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我的妻子，隻有叫申萱的那個女人！
又是十六歲十九歲，又是發過誓，又是要娶要結婚，又是照顧一顧輩子！又是等了他三年！
這些東西每次從白莎嘴裏說出來的時候，他都感覺自己的脖子，四腳全都被繩索勒在一起，勒得他快要斷氣，他從來都不是個願意食言的人，可在白莎說出這些話後，都是枷鎖，時時提醒他的過去是個敗類。
可是申萱為什麽說放下就能放下？說走就走？說拋棄就拋棄？他現在好好的，不是植物人，她也放得下？
他凝著白莎的眸光越來越冷然，最後帶著一點點輕嘲，這是他從未對白莎用過的笑意，是從內心裏漫上來，沒有加以控製的表情。“我沒有娶你嗎？沒有跟你結婚嗎？你不是住在茉園嗎？我沒有照顧你嗎？！你現在不是吃裴家的穿裴家的用裴家的嗎？！！還有！！！那三年，我讓你等了嗎？！！！”
白莎退了一步，“金城！”她捂著自己的嘴，不敢置信的看著麵前瘦了一圈的男人，她一直都刻在骨裏深愛的男人，用一種嘲弄的腔調和她說話，不但如此，他跟她說話的口氣，越來越歇斯底裏起來！最後幾句，他簡直是在吼！
怕哭出來，這些話明明是事實，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味道，完全都變了，變得好絕情，可是有什麽辦，她要是沒有他，天都是黑的，她隻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低姿態，“金城，阿萱都走了，我們好好在一起吧，好不好？不是說，珍惜眼前人嗎？”
眼前人？珍惜眼前人？“好好在一起？”
“金城，你曾經說過，我會是你的妻子，她走了，我做你的妻。”
嗬，又是曾經！一個曾經，到底要綁他到什麽時候？她走了嗎？有本事就從地球上消失！否則就是她躲進深山，他都要把她找出來！絕不罷休！“我的妻子，隻有叫申萱的那個女人！”
白莎無法再低聲下氣下去了，她再退了一步，聲音慢慢放穩了些平了些，“爺爺都說要你們離婚了，你跟我在一起那麽久，從來都沒有說過要負我的話！如今她走了，為什麽不能給我一個妻子的名份！”
裴金城冷冷一笑，“我負了你什麽？白莎！你告訴我，我負了你什麽？我到底負了你什麽？”
“如果沒有四年前的事，我會跟你結婚，你會是我的妻子，以後也會有孩子。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改變！但是成了植物人，不是我的本意，如果爺爺沒有退婚，我醒了依然會跟你舉行婚禮，但是爺爺已經退了婚，也讓我跟阿萱結了婚，我成了有家室的男人，爺爺也讓你另尋佳偶，我們裴家，沒有任何一個人求你等我三年！這中間發生的任何一件事，都不是我裴金城負的你！我裴金城，從未負過你！”
白莎聽到裴金城嗓門越來越大，突然，她細胞裏爆出一股不屬於她的力量讓她大聲吼了回去！“裴金城！你還說你沒負過！那時候你跟我在一起，你在外麵有別的女人！”
裴金城看著白莎居然也會梗直了脖子，麵紅耳赤的跟他對吵，不禁覺得眼前一切都不那麽真實起來，“裴金城！”這三個字，申萱才會這樣動不動這樣朝他喊，他“嗬”了一聲，“我說過會跟你結婚，會讓你做妻子，但我什麽時候答應過你不碰別的女人？!你以為我是仙人？”
白莎望著裴金城，終於癡傻一笑，眼裏泛了淚水，緊捏的拳頭，放都放不開，像是被什麽東西強行拉起來綣緊的一般，抖抖的聲線拉出顫顫的音，“那你答應過阿萱不碰別的女人，是吧？！”
裴遠方要出門，生叔就急急從外麵路上才開過來的電動車上跑下來，“老爺老爺，四小姐說，想見您，想跟您認個錯。”
裴遠抬手一扶門框，顯些站不穩，生叔忙忙奔過來扶住他，裴遠指了指電動車，“去禁園，先去禁園！”
“欸！”
禁園外下了車，往裏走，生叔走在裴遠前麵，替他撥開濃密的灌木叢，兩人一步不停的走進了裏麵的園子裏。
三十來歲的女人，靜靜的站在石桌旁，淺灰素衣，青絲綰起，腕戴佛珠，即使如此，也是出塵之美。
而這個女人是裴遠的幼女，已經四十歲了。
來前動在。看到裴遠走進禁園，她走去，主動拉上裴遠的手，哀哀的喊了一聲，“爸。”
裴遠眼裏一泛水光，差點控製不住，卻把事件拉回理智，“聽阿生說……”
“嗯，爸，您原諒我吧。”歆瑤揪著裴遠的衣擺，跪了下去，“爸。”
“那孩子的父親，是誰！”
歆瑤抬起頭來，望著自己的父親，即便蒼眸裏已經淚霧氤氳，但依舊追問她，孩子的父親，是誰！
“爸爸，我說了，您能不能不罰我。”
“都這麽多年了，我還能怎麽罰你？”
“是永泰會二當家的……”
“！”
歆瑤抬頭，“爸，我就知道您會殺了那孩子，可是……”
裴遠拉起歆瑤，托著她的手肘，“我會把他找回來，裴家的孩子，不能落在外麵。”
“可是，您不是對永泰會……”歆瑤疑著聲，輕輕的，不敢再問下去。
裴遠眸色冷冷，帶著狠絕，“十九年前，我已經把永泰會，連根拔了！”
歆瑤一驚，怔怔的望著裴遠，“爸，您既然這麽快接受，當初為什麽要那樣對我？”
裴遠有些失望的搖頭，“你現在難道還不明白？不管如何，你都不該為了一個沒有結婚的男人瞞著你的父親！你知不知道你的名字是寫在裴家家譜上的？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歆瑤一晃！
“瑤兒，你跟爸爸說實話，那孩子，真是永泰會二當家的？”
歆瑤遲疑一瞬，“爸，是的。”
“那二當家已經死了那麽多年，親子鑒定如何做？”
歆瑤眼一睜大，“隻要找到那個孩子，證明是我的不就好了嗎？”
“瑤兒，你最好不要再騙我一次，你受不起的。”
“……”歆瑤手腕上的佛珠取下來，撥了撥，“爸，我……沒騙您。”
裴歆瑤就這樣用最簡單的方式出了禁園，當裴顯甕，裴先業，裴先河接到消息，熱淚滾落的往家趕的時候，裴遠已經叫上了生叔，聯係好報社的人，坐著宅子裏的轎車，接到報社的記者後，車子開往金城控股。
寬大的商務車上，司機表情嚴肅的開車，生叔坐在副座不發一言。
裴遠則端坐於後座左側，並不顯疲態，手裏佛珠緩緩撥動，仿佛今天上午一出父女打消隔閡的戲碼根本沒有上演過，而是冷靜的問記者，“像這樣的聲明，怎麽做，才不會對女方的名聲造成影響？到時候你得注意一下。”
“老爺子，您放心，我一定會嚴謹用詞，到時候會給您過目。”
裴遠思量一瞬，又道，“如果金城不肯親自開口，到時候這個聲明，由我來出。”
“好。”
裴金城讓司機開了輛普通奧迪去找政aa府大樓找林元誌。
裴遠到了金城控股，由Sunny接待，得到的消息卻是總裁已經出去了。
“去哪了？”
“老爺子，我不清楚，總裁不準下屬打聽他不透露的事。”Sunny麵似平靜，可心裏已經忐忑的開始吸氣，總裁出門什麽也沒交待，可隻要讓司機開那輛奧迪出去，肯定就是去了政aa府大樓，老爺子的樣子，又威嚴磣人，她真不知道會不會一句話說錯，斷了自己的前程。
裴遠進了裴金城的辦公室，生叔跟隨其後，禮貌的對Sunny說，“Sunny，老爺子想在總裁辦公室坐會，你先忙你的，不用招呼我們。”
Sunny鬆了口氣，“老爺子和您需要喝點什麽嗎？”
生叔的態度依舊溫遜，“不用，我們坐會就走，辛苦了。”這樣修養很高的人手跟在裴遠身邊，讓人不得不對裴遠心生敬畏。
連平時對人嚴苛刻板的Sunny都討厭自己冰冷的嘴臉，扯了個笑，微一鞠躬，“那您們先坐，有事一定叫我。”
等Sunny轉身拉了門，裴遠拿起生叔遞來的手機，打出去，貼在耳邊。
裴金城那邊剛剛喊出一句“爺爺”，裴遠已經站在辦公室的大窗口，望著飛揚著薄薄霧層尾氣的G城天空，高樓林立，車如蟻蟲。心裏感慨其實萬生皆渺小，看你站在哪個地方看，是仰是俯，在於自身的高度。
他想，自己年事已高，那些穿過霧霾盡頭晴空萬裏的地方，怕是再也沒那個機會看到了，歎了一聲，道，“金城，這樣逃避不是辦法，且不說找不到她，就算找得到她，她也不會回來，興許多年後，等你大海撈針一般找到了她，說不定她也已經有了另一半以及孩子，有些人有些事，你必須學會接受，並且放下！”
裴金城坐在車裏，看著長輩用一個寬慰的口氣勸著他，心裏緊揪著一疼。
你有白莎相攜到老，我也會有稱心的另一半。
另一半？和別人的孩子嗎？心上揪擰得更緊了。
粉色手機的屏幕不自覺的在耳邊摩擦，他知道，被提醒的人，會越來越清醒，清醒的人會清晰的感受到--疼痛，但是他現在，能忍，也必須忍！“爺爺，我有一些線索，您給我一些時間。”
“金城，無論你有什麽線索，她決定一聲不響的走的時候，就已經不打算再做裴家的人，你可明白？”
裴金城知道裴遠的絕決，所以並不敢正麵爭吵，從他醒來的時候就發現爺爺護著申萱，那些不是假的，“爺爺，你當初是欣賞她的，不然你為什麽留下她？既然如此，等我把她找回來，好不好？”
裴遠看著遠方，眼裏泛了些迷蒙的光，此時雖然還不到中午，但他眼裏的光芒，已經有了黃昏晚景的淒然，“我欣賞她，我栽培她，我希望我的孫子能早些醒來，你醒了，我希望你們能攜手好好相處，我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的情愛不是我們那輩人能理解的，所以我用我的方式逼迫你去認清她的好，你不再跟她打架，開始拉她的手一起到主宅來吃飯，你們一起到公司上班，工作上的事分工越來越明細，你瞞著家裏人去給她過生日，戴上了你們自己買的結婚戒指，我都很高興，金城，爺爺老了，真的老了，我當時看著你們越來越像對夫妻，我真的高興。”裴遠扶著窗台，那轉折處的直角，已經狠狠的硌進了他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