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命懸一線

申萱不敢閉眼睛,她不甘心,看著申楷的樣子,她卻的牙齒也開始輕輕的打著架,虛力的問,“哥,她殺了二叔和三叔……是不是?”

申楷立時搖頭,眼中卻盛滿了惶恐之色,“小五,不是她做的,她不會……她不會!”

申萱眼框裏淚水也滾了出來,她的哥哥怎麽可以和那樣的人在一起?他想毀了自己的一生嗎?她想要抽盡身體裏的能力來阻止那件事情的發生,“上次在高架上,也是她,對不對?”

申楷眼裏那些翻滾著的烏雲像在陽烈日光下一樣一下遮住烏雲,一下又被烈日穿破,複雜而無法預知,他那種糾結痛苦的眼神裏,讓申萱看得心驚而心痛,“……”

“哥,殺人償命……”

申楷抱著申萱的肩膀,如果不是突然決定到D市來,今天晚上什麽事也不會發生,什麽也不會發生,他害怕申萱再多說一個字,害怕她的氣息都會被消耗掉,“小五,馬上到醫院了,馬上就沒事了!等你好了,等你好了,我們再說。”

“哥,抓到她,不能再放她走了,不能!殺人……償命!你是不是……不疼我了?是不是?”

申楷握著申萱的手,頭匍在了她的手背上,淚水都落在了她的手背上,“小五,你永遠都是我的妹妹,最最疼愛的妹妹,誰也替代不了的。”

裴金城等在手術室外,嘴唇幹得起裂,裂痕中有了細微的血塊,但他還是依舊站在門外,硬硬的站在門外,巋然不動,清晨的陽光開始侵占大地,把一夜的黑暗都掃了光,可是醫院手術室外的廊燈卻是不分白天黑夜的亮著!

“大哥,我要知道細節!”一晚上,這是他到了醫院後,除了剛剛問的那句“她怎麽樣了?”之後,問的第一句話。

“你在這裏等消息,我去處理!”申楷驀地轉身,眼裏血絲像網一樣撒在他的瞳仁周圍,全都是陰鷙可怖的氣息!像是在地獄裏廝殺過一夜的修羅一般,筋皮力竭卻又入磨一般的在戰鬥!

裴金城一轉身,看到申楷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甚至聽到了電梯口“叮”的兩聲電梯-門開關時候的響聲。

走廊突然間因為隻有他一個人而變得靜謐悠長起來,他狠狠的看著四周,像有無數的牛鬼蛇神正在張牙舞爪的向他奔來!

所有的安靜空氣都開始長刺生刀,全都向他撲過來!本來可以阻擋,本來能夠阻擋,他卻堪堪受住,身上的感知全部打開,疼痛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

她到D市來了,沒有和他打招呼,他並不想怪她,隻是怪自己居然沒有將她放在身邊看著,她一直都特立獨行,不願意受任何的管束,誰管她,她就給誰臉色看。

他不想給她自由嗎?他不想讓她天天笑嗎?

可是……

他真想毀了申家!毀了那個天天綁著她的申家!她沒了家,就不會再受任何的威脅,就會跟在他的身邊,好好的,哪兒也不去,就不會出現任何的危險!

三槍!

三槍啊!她這段時間到底是在過什麽生活?她不準他過問她的事,就敢這樣輕待她自己?!

他的肩都開始在**,她才二十六歲,他們才結婚四年,才在一起一年……

所有的驚心動魄,所有的心驚肉跳,那些所謂的平淡的,激情的,一年時間,短嗎?比起那些青梅竹馬,細水長流的十年,多短啊,短得隻有十分之一。

短的啊,可是他卻記得每一天發生的事。

他第一天睜開眼,第一眼就認出了她,他記得睡覺前的她臉還有點小肉,裝扮簡直不堪入目,那一頭炸開的卷發,皮裙,抹胸,小太妹一個,可是他睡一覺起來,她居然就瘦尖了下巴,眼睛也大了,穿得也保守了,眼神也沉了很多,雖然還是一樣的傲,卻沉了不少。

他知道她砸過他害他躺了四年後,就恨不得抓起床頭櫃上的台燈朝她的後腦勺砸去!

可是他的手動不了,沒有知覺,動不了,身體裏的每個關節都像是生了鏽一樣!

她總是挑釁的站在床頭,放一瓶軒尼詩在床頭櫃上,雙手一操,綰著發,穿著修身的職業裝,微斜著身子,高跟鞋在木地板上輕輕踮著,睥睨著他,欠揍的傲慢的一抬下巴,“呶!”她瞥一眼那瓶酒,輕諷道,“軒尼詩,雖然不是三年前的酒,但跟那個一模一樣,怎麽樣?想不想報仇,有種你就來砸我!我當時就是看不慣你那副拽樣,你現在能怎麽樣?還能拽嗎?”

他那時候就沒有停止過恨她,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深深的刺傷他的底線和自尊,他的手在被子上麵動不了,她看著他額上的汗珠,又看一眼被子上他手放著的位置,接著繼續諷刺,“動不了就收起你那副恨不得拆了我骨頭的賤眼神,弱者有什麽資格反抗?真孬!我要上班去了,你繼續在**挺屍吧。”

她從來不吝嗇那些刻薄挖苦的言辭,從來都不,沒有一句鼓勵,有的隻是滿滿的挑釁和諷刺,跟有八輩子仇似的。

他厭煩她總是穿著高跟鞋在房間裏走來走去!吵得他做夢都能聽到那討厭的聲音,他像是被那種聲音困擾了很久,他總是做夢的時候聽到那種聲音,想從夢裏強行醒過來,打死那個吵他清夢的人!

那高跟鞋總是在木地板和大理石地磚上踩出令人煩躁的聲響,那聲音宣告著他的領土被人侵占,而他卻無力反抗。

弱者?

她說他是弱者!

他從未被一個女人說過是一個弱者,而這個女人居然是他名義上的妻子!他要的妻子是內秀而溫婉對他充滿崇拜的,而不是像個母夜叉一樣整天跟他對嗆!

她每天晚上洗好澡就會爬上他的床,就睡在他的身邊,他厭惡的叫她滾,她依舊是嗤之以鼻,“有本事就把我踢下床,又大又軟的床,誰不想睡?我憑什麽要滾?要滾你滾!”

說著她一翻身,反而離他更近的靠過來,他越是厭惡她,她便靠他越近。

直到他終於抬手拿起了那個軒尼詩的酒瓶,朝著她扔去,卻不知道怎麽的,明明用了全身的力,那瓶酒還是沒有砸出健康時的力道,而因為無力偏位砸在了她的腿上。

她卻不長教訓,藥酒拿到房間裏搽抹被酒瓶砸得瘀青的地方,弄得一屋子藥酒的味道,令他對她更加生厭,不但如此,她還是要睡大床。

後來他拿起另外一瓶軒尼詩的時候,明顯的感覺到了酒瓶的重量,他就恨不得立刻砸死這個女人,立刻讓她消失!

她卻反應極快的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瓶,俯下身捏著他的下巴,對著他惡狠狠的道,“你以為隻有你恨我嗎?我同樣恨你!天下男人沒死絕,你以為若不是打傷了你,我會嫁給你這個殘廢嗎?拿瓶酒都拿不穩!真孬!”

他從來就沒有見過如此惡劣的女人!惡劣到極致的女人!可是爺爺卻喜歡她,那時候她在他眼裏就是個惡毒的女巫,她會演戲,會施咒,她給爺爺下了魔咒,騙得爺爺的信任,爺爺堅決不同意他們離婚,她便天天的羞辱躺在**的他,直到他拿起床頭櫃上的軒尼詩朝站在床頭的她狠狠砸去,她躲閃過的時候,那瓶洋酒一聲脆裂的聲響,酒漬和玻璃渣一樣濺得一屋都是!

她終於不再爬上他的床,而是把床頭櫃上他能摸到的東西全部都收了起來,她說她得防著他,說他是個陰險卑鄙的小人,會暗傷她,她不能死在他手上,天下美男一大把,她不能為了他一棵樹失去整片森林。

但她那張惡毒可惡的嘴,從未停止過羞辱他,直到他氣得坐起來抓起枕頭去砸她!

她爬上他的床,強行脫他的衣服,連上床她照樣要羞辱他!

吃飯她都不讓他吃好一頓!

那時候他想,她一定是上輩子跟他有仇的仇家,他們必然要將對方殺死一個才會罷休,他醒來的時候,知道自己失去了寶貴的三年,他是頹廢的,不振作的,可是他卻以重新站起來,弄死她為目標!

他的存在,一定是為了這輩子殺了她!他就是為了這輩子殺了她應運而生的!他是為了複仇而來的!將她打入地獄,再去請個法師,請個符咒,壓著她,讓她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這樣他下輩子就安生了!

他就想,這輩子弄死她了,下輩子一定就安生了。

他頹坐在離手術室門最近的椅子上,低頭顫咬著唇,伸手抓扯著頭上的頭發,依然是栗棕色,不過份張揚,卻又不像黑色那般墨守成規,他討厭單調的生活,所以即使覺得白莎乖巧懂事適合放在家裏,他也依然喜歡花花世界裏各種的秀色,雖然喜歡,卻也並不沉迷。

可是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去看過外麵的花花世界了,那麽多美麗的女人,似乎都沒有時間去多看一眼,他很忙。

他喜歡漂亮的女人,申萱很漂亮,他討厭張揚的女人,申萱很張揚,他討厭性格高傲的女人,申萱很高傲,他討厭不聽他話的女人,申萱很不聽話,他討厭強勢的女人,申萱很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