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我裴金城,受不起!

農曆新年便在這種雪海中綻開一簇簇的紅。豔豔的紅,喜慶的紅。

申家辭舊迎新,值得慶賀。

申楷雙規解除,年初八就可以正常上班,申家上下一片歡騰,自是有許多來走動的人,門庭若市。

申萱幫著父母打理公司,沒日沒夜的組織著會計師進行資產核算,想在放假前把一切數據都重新整理好,趁著幾天大假,把來年的計劃做好,年初八一上班,她便要將公司重新洗盤。

然而申家老爺子的別墅裏,三房不滿申請破產,要求申萱回裴家請裴家的人拿資金出來挽救三房的企業,理由是申萱在裴家四年做牛做馬,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拿點錢也不算什麽。

申老爺子自然不同意。申裴兩家已經不再往來,這樣像什麽話。

三房便退而求其次,現在申家的確是沒有辦法拿出錢來,不同意也行,那麽和韓家結親,讓韓家出錢。理由是豪門子女哪個不為家族犧牲,哪有什麽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的?

責怪申萱四年前把申家害得那麽慘,現在什麽也沒有撈著,幹巴巴的回到申家來白吃白住,憑什麽?

就算要和裴金城離婚,那麽離婚的財產也必須協議分配,申萱在裴家四年,憑什麽一樣東西沒撈著,就這樣回申家來?

申老爺子氣得嘴唇發抖,三房的媳婦不依不饒,受不了以後破產的日子處處受到限製,連出行的車子都會受到限製,大年二十九趁著大家都還沒有下班回家的時候,將申老爺子鬧了個上氣不接下氣。

申老爺子指著三房媳婦:“人家裴家仁至義盡!申家的礦,申家的股份,申家的契約一樣沒要,包括當時幫申家解決的礦難,都沒有說過要清算,你怎麽說得出來這樣的話?!”

“那點錢對裴家來算得了什麽?誰不知道南方裴家是大家族,富可敵國?小五嫁過去,起碼也得挖兩個申家出來吧?結果她都幹了些什麽?一分錢沒撈著!隨便大街上拉個三流明星都比她有手腕!白給人家糟蹋幾年,還弄個二婚的破名聲!”三房媳婦越說越氣憤,直到看到申老爺子氣得接不上來話,轟然倒下!

大年二十九的晚上,本該舉家團聚熱鬧,申老爺子卻突發心髒病,性命垂危。

秦戎方找到女婿江來慶,將其送往權威的軍區醫院,也隻能暫時穩定,因為申老爺子雖沒有先天性心髒病,但四年前就出現過刺激性惡性心率失常,如今年事已高,再次受到強大刺激,心髒負荷不起,出現了急性心力衰竭。

其他心髒有問題的幹部,或早早就準備好了手術,或心態良好,可申老爺子的情況不同,一點準備也沒有,突然發病。

當病情基本穩定下來之後,申家陷入一片悲慟和恐慌中。

申楷在聽到素姨的複述後,一怒之下,以下犯上扇了三嬸一個耳光!屋裏眾人驚得不敢作聲。

三房媳婦麵對怒不可遏的申楷,哭都不敢哭出聲。

申萱怔怔的坐在床邊,聽著素姨的複述,闔上了眼睛,她匍在老爺子的床邊,低低的說著對不起。

大年三十的下午,院長建議將老爺子送外國外的權威機構進行手術,病人歲數太大,情緒又一直控製不下來,不敢手術。

申楷馬上開始著手谘詢國外的醫院,醫生,從法國到加拿大到美國,但是大家都是聽說,沒人有過經驗,隻能建議。

申萱突然站起來,“Adis!”

申楷轉身看她,“Adis?”

申萱有些急,開始點頭,“對,權威的。我知道,我知道的。”小寶的手術就是他做的,喬然都已經絕望了,小寶現在都能恢複,她相信他是權威的。

“怎麽聯係?”

申萱拿起手機來,打電話給裴金城,打不通,換了申楷的電話,也打不通,這才想起他說過,她和申家的號碼,他已經全部列入黑名單了。

果真嗎?

借了護士的手機,給裴金城撥過去,那邊通了後,她馬上說,“裴金城,你別掛!”

裴金城那邊很吵,似乎有很多人,“申小姐,你太無趣了!”

申萱無視裴金城的輕蔑,低低乞求,“金城,求你別掛,你能不能把Adis的電話號碼告訴我。”

申楷皺了眉。

裴金城淡淡的“哦?”一聲。

申萱急急道,“我爺爺犯了心髒病,求你把Adis電話告訴我,好不好?”

裴金城報了一串數字,申萱連連說了謝謝,掛了電話後,迅速撥了國際長途,對方卻在寥寥數幾句英語交談後,婉言拒絕。

申萱知道Adis的能力,她見識過,便再次拿起護士的手機,重撥,接通後,她就道,“金城,你能不能跟Adis說一下,讓他幫幫我,幫我爺爺做個手術,金城,求你了!”

裴金城道,“申小姐,你爺爺不是我的爺爺,我想你應該很清楚,我沒有任務義務替你去欠人情,人各有命,我們說過再不往來。”

申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不肯撒手,緊緊抓住手機,“我懂,我懂,但是人命關天,金城,就算我欠你,行不行?”

裴金城輕嗤一聲,“我不稀罕你的相欠,你欠了又得還,我更不稀罕你的相還。申小姐,你還債的方式,我裴金城,受不起!”

申萱聽著裴金城的話,一點辦法也沒有,若以前還是夫妻的時候,她還會爭,還會跟他吵,現在他們沒有夫妻關係,他無論說得有多刻薄,她都無法反駁。

他現在每句話都在回擊她,回擊她的離開。

他每個字都在戳她,戳得她無法站直。

然而不等她繼續哀求,他已經再次掛了電話。

每次都是那麽絕決!

怎麽會這麽狠?這麽狠?

她看著病**躺著的爺爺,回身望著一屋子人,大家似乎都在凜住呼吸,聽她的電話。

她看見哥哥的眼神,焦慮而複雜。

“哥,我要去趟G城!”

申楷拉住她,“我馬上再聯係其他人,再問問別的醫生!”

當申楷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院長卻說,“Adis的確是行內精英,無可挑剔,我們醫院曾經想請他過來會診,請不到。”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申萱,申萱將手中的手機還給護士,馬上轉身,申楷過去拉住她,“你想幹什麽?!”

申萱的手搭在申楷的手上,“哥!有希望,裴金城跟Adis交好,他們交好,Adis欠他的情,隻會因為他來中國,我必須去G城,爺爺怕是也不能長途飛行!”

院長一聽,“如果能來中國,再好不過,病人如今的狀況的確不適合長途飛行。”

申楷看著自己的妹妹,多日來因為一心撲在申家的事情上,已經有些微陷的雙眼,疲憊不堪卻像隻鬥雞一樣的挺著背,他的妹妹從小在幾個哥哥的嗬護下長大,未曾受過委屈。

四年前他去裴家,妹妹知道自己闖了禍,撲在他的懷裏,哭著說自己殺了人,心慌膽怯的敘述。

如今,她像隻鬥雞一樣,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眼睛瞠得大大的,裏麵裝著的全是決斷和毅力!

他無法阻止這樣一雙眼睛,這雙陌生的眼睛已經不是四年前的眼睛!她似乎可以推開申家所有的人,卻執行她要做的事,義無所顧的,絕不放棄的!

這種感覺,讓人覺得她不是一個女人!

心裏一疼,手已經被掰開。

海城的年三十,外地人已經都離開了這座省會城市,原本車水馬龍的大都市,一下子顯得人煙稀少寂寥。

車子開到機場,片刻不堵。

年三十的機票,連隊都不用排,該過年的,年二十九就已經回去了。

她還穿昨天晚上到醫院的職業裝,外麵裹著大衣。除一個手提包,裏麵有證件,其他什麽也沒帶。

到了G城,她在機場買了張手機卡給裴金城打電話,那邊一直都熱鬧,有嘻嘻哈哈的笑聲,她想著病**的爺爺,心裏陣陣泛著苦楚,眼淚生生逼在眼框裏。

“喂!”裴金城的聲音有些不耐,似乎知道是她。

“金城,我到了G城,你出來,好不好?”

“我沒空!”

“金城,你幫幫我,幫幫我好不好?夫妻一場,你幫幫我。”

“我和你已經不是夫妻,那一場夫妻,隻不過是你欠我的,你說你已經還了個幹淨,我們之間,不再有幫誰的義務。”

“金城,我現在沒辦法,真的沒辦法了,我爺爺年歲大了,他都是因為我,因為我才犯了心髒病,金城,你幫幫我。”

裴金城沒聽她再說下去,掛了電話。

申萱開始後悔,後悔當初自己的絕然遠走,豪門子女中,婚姻幸福的很少,真的很少,就在海城也是,他的二叔在外麵都有情人,還不隻一個,二嬸睜一隻眼,閉一眼的過了一輩子。

哥哥們哪個沒點花花腸子,都不知道暗地裏玩過多少女人。

她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卻要求自己的婚姻沒有一點雜質,她不該的。

她應該就在裴家呆著,若是如此,申家出事,裴家一定會幫忙,爺爺也不會發心髒病,就算發了心髒病,裴金城也會馬上聯係Adis過來,他會的,她知道。

她為什麽會那麽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