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法治社會

淡淡道,“要拖到什麽時候?開始吧。”

裴金銳一直緊緊的握著拳頭,金悅一直都是個目無法紀的野丫頭,這時候跑到左右裴遠跟前,匍在他的膝蓋上,“爺爺,嫂子是被冤枉的,您都不信她嗎?”

“金悅!回到你的位置!懂不懂規矩!”裴顯甕氣得額角在跳,現在大房沒規矩的樣子,又要教人說閑話。

“有證據。”裴遠緩緩道。

“爺爺。”金悅不理會父親的喝斥,低聲對著裴遠的耳朵說,“您跟下人說,打輕點啊。”

“站回你的位置去!”裴遠瞪了金悅一眼,目光中是淩厲的威嚴。

金悅被這一瞪,嚇得縮了一下,嘟著嘴站起來,不情不願的回到右邊。

站裴金城麵前,氣呼呼的低聲道,“我以後一定要嫁一個可以保護我的男人,連自己的老婆都保護不好的男人,我才不會要!”

裴金城眸色暗自一沉,卻是一閃而過。

裴家的家法已經好多年沒有動過了,現在畢竟是法製社會,又不會苛欠下人工資,裴家的下人收入豐厚,做事自然心情舒暢又小心謹慎,再加上家規本就嚴明,沒人敢興風作浪。

所以,那兩塊已經沾了灰的板子打在申萱臀上的時候,眾人都驚得一身的汗。

趴在祠堂外的寬麵凳上,下人都有點下不去手,季強搶過板子,揚起就是一板拍下!

隻見那女人趴在凳上的身軀揚頭翹起,雪白的貝齒緊緊的咬著唇,有血絲從嘴角溢了出來,也不過是悶悶哼了一聲。

白莎嚇得退了一步,複又拉著裴金城的袖子,“金城,算了吧,算了吧。”

裴金城看著那塊板子,目光深幽。

白莎又到了白立偉的身邊,“爸爸,你跟裴爺爺說算了吧,我不追究了,不追究了,是個男人也受不了的啊。”

裴金銳連喘氣都不敢喘得大聲,他眼珠子在發紅。

第二板子拍下的時候,申萱把手腕伸進嘴裏,狠狠咬住,第三板下來的時候,鼻子裏又是一哼。

裴遠用力闔上眼睛,閉得緊緊的,佛珠子撥得混亂快速。

手機適時這時候響起來,那輕涼的歌聲,帶著些淡淡的愁,“候鳥飛多遠,也想念著南方。

旅人的天涯,到盡頭還是家。

下一站還感覺不來是冷還是暖,天一亮我又離開...

如果我回來,有沒有人等待?

如果我孤單,會不會誰明白?……”

申萱的手機早就掉到了地上,金悅嚇得直哭,趕緊跑過去,把地上的手機揀起來,“嫂子,你接電話吧,或許是重要的電話,裴家大房那麽多生意,都是你在打理,萬一是哪個客戶,好重要的客戶。”

金悅抽抽噎噎的說著話,有些哀求的對著申萱說,“嫂子,你接吧,接吧,肯定是好重要好重要的客戶。”

申萱的手腕從嘴裏拿出來,便低低的呼出一聲,“嗚!”手腕已被她咬破,牙齒的痕跡被血色沾染得模糊。

屏幕上顯示的是“哥哥”。

璿直嗤幾坐。申萱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今天周五啊。

她怎麽忘了,今天周五啊。

金悅食指豎在唇邊,示意大家都不要說話。

申萱這些年管理著大房的生意,大家都知道她手上的大客戶很多,被金悅一說,都又不敢聲張,同情申萱的鬆了口氣,而想落井下石的便覺得太過遺憾。

那白立偉道,“用免提吧!如果是客戶再關話筒,省得大家被忽悠!”

文竹道,“就是,不是客戶就掛機!”

申萱氣息微弱,根本提不起大的勁,她滑開,摁了免提,那頭的男人聲音朗朗,帶著歡欣的情緒,有些回聲,有皮鞋踩在磁磚地板上的聲音,像走在空曠的樓道裏,“丫頭,我已經訂了機票,等開完下午一個會,晚上九點就能到G城,你今天可要多吃點飯,你現在有心情帶我去轉轉了嗎?”

“哥……”氣息弱如絲軟。

聽申萱叫了一聲哥,即使不是客戶,倒也沒人說話了。

“怎麽了?”男人疑聲問,像是突然頓住了腳步。

“還在睡覺呢,幹嘛打擾我。”申萱趴在凳子上,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凳子的一角,眼裏的水,已經滿得快要溢出來。

“小懶豬,裴金城醒了你就這麽懶了?”男人的口吻帶著無盡的寵溺。

“哥,我還在出差,你過些天到G城吧。”

“出差?你幹嘛提前不告訴我?明明約好了周五我過去。”19PRx。

申萱歎了一聲,趁著歎氣的空-檔,換了口氣,埋怨道,“你都不知道,現在那個世界水上樂園弄得人一個頭兩大,昨天晚上跟設計師熬到淩晨四點,這時候困得不行。”

“丫頭啊。”那頭男人聽申萱這樣解釋,長長的舒了口氣,“你真是長大了,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你還會管理公司,雖然你半年才給家裏打一次電話,家裏人知道你難,也不去打擾你,但哥哥總是會上網查你們公司的事,丫頭,你真長大了。”

“哥,你要跟我抒發感情,等我睡夠了行嗎?”申萱覺得自己有些堅持不住的想要哭出來了。

男人笑笑,“你說,你在哪裏出差,我過去找你,事務我都交給副市長了,請了四天的假,我不去G城就是了,對了,爺爺給你準備了好多你愛吃的東西,零嘴,我又怕變味,所以隻是預定,晚上去機場的時候再去那些店裏拿。有沒有很饞,你一定知道我給你帶了些什麽。”

“你當我永遠都是小孩子嗎?現在口味都變了。”

“哎~”男人聲音突然一哽,有顫顫的呼吸從聽筒裏傳出來,像是難以壓抑開始低泣,“小五,爺爺跟我說,說想你,就想著你以前有多淘氣,氣得他想打你,又舍不得打你,現在想你,想得又不敢去見你,生怕看著你瘦了,他心疼……”

申萱捂著嘴,再也受不了電話那端人說話的聲音和內容,壓抑的哭出了聲,“申楷,你個王八蛋!討厭你這樣說話!我要跟你絕交!我要跟你斷絕關係!老死不相往來!”

申楷歎了一聲後,笑道,“小五,不逗你哭了,我掛了,你睡吧,你要忙事業,我就不去了,等你空了再說,反正你是大老板,我是公務員,我比你閑,我去找你……”

申萱“好”字說完後,掛了電話,將電話隨手扔在地上,電池當即被摔了出來。她趴在凳子上,闔上雙眼默然流淚,準備繼續承受。

季強見申萱掛了電話,還要揚起板子拍下,金悅就蹲在申萱身邊,剛要站起來阻止,裴遠已經率先用力的拍在扶手上,站起來後,隻說了兩個字,“夠了!”

頓時沒人敢反對。

璿了後道厭。那兩個字擲地有聲,鏗鏘威嚴,不容任何人用任何方式來反抗!

裴金城抬起的腳步,退了回去,握著的拳頭,緩緩鬆開,幾不可察的吐了口氣。

裴金銳垂下肩,他有些站不直,他不知道該怎麽辦,看著申萱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哭出來的時候,他不知道該怎麽辦,心痛得要死。

半年多才打電話回一次海城,這個家裏,又有誰會知道?

裴家在大哥昏迷期間不太願意和申家聯係,把申萱一個人弄在G城,如此的心酸,都是裴金城的錯!都是大房的錯!

白立偉看了一眼裴遠,心有不滿,卻也不敢太大聲,因為裴遠的威信太過於攝人,隻敢低聲詢問,“老爺子,這事情。”

裴遠有些趾高氣昂的說道,“我裴家的家法就是這樣,三杖!怎麽,你有意見?”

裴遠看也不看白立偉一眼,抬步跨開,連裴宗也不打一聲招呼,跟身旁的阿生說,“叫醫所的人過來,給阿萱看看。”

白立偉被裴遠噎得心情不爽,可開始已經同意了家法處理,現在人家說裴家的家法就是三杖,他還能說什麽?

文竹拉了拉他的衣擺,他心裏甚是煩悶,低喝了句,“離我遠點!”

也許是崩得太緊,又想堅強,又很害怕,申萱突然鬆下來,便暈了過去。

“大哥!”裴宗追著裴遠過去!

一瘦一壯,有一種想要以柔克剛的味道,“大哥啊。”裴宗對裴遠的態度也算得上很謙遜了。

“嗯。”裴遠應著,睨了一眼阿生出祠堂拱門的背影,自己卻是背對著昏迷的申萱站著,他一直是個不太喜歡見人就笑的人,特別是功成名就之後,從來都是別人見他點頭哈腰。

他的氣勢,自然壓倒了裴宗,“怎麽了,還有事?”

“這事情你處理得不太合適啊,裴家的家法……”裴宗晦澀不明的表達著自己的看法,意有所指,雖然不明說,但聽者都能分辨出他話裏的意思,轉著彎的說裴遠偏私。

裴金城聞言,也沒聽長輩下話,直接幾個長步邁到申萱邊上,撈起人抱起就走,路過裴遠身邊的時候,“爺爺,我帶阿萱去醫所。”

“嗯,去吧。”裴遠淡淡道。

裴遠等裴金城將申萱弄了出去,才對著裴宗扯了個嘴角,而後哈哈一笑,空著的手,拍了拍裴宗的肩,年雖已邁,可氣道尚存,手放下來的時候,握著佛珠的手又舉得稍高了些,悠閑的撥弄著,“老二啊,裴家的家法是什麽?你倒是給我說說?”

裴宗愣了一下,而後道,“這家法是二十杖……”

“哈哈!”這一聲裴遠笑得更大了,“老二啊,這家法的出處是哪裏?”

“這是裴家祖法就定下來的。”

“祖法?”裴遠冷冷笑了一聲,“裴家的祖法又是誰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