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申萱!你敢再棄我一次!

他知道,她接了起來,她隻是不說話,電話應該放在了他的耳邊。

“申萱!這次走後,不打算再來找我了是吧?”

申萱蹲在電梯後的大柱下,那個角落旁邊,有兩個鋁色的垃圾箱,鋁色的外層被清潔工擦得很幹淨,可以反著人影。

她摸了摸鼻子,鼻尖上已經淌了些鼻水,顫顫伸手摸出一包紙巾,擦著鼻尖。

他的聲音很輕,帶著沉沉的有些急的呼吸聲,她懦弱的躲在電梯後的大柱下,地麵上很涼,垃圾桶倒映出她發紅的淚眼,咬破的唇片,她捂著聽筒,怕自己的泣啜之聲傳進去。

可是他的聲音,她想聽。

想聽。

瘋了一樣的,想聽。

“申萱,你真的夠了!你把我當什麽?啊?”裴金城站在機場二樓的大廳,沿著一圈圈的換登機牌的窗口,看著那裏每一個人,他一邊走,一邊又前後左右的轉身,到處張望,時不時的還瞥向各個大門,擔心隨時有人進來,或者洗手間的門口,那些有人進出的地方,他都不願意放過。

一次馬賽,已經弄瘋了他,如今就在國內,她又玩起了消失!

他揉了揉了臉,拳頭捶了一下額心,他命令自己清醒一些,對著電話聽筒繼續道,“你不想過的時候,留下一封信就跑去馬賽,去跟韓岐揚在一起!你到底把我當什麽?我去馬賽,你說不認識我,韓岐揚才是你的伴侶!”

他急促的呼吸,他必須如此呼吸,否則心裏那些被包裹著,已經全是刺穿針紮過後血淋淋的心髒便會疼得人痙-攣,“申家出事的時候,你應付得過來。你便不來找我,我到了海城,你也不給我一個好臉色。好,你要過你的生活,我讓你過了,我給了你機會,我放了你!申萱!我給過你機會!我裴金城沒有死乞八賴的賴著你,你都決定了不走進我的生活,你為什麽還要回來找我?”

身邊走過無數人,不少人為他側目,他的目光卻在找一些穿著職業裝的女人身上,他換上一口氣,“我已經把你,把你們申家的號碼設成了黑名單,你不知道嗎?你不知道嗎?我不想再跟你有半點牽扯,永遠都不想再有!那不是你想要的嗎?!你知道還這樣來找我?你來招惹我!”

這句話說完,他的聲音又急了起來,大了起來,“你來招惹我,是你來招惹的我!次次都是你來招惹的我!”裴金城想要抑住自己的聲音,但他的憤懣已經教其他人駐足看他,他繼續往前走,眼睛已經泛了腥紅,可是瞳仁裏的光依舊熠熠的在搜索,搜索他要找的那個人影,“四年前你來招惹我!你卻說你四年前沒有來過G城,從未認識過我!你從未認識過我,你幹嘛你一晚上盯著我看!”

“四年後你離開,你說了韓岐揚才是你的伴侶,你都要再婚了,你又來找我幹什麽?啊?你來找我幹什麽?!你說你以後的假日都屬於我,現在才初一!今天才初一!”

“你答應過不離婚,後來要離婚!你答應過跟我在一起一年,現在24小時都不到,你又走!申萱!你言而無信!你這個騙子!你這個騙子!”

裴金城站到電梯口,望著黑色的自動扶梯,正在往上麵的咖啡廳升著,他吼出聲,激動的吼出聲,吼得他想要砸電話!“申萱!是不是我現在身上已經沒有半點你可以利用的東西了?是不是?你把我當成什麽!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嗎?!你這個騙子!你這個大騙子!別讓我找到你!否則我要把你弄死!”

裴金城身形猛的一踉蹌,趕緊伸手扶住電梯扶手,跨上去,他知道站得高,看得遠!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被她傷幾次,極限在哪裏,但他知道,此時若不把她揪出來,他會追到海城去,扒她的皮!

站在電梯口的頂端,裴金城俯視著大半個機場大廳,太大,大得穿梭的人群中也難以找到一個影子。

他一直細心的聽著聽筒,奈何聽筒裏靜謐的不似機場,他都有些懷疑是不是又被她耍了,直到聽到聽筒裏傳來“滴滴滴滴”的聲音才讓他一個激靈。

“小姐,請把手機放進籃子過檢。”

對方這一句話說話,電話掛斷。

裴金城忙的掛斷手機,電梯自動往下滾滑,他卻急不可耐的三步並一步的往下跑,一排排的安檢口都是熙攘的人=流。

他這才罵自己蠢鈍,馬上去售票窗口,雙手扶在窗口外的台麵上,“小姐,我要一張去海城的機票。”

“下午兩點,六點,八點四十,十一點五分,先生要幾點的?”

“兩點的。”

售票小姐耐心的解釋,“還四分鍾停止換登機牌,先生怕是來不及了。”

“麻煩你快出票!”裴金城摸出錢包來,刷卡。

等機票出好,刷好卡,已經過去了兩分鍾,拿著機票便跑向換登機牌的窗口,居然隊伍如長龍,跑過去到第一個人的位置,他跑得有些喘氣,“先生,能不能讓我插個隊,我趕不上飛機了。”

“你趕不上飛機,我就趕得上飛機嗎?我也很急!”

裴金城身上很少帶錢,他把腕抬起,將手表解下來,遞向正欲辦登機牌的男人,“這塊表給你,麻煩讓我插一下隊!我真的有急事。”

那男人登時覺得有些尷尬,這表就算是塊假的,也得好幾萬吧?但應下來又覺得失了麵子,最後硬著頭皮欲伸手去接,後麵的人吵了起來,“插隊耽誤的是我們整個隊伍!你為什麽要插隊!一點公德心都沒有。”

“就是,長得這麽俊,穿得這麽周正,怎麽會素質這麽差!”

裴金城不理,“先生,我有急事,你可不可以站我的位置,我們換一下?”

“好吧好吧,你有事,跟你換。”

那男人接過裴金城的表,拉著行李箱,走到隊伍後麵去,後麵隊伍的人議論得更沸騰了,裴金城充耳不聞,但工作人員一句,“對不起,先生,剛剛過了時間。”一大盆夾雪帶霜的冰渣子全都往他頭上倒下來。

他說不出來一句話,喉結滾動數下後,鳳眸裏蒼涼不堪,轉身之時,方才議論他沒有素質的人竟都啞然噤聲,那雙眼睛裏,妥協的淒愴,不甘的放逐,竟讓人生出一絲心疼來。

“你還要人家的手表,一看人家就是有急事,瞧瞧,那肩膀都耷下來了,神采都沒有了。”

“就是,你又不是很急的話,讓人家先辦一下登機有什麽?”

“就是,貪財。”

後麵那些指責的聲音,裴金城聽不見,他還是去了售票窗口,平靜道,“給我一張三點的機票,隨便到哪裏,可以進安檢口就行。”

裴金城再次排隊換登機牌,從容的過安檢口,他找到了那個屬於海城的登機口。

站在申萱的麵前,看著她發抖的雙肩,深埋著的頭,大衣裹著她的職業裝,大致是高燒未退,覺得冷罷。

申萱看著麵前的那雙皮鞋,素來都光淨整潔的鞋麵上,沾著塵,還有踢花的痕跡,他一向注意儀表,竟生出些狼狽來。

她緩緩的抬起頭來,看著男人站在他的前方,正低頭凝視著她。

“跟我走。”他狀似鎮靜的說出這幾個字,輕輕飄飄的聲線,像是剛被抽掉了他體內的真氣,但誰知曉他內心裏那些翻滾灼熱的憤怒。

他已經不能再次承受她這樣不聲不響的棄他而去。

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

就當他要麵子罷,就當他好勝罷。

他怎麽能忍受一個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將他拋棄,從來沒有過,從來都是他不要別人,新鮮的時候,一擲千金相邀,膩了的時候,也是一擲千金的分手。他不曾虧待過任何女人,也從未有過女人主動說,不要再在一起了。

說不在一起的那個人,隻有他,隻能是他。

女人的身體或臉蛋,或者才藝,他看上的,沒有得不到手的。

有錢有勢的男人天經地義的得到女人的機會就比別人多,更何況,就算他不花一分錢,也有無數的女人往他身上靠,雖然他一直都知道,女人跟他在一起,或為名或為利,或為他的皮相,無所謂,總有別人圖的東西,何必計較。

他從來沒有占女人便宜的習慣,不管別人要不要錢,他都喜歡心安理得,若不是讓別人做自己的太太,那麽就該用金錢來彌補。

名份,感情,金錢,總要讓別人得到一樣,這是他一直以來的價值觀。

他以為這便是不相欠,他三十年來的心安理得,包括曾經對白莎,他亦是這樣的心態,有了名份,總不能要求他給更多,女人總不能什麽都占全。

然而申萱啊。

他似乎都給了,她還是不滿足。

一次離婚遠走,留下一封書信。

二次分手遠走,隻字片語都不留。

他心裏一直在想,一直在想,申萱,你怎麽可以這樣欺人?“跟我走。”

他再次出聲,聲音淡弱,但身側的雙拳已經緊握,強壓著他體內爆動-亂竄的火焰,他看她望著他,一動不動的,隻是怔怔的,眼睛還紅紅的,高燒折磨得她一副病態。

朝著她,將自己的手伸出去,主動的伸出去,伸到她麵前後,再次低聲道,“阿萱,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