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她的克星

她感覺自己已經氣得像個錘子了,而對方就是白撲撲的,厚厚實實的,軟軟綿綿的棉花,她使了力的想要打過去,對方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就算有點反應,等會又會恢複原樣。

申萱坐在**,背靠著床靠,這就是傳說中的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白小姐,你以後還是別來了,我沒那麽虛弱,況且像你這麽跑來跑去的,太累了,不需要天天過來看望的。”

白莎依舊像朵淡淡開放的茉莉一樣站在申萱的床前,她講話很恭謹,“大少奶奶,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如果不喜歡我,我以後不來就是了,以後阿月熬了湯,我讓她送過來,我就不過來了。”

申萱看到白莎這種逆來順受的包子樣子,就心頭氣結,因為這樣的白莎總能讓她想起裴金城對自己的要求,應該怎麽做個女人,怎麽走路,頭發不應該紮著,應該溫柔,講話要細聲細氣,最好什麽事都順從她,世界上怎麽會有白莎這樣的生物?真是克星!“……”

申萱想了好一陣,最終,她學著白莎的樣子,淡淡一笑,也將聲音放得不急不徐,“那我就不留白小姐了,你有這份心我已經很感動了。這一句看似大氣實則小氣的話才說出來,申萱滿意的看到白莎的嘴角幾不可察的抽了一下。

小英一直悶悶的站在申萱的床的另一邊,與白莎是相對的。

裴家家規甚嚴,不管怎麽樣,下人都不能對主子和客人出現不敬之言。

但她本來就感覺心頭不平,這時一聽申萱終於有了拒絕的意思,心裏一喜,便彎腰給申萱掖了被角,又拍拍被沿,“少奶奶,您晚上可得多喝點鍾媽煲的湯,這不,她昨天晚上慪得晚飯都沒吃,睡覺翻來翻去的,還以為少奶奶預備趕她走了,還說什麽她都一把年紀了,再幾年就要退休了,沒有功勞也沒有苦勞,一晚上碎碎念得我都睡不好……”

申萱聞之故意神色一震,連明眸都睜大了些,“真的?那可不得了啊,她怎麽能這麽小心眼啊?氣出個好歹來可怎麽辦?”適才又轉頭看向白莎,緩緩道,“白小姐,以後這湯還是別送了,你的心意我心領了,鍾媽年紀大了,受不了什麽波折,她煲的湯我吃少了,她就整天以為我嫌棄她的手藝……”

白莎一見這主仆二人居然當著她的麵唱起了雙簧,牽強的扯了一下嘴角,“大少奶奶,那你好好休息,我改天……”璿珊也將也。

申萱沒等白莎講完,馬上應道,“你改天沒事出去逛逛街吧,裴家有司機,可以送你去的。”

白莎滯愣須臾,才點了點頭,“那就謝謝大少奶奶了。”

申萱一直都是學著白莎。輕輕的搖了搖頭,很是溫婉,笑容亦是淺淺,那聲音又軟又綿,雖然她的聲音不如白莎的甜美,但是這時候也溫柔了不少,“慢走啊,白小姐。”

白莎才一出門,小英朝著門口,皺著鼻子“哼哧”一聲。

申萱想著自己剛剛跟白莎說話的方式 ,雙手揉在臉上,搓了又搓,“小英,我剛剛惡心到你了嗎?我把我自己都給惡心死了,真惡心。”

小英道,“惡心倒是沒有,就是以為你鬼上身了。”

申萱癟癟嘴,小英把阿月端過來的湯連碗一起扔進了垃圾桶,“貓哭耗子假慈悲,真討厭!”

“我說少奶奶,你幹嘛要這麽讓著她?她分明就是故意的,你應該給她點顏色看看!”

申萱手臂伸到了被子外麵,“長房的大太太連這點事都忍不了,還能做成什麽事?天天給我氣受的,才止她白莎一個?難道我個個都要去給點顏色看看?那裴家真的要翻天了。”

她想的還不止這個,不管爺爺是不是真心想要給裴金城納妾,隻要沒有走到那一步,她都不應該把事情鬧大。

不管是爺爺還是丈夫,他們的決定,她都不能左右。

是她的就是她的,她能做的就是她能給的,都給。

不是她的怎麽做都沒有用,她能做的就是能給的都給,到最後再也不能給的時候,離婚也可以。

小英又把申萱的手塞進被子裏,替她捂好,“少奶奶說的是,我不該多嘴的,隻是那小踐人……”

申萱忍不住“噗!”了一聲,“小英,你在裴家都敢這樣說話了。”

小英彎腰收拾垃圾袋,準備把有湯和碗的袋子拿下桶去扔掉,“少奶奶可別告我的狀,我又不是說裴家的主子,她一個沒名名份的白家人,還不準我罵一下?難道她不是小踐人嗎?少爺要娶她,還不早娶了?吃我們裴家的,住我們裴家的,還要來氣我們裴家的大少奶奶,她不是小踐人是什麽?”

小英說完,“哼!”了一聲,拎著垃圾袋理也沒理申萱一下,直起腰來一轉身,目不斜視 的往門外走去。

申萱看著小英出去,回味著她說的那句,“少爺要娶她,還不早娶了?”

自從海城被下毒的事情發生過後,裴金城出行都特別小心,甚至一直都有保鏢跟蹤保護,吃東西更是注意。

一直到申萱小月子坐好,中間也沒有發生過任何事。

申萱從來不知道四年前見到的那樣的裴金城做起事來是這樣一副模樣。

步步為營,思維縝密。

他可以把事業的各個環節都用各種關係嫁接好,不管是陰謀,陽謀,他能做到的就是發現一個支點,然後把自己的杆子架上去,一腳下去,再把自己的企業蹺起來。

喬然並沒有離開裴家,但是各條通往水上樂園的路的方案已經提上了日程。

裴金城也不知道喬然這顆棋能對林元誌起到多大的作用,但是他能做的就是現目前利用喬然,牢牢的把林元誌牽製住,比如用相親的方式,逼得林元誌讓他出麵把那些牛鬼蛇神都弄走。

申萱本以為事業上越來越順利,裴金城的心情會越來越好,因為他知道男人大多以事業為重,可是他發現的卻是裴金城的心事重重。

好幾次,他拉著她,欲言又止,她問他,“怎麽了?”

他想說什麽,卻又咽下去,然後摸摸她的鬢角,揉揉她的耳垂,把胸腔裏的空氣吸上來,笑一下,然後將氣息從鼻息裏溢出去,“沒事,就是想看看你。”

若他們是初初相識,互相表達過愛意,她一定會以為這是他給她說的甜言蜜語。

可他們之間總是隔著點什麽,不管他怎麽順著她,不管她怎麽對他好,他們之間,就是隔著點什麽,那東西不是他一個人搭建起來的,她自己也在搭建。

那一層東西,好象透明可以穿透,可又怎麽都穿不透。

“哦,那就好。”她點點頭,知道他心裏有事,可他不說,她也並不追問。

或許這便是她的牆,她一直在勸慰自己,如果有一天……那麽就……

她是天蠍座,揚著鉗子的蠍子,有毒的蠍子,有人說天蠍座的女子在災難時是最冷靜的女子,難道她一直把這場婚姻當成一種災難,才會在愛著他的時候,給自己找退路,還是說自己根本就沒有愛上他?

日落西崖,牆上的掛鍾指向六點一刻,小英一見裴金城和申萱又一起下班回家,便笑嗬嗬的過去拉開鞋櫃,去把拖鞋給他們拿出來。

以前裴金城是植物人的時候,申萱在家裏也是穿高跟鞋的,隻要她在家,到處都能聽到“噔噔”的聲音,節奏時快時慢。

用申萱的想法就是,也許他總能聽到一些聲音,說不定聽到 就覺得很煩,然後會抓狂的想要起來把打擾他睡覺的女人扔出去,踩死!

換上棉質的拖鞋,房間裏有空調,申萱把大衣脫下來,放在小英的手上。

裴金城也脫下毛料的西裝,領帶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扔在車裏,而是回家後,脫下來放在小英的手上。

他看著申萱的襯衣還紮在高腰的包裙裏,她總是穿絲襪,他總覺得那玩意冷,讓她穿長褲,可她總是不聽他的,她偏要穿職業包裙,穿絲襪 ,他隻能逼著她穿三條絲襪,反正她又瘦,穿三條又看不出來,穿三條絲襪的效果就是把她的腿勒得更細更好看了。

她走到廚房外,隔著玻璃門看著鍾媽在燒菜,很餓似的。

他走過去,“要吃飯了,先去洗手。”

“哇,鍾媽今天燒好多菜,浪費好可恥啊。”申萱嘴裏這樣說,但是看著廚房工作台上已經燒好的一個個的菜,她還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朝著裴金城縮了縮脖子,輕輕一聳肩。裴金城看著申萱笑眯彎了的眼睛,他最近總是看她笑,但她眼底的笑意並不濃,好象隻是為了告訴別人,她在笑,自從那個孩子掉了後,她就是這樣,,她的心思藏得越來越深了,他默了默,“你等會多吃點就不會浪費了。”

鍾媽拉開玻璃門,明明 燒了那麽多菜,今天比哪天都笑得大,笑得有些假,“少爺,少奶奶,快開飯了。”

菜一個個端到桌上,鍾媽站到了門口。

往梧桐苑外望去。

看到白莎跟著阿月進了梧桐苑,鍾媽喉嚨一滾,艱難的咽下一口唾沫,直到白莎進了飯廳,申萱也沒有回過神來。

“金城,少奶奶好。”白莎算是一一打過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