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沒有做過!

申萱的背明顯的僵了一瞬,她揉了揉額頭,目光落在地上,不看任何人,聲音裏透著無法掩飾的疲憊,“我再說一次,我沒有做過,要怎麽都可以,即便是去了警察局,我也隻有這幾個字,我沒有做過。”

裴遠站起來,拍了拍裴金城,“金城,這件事,我相信阿萱。”

“爺爺!”裴金城喊這一聲,額兩邊的太陽穴像有兩條鞭子在抽,頭疼得厲害。

“阿萱,你去休息,明天還是你去公司。”裴遠安排申萱離開。

“好。”

裴金城看著申萱移動著步子,挺著背,離開書房,自己卻餘怒未散。

阿生倒水,一直都沒有再上樓,而是站在一樓大門外,等著裴遠談完。

書房裏燈光很明,四壁都做滿了通頂的書架,格子裏密密麻麻的放著書,陳列多數還是三年前的樣子,裴金城醒來第一次進來的時候,以為他昨天才來過,到處都很幹淨,但所有的東西,都是他記憶裏的樣子。

“金城,其實這件事,你也不是百分之百肯定是阿萱做的,對不對?”裴遠一邊悠悠撥弄著佛珠,一邊抬起另一手指了指裴金城身後的位置。

那邊還放著沙發,示意裴金城坐下。

裴金城怔了一下,他看著自己爺爺那雙眸子,淡然沉定,他吐了口氣,轉身幾步後,坐下。

裴遠也重新坐在椅子上,沙發的位置比裴遠的椅子矮好多。

於是跟長者談話,便是仰視。

裴遠慈眉展笑,鼻腔裏淡淡“嗯?”了一聲,表示追問。

裴金城不答。

房間裏突然安靜,隻剩下佛珠撥弄輕輕相撞的聲音,均勻而寧和,“金城,凡是人,都會有私心,有私心就會偏心,任何事,都不能做到百分之百的公正。爺爺知道你不滿阿萱,其實這個問題,站在你的角度,你沒有錯。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袒護的人,就像你和阿萱擺在一起,爺爺隻能偏袒你,而阿萱和白莎擺在一起,爺爺必須偏袒阿萱。”

裴金城望著裴遠,輕皺了一下眉。

“你和白莎有十多年的感情,你袒護她,沒有錯。法外還有情,更不要談及曾經是最親密的戀人,所以,爺爺並不想責備你。”

“雖然,我看到那封信的時候,也在心裏覺得是阿萱做的,但是金城,就從阿萱方才那一句,不是她做的,爺爺就敢替她擔保,這件事,跟她無關,你信不信得過爺爺?”

裴金城有些煩悶,他摸了摸口袋,複又看一眼裴遠,裴遠淡淡道,“你抽,爺爺不介意。”

打火機摩擦出幽藍明媚的火焰,烤在卷煙上,點著,煙霧從男人性感的唇片中吐出來,吐成霧團,散開。

老人的眼睛裏總有一種年輕人看不透的光芒,忽深忽淺,“金城啊,其實你也不相信是阿萱,是吧?否則以你對她的恨意,早就報警了,還會把信拿回來?還花那麽多心思騙她寫下字來比對?你其實從心裏就不願意相信是阿萱做的,你也想替她把這個罪名洗脫,對不對?”

煙霧在空氣中連成了一抹沙簾,將祖孫兩人淡淡隔開。

.“爺爺,我和申萱……”俊美的男子修長的手指夾著香煙,說話的時候,已將煙摁進了煙灰缸,他有想過跟申萱就這樣好好過著日子,可白莎出了事他才發現,自己最在意的人,還是白莎,若是以後天天的這樣下去……

他搖了搖頭。

“阿萱有很多優點,你應該多看到她好的一麵。”裴遠隔著煙霧看著自己的孫子,他也知道自己有些強人所難,可是豪門婚姻,聯姻的,沒有感情的多的是,好多還不是這樣維係下來了,這座宅子裏的婚姻,有誰是自由戀愛結合的?年輕人一天到晚的執著於這些東西,還怎麽搞好家族的事業?

裴遠闔了一下眼,複又睜開,眸光炯炯綻神睨著裴金城,“其實,我就這樣跟你說,且不說這封信的來曆到底出自哪裏,就即便是這件事是阿萱做的,我也不會追究。”

裴金城聞之突然大震,他不可思議的看著裴遠,“爺爺?你居然袒護她如此地步!”這樣的袒護讓裴金城矛盾的內心又開始傾斜於白莎。

裴遠長長一聲歎,手裏的佛珠一停,像卡住了一般,頓在那裏,他搖了搖頭,“金城啊,阿萱如果能為了你和白莎的事想除掉白莎,爺爺反而高興,最怕的是,她……無動於衷啊。”

裴金城久久的看著裴遠,他站起來,覺得今夜真是累極了,“爺爺,她如果敢有這種心思,我不會放過她!”

裴遠搖搖頭,歎聲一笑,“哎,如果你這輩子都等不來阿萱的這種心思呢?”

半晌後,裴金城看著裴遠獨自出了書房,他一直記得爺爺回過頭來看著他,意味不明的淡淡一笑,腳步聲走遠,下階,轉彎,再下階。

他聽到梧桐苑外的電動車似乎啟動了,車輪壓著柏油路麵上的小石子,發出“卟卟”的聲音。

心裏一陣陣的泛著不舒服,這叫他如何舒服?

他向來知道爺爺的厲害,否則這麽大一家子人住在一個大宅子裏,早就亂了套。

可心思被道破的時候,還是有一種無所遁形的難堪,他怎麽可以想要證明申萱的清白?他不相信自己是這樣想的,可爺爺偏偏要說出來。

爺爺點破的時候,他隻能抽煙,卻無法反駁。

下樓的時候,申萱已經洗好了澡,換了保守的睡衣,短袖T和長褲。

她吹幹了的頭發未挽披肩垂著,看他從廳外進來,捋起頰邊發絲到耳後,對著他淡淡一笑,這一笑,明媚得人挪不開眼。

她笑起來,仿佛晚上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他看著她進了臥室,過了一陣,她又抱著一床毯子出來,歉意的望著高出她許多的他,聲音一如她平日的清冷,“金城,你去洗澡睡覺吧,今天晚上我先在這裏睡,明天我讓人把樓上的空房間收拾出來,等收拾好了,我搬上去住,也省得你看到我煩。”

裴金城的牙齒,“咕”一聲,咬響。

翌日,申萱依照裴遠的話,去公司。

裴金城和申萱在主宅吃完早飯,同乘電動車去了停車場,一路無話。

申萱上車後,坐在位置上寧了寧神,她知道裴金城必定是去要看白莎了。

白莎?

照片上的女孩很可愛,像個瓷娃娃。

想著那夜自己裝醉撒嬌後,他對她的樣子,原來裴金城竟是喜歡那樣的女孩子?

可她的身邊從來都是男人捧著她,給她說好話。

裴金城幾乎是除了有血緣關係的,第一個她主動討好的男人。

也許從來沒有對除了親人外的人付出過什麽,所以才會這樣遷就他吧?

旁邊車位的車子引擎啟動,她摁下車窗,偏頭過去,看見裝甲越野車窗也開著,裏麵的男人伸手打開頂盒,從裏麵拿出墨鏡,罩在自己的臉上,便讓他的氣息更沉了一些,讓人摸不清他在想什麽。

他的膚色深了一些,不像剛剛轉醒那樣白得沒有血色,可好看的人,始終是好看的,唇線似刻似描,勾一下,性感得醉死人。

申萱鄙視了一下自己,到了這個年紀居然開始犯了花癡。

以前天天對著韓岐揚,怎麽就沒犯過?

還不都是好看的男人麽?

裴金城這時候轉臉過來正好看到申萱望著他,她的車太矮,俯視她是沒有懸念的事,扯了一下嘴角,眼鏡摘下來的時候,揶揄之光盡現,“怎麽?一大早就開始意-**自己丈夫了嗎?”

“嗬。”申萱尷尬的笑了笑,發動車子,掛上D檔,“路上小心點,晚上見。”

車子在裴金城踩下油門的前一刻,開了出去。

裴金城愣了一下,想著那女人頭發綰成髻的樣子明明收拾得很幹練,偏偏一大早笑得像個花癡。

他才說了一句,她就跑了。

真是莫名其妙。

申萱的高跟鞋才甫一踏進“金城控股”,她的秘書王靜便一臉焦灼的快步過來。

申萱麵色從容道,“怎麽了?”

“申總。”王靜第一次靠著申萱很近的不顧上下屬的規矩,抬手扶在申萱耳邊,為難道,“那太子爺來了,說要見你。”

太子爺?

邱駿鳴?

申萱呼了口氣,這廝果然難弄,現在知道她已婚的身份,居然還想來占她便宜?

不過也許人家今天來正二八經的談生意也說不定,但願自己小人之心了。

“在哪裏?”

王靜道,“在會議室,弄得市場部今天想提前做晨會資料的試播放都沒辦法,他還說什麽要不然把你的辦公室打開讓他進去等,要不然就在會議室。”

“讓他到我的辦公室來,立刻安排市場部的人開會!時間就是金錢,這怎麽能耽誤?付出去的工資都浪費了!”申萱說完,抬著她女王範的下頜,兀自朝副總辦公室走去。

王靜站在申萱的身後,心裏一笑,“資本家!”

申萱才剛剛坐下,邱駿鳴便噙著一絲痞笑進了她的辦公室,門都沒關,便開始調戲起了她,“哎,你這樣的女人,上什麽班啊?隻會害得客戶得相思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