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再不欠他!

申萱點頭,是的,她應該是被羨慕的,不是誰都可以對自己下這樣的決心,不是誰都可以的,“小心肝,我會幸福的,會幸福的,我以後會幸福的,對不對?”

“對,馬賽很漂亮,高鼻梁深眼窩的帥哥很迷人,你以後可以生一堆混血兒的寶寶回來,我做他們的幹媽!”

申萱點頭,“小心肝,我會忘記他的,會忘記他的,對不對?”

“對,你會忘記他,你會忘記G城這個該死的男權城市,你會忘記所有的不愉快,你會很快樂的生活,你可以天天去港口看船,看海鳥,去海灘揀貝殼,你還可以看到那邊比G城更純透的天空。”

申萱還是點頭,“嗯,我會的,會的,小心肝,我一定會的。”

申萱貼著車窗的臉慢慢移開,連連的抽了好幾下鼻子,伸手扯了幾張儀表台上紙巾盒裏的紙,擦著臉上的鼻涕和眼淚,出來的時候,她特意洗了臉,還好洗了臉,否則妝一定會花掉。

辛恬的馬莎拉蒂在機場高速上飛快的疾馳,她們早就算好了時間。

九點半的飛機,從市區到機場這個點從酒店開過去四十五分鍾,算上登機前的時間,卡得很緊。

不然太早離開,被人察覺到申萱不見了,會鬧得雞飛狗跳。

最起碼不能讓裴金城有雞飛狗跳的準備。

辛恬和申萱都知道,裴金城不會同意離婚,而申萱無臉起訴。

如果這樣,那麽就讓他抱著和申萱的結婚證,繼續過吧。

“小心肝!我不欠裴家的了,真的。”申萱似乎根本不相信一般,又開始惶惶呢喃。

“阿萱,你不欠了,真的不欠了。”

她今天晚上坐上辛恬的車後,慣有的點頭,“嗯,我雖然傷了裴金城,破壞了白莎和他的幸福,可如今,他們結婚了,他們在一起了,我退出去了,一切都回到了四年前,對不對?其實相當於什麽也沒有發生過,對不對?”

辛恬覺得自己要哭了,分分鍾的事,“對的,阿萱,一切都回去了,你別自責,永遠都不要再想這個問題,你很棒,你做了很多事,你已經盡了全力,做了很多事,你照顧裴金城,從未有過懈怠,你管理他的公司,並未因為他的昏迷而對公司造成損失,反而打開了新產品的局麵,讓金城控股有了新的領域可以發展。”

“阿萱,你用心的對待他,你做得很好,任勞任怨,並未向裴家索取過什麽。”

“可是小心肝,申家礦難,是他出的麵,他還退還了申家的婚契。我還欠嗎?”

辛恬捏著方向盤,很緊,她的嘴角開始往下撇,“阿萱,你不欠了,你把整個心都扔在地上任他踩踏了,你已經誰都不欠了,知道嗎?”

申萱鬆了口氣,又開始點頭,“小心肝,我會幸福的,我去了馬賽,我就會幸福的。”

“嗯,你會幸福。”

車子開上機場二樓,申萱看到“國際出發”的字眼,她的心,開始莫名的緊張起來,緊張得再次揪住胸前的安全帶,她看著那個入口,眼淚再次如雨滾下,出來的聲音,已經顫到哽咽混亂,“小心肝,我會找個高鼻梁,深眼窩的法國帥哥,談戀愛,結婚,生一堆混血兒的娃娃,到時候讓你做他們的幹媽……”

辛恬踩下刹車,側過身去,抱住全身顫抖的女人,心疼得紅了眼框,眼淚落下來,“阿萱……”

離開。

離別。

離殤。開論開無輕。

隻要有一個離字,這個詞語,無論怎麽組合,都帶著一種或輕或重的愁緒。

申萱朝著辛恬揮手,她終於要擺脫那種桎梏的生活了,可當她看到辛恬身後隻是迎來送往的陌生人的時候,失落的情緒漫上心尖。

閉了眼,深呼吸,告訴自己,轉身之後,決不回頭!

.飛機還未起飛,遮陽板外的夜空,一點也不純透。

坐在頭等艙的位置上,雙手合十交扣,頂著眉心,明明機艙內溫度適宜,旁人都脫了外套,而她的薄大衣不但穿在身上,還冷得有些發抖,空中小姐甜笑而至,詢問她是否需要毛毯。

抵在眉心的手拿開,擺了擺,“謝謝。”

飛機在跑道上滑行,耳朵裏已經聽不見空姐用中英法語如何進行輪翻說明,隻能聽見跑道上的輪子如何激動的奔跑,伴隨著機翼的聲音,攪得耳朵裏全是嗡嗡的聲音。

真好,真好。

耳朵裏終於都是嗡嗡聲,剛剛她還聽見白莎說,“謝謝你在過去沒有我的日子那麽盡心盡力的照顧金城。”

真好,聽不見了。

滑到跑道勁頭,飛機突然像離弦的箭一般,仰起了頭,起落架,慢慢收起……

窗外麵,鱗次櫛比的屋樓就在腳下。

深呼吸。

再見了,G城。

再見了,中國。

再見了,熟悉的語言和朋友。

再見了,那個屬於過我或者從未屬於過我的……金城。

若相忘不能,卻又相守不得,不如把一切都交給……時間。

酒店裏氣氛越來越好起來,很多人似乎並非來參加婚禮,任何一個宴會,它的價值都不會宴會本身。

社交圈子,繁複錯綜,換盞飛觴間,皆是勾心鬥角,利益熏心。

早已過了敬酒環節。

裴金銳盼望這場訂婚宴已經很久了,這段時間他一直觀察著申萱的情緒。

申萱的平靜,以及那夫妻二人之間的貌和神離都讓他感覺到了一切都還可以再等待。

申萱的性子,死心是遲早的,他沒什麽等不起。

裴金城同雲朗和林元誌三人站在一起,小聲的說著什麽,時不時笑一下,複又侃侃而談。

白莎則被白烈旭拉著與些世交認識。

雲朗往白烈旭的方向看了看,軍人的身板硬朗又健碩,指節曲擋在鼻間,“金城,你今天可是把白烈旭給氣得跳腳了。”

裴金城摸了摸手臂,“哎,沒辦法,誰叫我喜歡遠哥呢,下一屆……”裴金城停了一下,“我這是幫理不幫親。”

裴金城早已不再叫林元誌“林大哥”了,而是跟著雲朗一起喊“遠哥”,這稱呼顯得親近很多,他這樣暗示,林元誌瞟了他一眼,“少往我身上扯,你敢說,你不是想把我拉下水?”

裴金城笑道,“你不是一直在水裏嗎?”

雲朗拍拍裴金城的肩,“金城,把你太太叫來喝杯酒吧,那性子我倒是喜歡,喝起酒來,一點也不含糊,爽氣。”

裴金城笑了笑,“就你這性格,G城也難有你認為爽氣的女人,你得去北方生活。”

雲朗搖頭,“北方姑娘喝酒是爽氣,吵架也爽氣啊,我喜歡喝酒爽氣的,不喜歡吵架爽氣的。”

林元誌道,“什麽事都有你想得那麽好,人都完美得沒有缺點了。女人家喝酒有什麽好看的?難看死了。”他記得,沈悠然是滴酒不沾的,家教很好。

裴金城不高興了,這分明是說申萱難看!“女人家喝酒有什麽不好?最討厭有些女人動不動就說,哎呀,不會喝啦,會醉啦,過敏啦。”

雲朗撲哧一笑,點頭,“對啊,會喝酒的女人,有情調。”

林元誌無視二人,“什麽事都講個情調,還怎麽過日子?”

裴金城嫌棄的看一眼林元誌,“誰說講情調不能過日子?不懂裝懂。”

這就是傳說中的,各人心裏一杆稱,環肥豔瘦,不過是看哪一種是自己的菜而已。

裴金城不理林元誌這個“道不同不相為謀”的家夥,拍了拍雲朗,“我去叫阿萱過來,改天我們一起出去喝酒,阿萱酒量還不錯。”

“去吧,去吧。”

裴金城端著酒杯去找申萱的身影,宴會雖然刻意不弄得熱鬧,但人依舊很多,一直和不同的人打招呼,裴金城麵頰含笑,彬彬有禮,不禁讓人覺得大家族的豪門公子的修養的確跟小豪門不同,不會有輕狂得目中無人的樣子。

G城人對男人娶妾的觀念接受並認同,所以,即便今天是裴金城娶妾的婚宴,依舊有無數未出嫁的豪門千金對之垂涎。

裴金城將一杯杯敬過來的酒喝下去,動作也越來越急,總感覺被這些人擋了什麽一樣。

他有些想要撕破臉拒絕那些過來的道喜聲。

當他差不多圍著婚宴宴廳走了一圈,也沒有發現申萱的時候,一杯酒也喝不下去了。

找到還在整理東西的鍾媽,“鍾媽,有沒有看到阿萱?”

“啊?少奶奶啊?”

“嗯。”

“少奶奶說下麵不舒服,想上麵休息一下。”

“好,我知道了。”裴金城轉身已經往酒店客房部走去,他真是太粗心了,連自己的太太不舒服都沒有發現,她也不告訴他,不過她向來做什麽事都是不告訴他的。

拿出手機想給她打個電話,數字已經全部顯示,可他又摁了退出鍵。

興許已經睡著了,電話過去,又會吵醒她。

“申萱,我太太,幾零幾?”裴金城站在服務台,問。

領班自然認識裴金城,不敢怠慢,“裴先生,您稍等,……裴太太的房間1905。”

“謝謝。”

裴金城拿了房卡,轉身去了電梯。

電梯的數字一層層變化,裴金城蹙了眉,她說不舒服,是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叫個醫生過來?或者會不會是酒喝得有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