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安撫別人
可是她的名聲臭翻了天,他也很少管她。
關了白色之夜,以為他會表示讚賞,進行表揚,會走得離她更近些。
可如今她天天朝九晚五,他也未誇過她半句。
下在錦不。以前她有事找他擺平,他不會猶豫。
還以為什麽事他都會向著她,結果在利益麵前,什麽都不值一提。
他幫她的時候,心裏不是不自作多情的。
明明知道是自作多情,還是醒不了……
每次心痛的過後都會得一些結論,得出來的結論送給別人,安撫別人,卻安撫不了自己。
辛恬被清水灣列入了黑名單,包括她的車牌……
林元誌在辛恬離開後不久到了雲朗家,拿了一把掛麵,美其名曰,都是單身漢,搭個夥,省煤氣。
搭夥:林元誌的麵,雲朗冰箱裏還有點青菜,幾顆雞蛋。
青菜雞蛋麵,二十分鍾後,端上桌。
兩個相對坐在飯桌上男人吃麵,桌上的調料隻有一罐牛肉辣醬。
麵淡了一點,便舀一勺醬拌在麵裏,繼續吃,似乎並不嫌棄清水麵條的滋味。
林元誌舀起牛肉醬,倒進自己的碗裏,拌了拌,“阿朗,你們家甜妞好象跟金城的太太關係很好。”
雲朗夾起一筷子麵,熱氣騰騰,他吹了吹,“嗯,是很好。”說完低頭一大口將麵吃進嘴裏,吃相豪放不羈。
一碗麵,很快被林元誌用牛肉辣醬拌得紅紅的,“那兩口子離婚的事,你就別管了。”
雲朗笑了笑,看著對麵的林元誌,“元誌,你跑過來跟我搭夥,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事?”
林元誌點點頭,“阿恬那本事我又不是不知道,等會拆房子了,你還不得答應她?”
雲朗身軀坐直了些,筷子輕碰在碗沿上,“這次她拆房子我也不會幫她,這是人家夫妻之間的事,我去淌那渾水幹什麽?要是金城一分心,搞得大家做事的進度都會受到影響,而且我一出麵幫忙,這不是擺明了讓金城跟我結仇嗎?閑死了我也不會去樹他那樣的敵人。”
林元誌放下心來,“你知道就好。”
夜深的時候,總有夢境會適時闖入,或喜或憂。
裴金城半夜醒來,翻身習慣性向右伸手一摸,身側空空如也,一如往常一樣心頭跟著往上一提,好像突然間失重一般瞬間醒來,他坐起來,警惕的往身側一看,房間裏又是他一個人。
居然又是他一個人。
她總是睡在外麵廳裏的沙發上。
明明今天他們一起相擁入睡,現在又隻有他一個人。
下床後,連拖鞋也未趿上,便長腿邁開大步朝廳的方向走去。
客廳裏空空的。
沙發上根本就沒有人睡過的痕跡。
“阿萱!”裴金城喊了一聲,在公司休息室裏她的眼神,至今都無法忘記。
空的。
空空的,好象裏麵看不到人,瞳仁裏都看不到他的影子一般。
心口那裏,突然也空了一塊,再猛的被誰一砸!他疼的一縮,好象屋子裏突然沒了那個人,再也找不到。徹底的消失了。
拉開門,赤著腳跑出去,跑到樓梯口的時候,一樓有夜燈亮著,聽到樓下有“乒呤乓啷”的聲音,沒有什麽節奏感,那聲音聽起來都是生澀。
急急的扶著樓梯跑下去,大步穿過客廳,到了飯廳。
一樓的大理石地麵,很涼。
他在飯廳外,看到廚房亮著燈,裏麵的女人紮著長發,隨意綰在腦後。還穿著睡衣,拴著圍裙,正在工作台上麵的菜板上切著什麽,她身邊的爐灶上放著白瓷的砂鍋,火苗舔舐著鍋底,有熱氣從鍋蓋縫裏一陣陣的往外噴著,“嘣突突”的響。
她埋著頭,“bong”一聲響過之後,她又把手裏的東西重新放了放,又切下去,“bong”又一聲響。
她很認真,切的時候,目光未從手下的東西上離開過一瞬。
他看見她把刀放下,拿了隻筷子在手裏,方布搭在鍋蓋上,才又拿開厚重的砂鍋蓋子,筷子伸進湯裏後提出來,伸進嘴裏嚐了嚐,皺了一下眉,似乎不太滿意。
廚房的門,被他推開,她驚了一跳,鍋蓋差點掉在地上,又瞬間平靜。
“怎麽起來了?”他走過去,摟住她。
她把鍋蓋蓋好,將火調到最小,聲音放得很輕,似乎怕吵到別人,“做明天的午飯啊,一個老鴨筍幹湯,炒個土豆燒牛肉,再炒個蘿卜絲,你覺得行不行?如果你不喜歡,再換別的,怎麽樣?”
摟著她腰季的手,僵硬了。
在他的印象裏,申萱是做出來的東西連批評都不準的人,若說她的菜味道不好了,當場就會翻臉,可現在她說,如果他覺得不行,再換。
她似乎很想遷就他。
鍋裏的湯被煮得“gugu”的響,鍋蓋被氣體頂得“嘣嘣”的撞著。
鼻子在她的耳邊拱了拱,柔聲說,“太晚了,明天我們在食堂吃,下次有空的時候,再做。”
“做都做了,我還是做完吧。”
她的手在他的手上輕輕拍了拍,示意讓他鬆開些,看著她又拿起刀。
他進來後,她隻看了他一眼,是被嚇到的那一眼,而後,她的眼睛都落在那些鍋碗刀筷上。
看到菜刀切下,雪白的蘿卜絲上沾上了血紅,好象雪地裏落下一朵臘梅,怵目驚心。
他才才注意到,蘿卜絲上早就不止一處紅色。
她連哼都沒哼一下,繼續將已經切成片的蘿卜片疊在一起,切絲。
食指,中指都有血跡,中指指甲蓋尖端被切下了一小塊,好象少了一塊肉一樣。
心頭大震!
從她的手中奪過菜刀,扔進洗菜池裏,順手關掉灶具上的火,拉著申萱出了廚房。
把她摁在沙發上坐著,醫藥箱裏的創可貼找出來,殘破的手指放進他的嘴裏,鹹甜的味道,被他吞了進去,吞進胃裏的時候,覺得又辣又苦,灼燙得很。
他蹲在地上,創可貼纏上她的傷口,指腹下的創可貼有些硌手,把她的手窩進手心裏,抵在下頜那裏,“阿萱,我們不學做飯了,不學了,中午的時候,我們去食堂吃,吃新鮮的飯菜,或者去外麵飯店吃,很方便……”
上次她也做過湯,排骨海帶結,他半夜起來喝過。上次在D市,他受傷,她也去飯店裏燒過菜給他送到病房裏。
那些都不用她切的。
她連切菜都不會,卻要炒蘿卜絲。
一片片的蘿卜切得很薄,菜板旁邊扔了一堆切得過厚的廢料,顯然是想追求完美,不知她切了多久才有菜板上那些成品。
她看著男人蹲在地上,他的腳上鞋也沒穿,一樓的地板是大理石的地磚,很冷,他連襪子都沒穿,蹲在她的麵前,望著她。
她看見他抬頭望著她的眼睛時,男人鳳眸裏那些心疼像被錘砸過後破裂的琉璃之光,又亮又淒豔瑰麗。
申萱的嘴角抿起的弧光,涼涼的,仿似在北方的寒風裏凍過一宿一般,涼涼的,沒有溫度,眼底的寒潭也尋不到一絲笑意。
可她的聲音卻還是那樣,是他說他喜歡的那種溫柔,那麽的善解人意,詞句之間,都是豁達和體諒,“金城,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怎麽可以說不做就不做?……沒有什麽事會一帆風順,受傷是難免的,你別擔心,沒關係的,過段時間,我熟練了,就不會再受傷,不會再疼了……”
時間一久,就不會再受傷,不會再疼了……
明明已經溫順如斯的女人,卻還是那麽倔強,倔強的要去做一個賢妻,她哪怕是溫柔的撒著嬌,也一定要把廚房裏那頓飯做好,才去睡覺。
裴金城最後隻能妥協說,蘿卜他喜歡吃片,不喜歡吃絲。就將就著菜板上那些炒炒就行了。
申萱把燒好的菜裝進盒子裏,沒有蓋上,而是用菜罩罩好,她跟一直站在她身後的男人說,“晚上我問過鍾媽,要涼了才能蓋蓋子,不然熱的話,就不會好吃了。”
申萱重新窩進被子裏,被男人攬著入睡。
裴金城撫著申萱的頭發,“以後不準半夜起床去做飯了,尚了床,就不要再做別的事了,知道了嗎?”
她柔聲應答,“嗯,知道了。明天我會早一點。”
闔緊過後的雙眸裏,漆黑一片,尋找那點亮光的時候,他已經不知不覺的鑽進了她側身而臥的懷裏。
深藍若墨的夜裏,被溫暖的風一下子吹破,撕開。
湛藍如洗的碧空上,雲如白棉。
馬賽的港口,馬賽的船泊,馬賽的天空,還有馬賽古堡一樣的建築物,花園秋千,每一樣都讓生活在這裏的人,感覺置身童話。
秋千上的小女孩不過才八-九歲,臉蛋兒小小的,眼睛卻明亮得很,興許是陽光太有穿透力,將她的皮膚照得又薄又白,兩片唇,櫻粉得像蘸上去的極品油彩,根本無法用普通的油彩繪製,又嫩又粉,漂亮極了。
齊肩的發,波點的發帶在頭頂係成了蝴蝶結,白色公主式的小洋裝,一雙粉色的淺口淑女皮鞋,白色的花邊襪剛剛遮住腳踝。
坐在秋千上的時候,也不像別的同齡孩子一般哈哈大笑。
蕩個秋千也是那麽的端莊,矜貴。
童話裏麵的公主,大致就是這樣。
五六個男孩圍在鐵柵門外看著,此起彼伏的吹著口哨。
小女孩依舊端莊的坐在秋千上,淺淺一笑,並不理會。
“喂,你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還是韓國人?”並不流利的法語,從男孩的嘴裏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