舞爪，是他所不能容忍的，如今還隻是省公安廳的廳長，若以後當了省長，還了得？“但是白莎……”他凝了凝氣，“容我想想。”
“金城，爺爺真不知道該說你絕情，還是說你重情，哎……”
“……”裴金城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重情，還是絕情？
一諾千金，他若一直遵守，是重情？還是絕情？
裴遠擺了擺手，“罷了，你私人感情的事，我也不便插手，阿萱是我四年前看上的人，一手栽培出來，當初她一聲不吭的走，同我一句招呼都沒有，我是氣的，如今她肯自己回來，不是為了申家任何人，就是想跟你在一起，我也算有些欣慰，你們雖是沒離婚，但有一件事，我得和你說清楚。”
“您說。”
裴遠正然道，“雖然你們現在有婚姻關係，但在裴家家譜上，她依舊是個外人。”
“爺爺！”裴金城不曾想裴遠今天卻是要和他說這個，家譜上沒有名字，比沒有結婚證更糟糕。
“不怪我要這樣考驗她，我很擔心，擔心她會再次離開你，有些多此一舉的事，我是不願意做的，”
裴金城有些心惱，“爺爺，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做什麽？”
“吉利不吉利，那是說給外人聽的，說給自己的孫子聽，揀重要的說便成。”裴遠說得輕閑，笑了笑，“金城，若阿萱能懷上你的孩子，這家譜上的名字，我是可以考慮的……”
裴金城恍然記起裴金銳說過的話，若是阿萱懷了孩子，想再進裴家的門，倒也容易了。
爺爺果然是想要個重孫嗎？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爺爺，過段再說這事吧，阿萱才受過傷……”
“不急。”裴遠站起來，走到書櫃邊，拉開抽屜，“這裏查到一些東西，你看看。”
裴金城也站起來，走了過去。
裴遠將抽屜裏取出的牛皮紙袋遞到裴金城的手中，“上次你在D市和海城毒酒的事情，我讓人去查過了，雖有些散亂，但大方向鎖在一個叫梁寅的人身上，對方有黑道背景，而且很強大，現在甚至跟當地政aa府形成了密切的關係。”
裴遠不理會正在拆開紙袋看文件的裴金城，兀自往茶座邊走去，“D市是一個以吃資源為主的城市，也造就了很多煤老板，很多散小的礦，很雜亂，梁寅想要壟斷D市的這一資源，從而操控煤價，申家作為D市的一座大礦，他想要吃下來，是自然而然的事，所以……”
裴金城接道，“所以當初申楷新官上任，不敢沾染和自己有關的利益新聞的時候，梁寅出了手，想要趁虛而入，收了申家的礦，可是我當初又管了這個閑事，把礦股轉到了裴家，所以我自然成了梁寅的目標？”
裴遠點了點頭，“梁寅太過自負，南方的裴家雖是這幾年沒了你三爺爺，但實力終歸還在，瘦死的駱駝怎麽也比馬大，這件事，我在讓人跟進，但梁寅不是小人物，他背後的勢力和根基很深，在D市，黑白通吃，幾乎深入到了很多機關的內部，實在是地方保護太強，我的人查起來很吃力，才會拖這麽久。”
裴金城也聽申楷說過，但那時候一心撲在申萱的傷勢上，查梁家的事情，幾乎全部都由申楷在處理，“申楷已經申請調往D市。”
裴遠點了點頭，“嗯，他肯定也清楚，就算調過去，工作也很難展開，不過，申家需要像他這樣的人，以後阿萱也免得那麽累。”
裴金城手上動作一滯，掀起原本垂著的眼睫時，看到老人眸光柔軟……
老人又開始起茶，“雖然阿萱還不在家譜上，但梁寅的事，跟你有關，你可以從裴氏基金裏申請資金，幫申楷打壓梁寅，這個人，三番五次的對裴家的人對手，留不得。”
裴金城心底有些感覺，似乎爺爺隻是在較一些表麵上的真，重孫？他點了點頭，“好。”
申萱踏進梧桐苑，小英尖叫著大喊鍾媽，有著神經質似的帶著哭腔的喊，“鍾媽！鍾媽！你快來，大少奶奶回來了，回來了！”
申萱微笑著，兩手空空的進了梧桐苑，突然一種久違的熟悉感湧了上來，小英和鍾媽的眼睛裏，依舊有對她的感情，當生叔把申萱的行李拉過來送到梧桐苑的時候。
小英馬上提著行李箱送二樓送。
申萱有些不敢進門。
耳朵還飄著裴金城當初的話，“阿萱，跟我回去，回家去，跟我回家去，回我們的家……”
他們的家。
應該是在這裏的。
走到主樓的大門前，鍾媽眼裏明明水光閃閃，卻一直笑得合不隴嘴，拉開鞋櫃替她拿鞋，她的拖鞋，二十一二度的G城，如今已經在穿涼拖了。
新的。粉色，並非去年那雙。
鍾媽一邊笑著把拖鞋拿出來，一邊說著話，“大少奶奶，你看看喜歡吧，這拖鞋，還是大少爺去買的，非要買雙這樣粉的，哎呀，我還跟他說，大少奶奶喜歡素色。他呀。”鍾媽已經把拖鞋放到了地上，“他說你穿亮色好看，粉的，也算素色了。”
申萱說了聲“謝謝”，腳掌鑽進拖鞋裏的時候，心下暗暗嗔罵著他是粉色控的惡趣投，卻又感受到心房那裏又酸又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