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價值不菲

申萱茫然一蹙眉,瑤兒?腦子裏突然閃出“裴歆瑤”三個字,“姑姑?”

“嗯,你們的姑姑,禁園裏那個。”

裴金城一怔,歆瑤姑姑?

昨夜他一夜沒問任何人任何事,因為實在無暇,也沒有心情,可現在聽爺爺這樣說起,突然有些不可置信,歆瑤姑姑幾乎是這座宅子裏的禁詞,七八歲那年還見過一次,記不太清楚了。

後來就消失了,聽說是被杖死了,但是他沒有見過,也不確定是不是事實。

難道真是被關在禁園?

先就出已感。雕花大床的背靠上,有些抽屜匣子,裴遠伸手拉開一個,取出一本相簙,他把相簙擺在申萱和裴金城的麵前,慢悠悠的翻開,房間裏光線不錯,黑白的照片,保存得很好。

裴金城看到了父親小時候的照片,年輕時候的照片。

在他的印象裏,爺爺從來不抱任何孩子,金悅和錦優都不抱。

但每次全家福的時候,爺爺手裏都抱著一個小女孩,從小時候穿著荷葉邊的小圍兜,到大一點穿公主裙,再大,也是站在他的旁邊,兩人挨得很近。

照片由黑白變成彩色。

那女孩兒越大,越漂亮,始終都跟爺爺站在一起。

後來照片裏的父母添了孩子,便是他自己,七歲後,再也沒有那女孩的合影。

看到這些照片他才知道,原來爺爺是抱孩子的,抱的那個孩子是歆瑤姑姑。

裴遠又翻了一頁,後麵的照片,全是裴歆瑤的單人照,他摸著那些照片,惋歎道,“我太寵她了,寵到最後……哎……養不教,父之過……”

裴遠的目光像是穿透過那些照片看向遙遠的年代,“我想,我裴遠這輩子什麽世麵沒見過?什麽風雨沒經曆過?裴家這麽大,我寵個女兒總是可以的吧?我大不了給她造個小王國,她要跋扈就跋扈,反正她高興怎麽過就怎麽過,我都無所謂,反正裴家有的是錢。”

裴遠聽著裴遠說話的口氣,竟和自己的爺爺很像……爺爺也是這樣驕縱著她。

裴遠伸手指著一張照片,“阿萱,還記不記得你當時第一次在正堂見我的時候穿什麽衣服?就是這個顏色吧?鵝黃色的薄毛衫,瑤兒以前也有一件,樣子都差不多吧,頭發也是跟你那時候差不多,黑黑的,都到了背央那裏,你現在這頭發染得我一點也不喜歡。”

申萱摸了摸自己已經染成栗棕色的頭發,心裏不禁一提,難道是那時候一件毛衫,一頭烏發救了自己??

裴遠的眸光睨在女孩穿著鵝黃色毛衫的照片上,輕聲喟歎,“你那天晚上穿著一件鵝黃色的小毛衫站在那裏,我還以為是我那不孝女跑出來了。哎……你跟我說你願意受到法律的製裁的時候,我心裏就覺得你這孩子,其實還有救,如果當時瑤兒能認識到自己的錯,也是有救的。”

“可是她不懂事,她是她沒救了……”

“我就想著你以前縱使被申家人慣得刁鑽跋扈,我也要想辦法把你栽培出來,如果在她小的時候,我能像對你那樣對她,她也不會落成這樣的下場……”

申萱和裴金城心裏都很好奇,卻都不問裴遠關於歆瑤姑姑的事情,生怕他的情緒波動,果然,裴遠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他收起照片,又放回去,那過程,很小心。

申萱拉了拉蓋在裴遠身上的被角,“爺爺,昨天的事,您別想了,我和金城就希望你能好好的,我下次再也不會那樣了,好嗎?”

裴金城一直都沒有說話,他就是覺得看著這樣的申萱,很心疼。

她越是在爺爺麵前認錯,安慰,他看著她蒼白的臉蛋兒,就很心疼。

明明她心痛得很,身體也虛弱,卻還要過來安慰爺爺。

那時候她跑過來站在門口的時候,他看到了她眼裏的擔心,她才流了產,她就這樣跑過來。

爺爺說她懂事,有責任心。

以前他總是覺得她性子太硬,太衝,很難相處,脾氣又強得很。

可她生氣,發脾氣,也是背著所有人,不理他,擺她該有的臉色,但是一轉臉,就對爺爺說,“孩子還可以再有的。”

她是真的很懂事……

裴遠伸手摸摸申萱的發頂,一聲輕歎,是濃濃的欣慰,“阿萱,好在金城醒了,你們啊,一定好好過日子,好好過,啊?”

裴金城這時候終於說了話,他伸臂攬了申萱的肩,“爺爺,我們會好好過的。阿萱還需要休息,我送她回去先。”

“去吧,別回來了,我現在心裏都舒服多了。”

兩人躺在**。

裴金城告訴申萱,家主的威信是什麽,是即便沒有安攝像頭在禁園附近,也沒人敢擅自闖進,這就是一個家主的威信。

那種感覺是幾十年如一日般植進人內心的。

申萱低了頭。

她記得爺爺打她的時候斥問過,“以身破壞裴家家主親自立下的家規,視家主威嚴於無物,你知不知錯?”

二十來年,她是第一個當著所有人的麵破壞家主威嚴的人吧?

還有一個,便是將餅幹放進園子裏的人。

可是爺爺為了不讓監控室的人觀察到禁園的舉動,沒有安裝監控係統,又該怎麽找出這個人?

當時第一時間到了現場的人是季強和汪可茗。

她們一直都不喜歡她,她是知道的。

裴金城攬著申萱的肩,她吐出一口氣,“金城,你給雪球買的餅幹是普通的,還是很好的?”

“什麽叫很好?”

“如果很好的,人家賣出去的不就知道哪些人買了嗎?”

“阿萱,這種餅幹又不是香水,包包,衣服還有限量版,這就是狗糧啊,全G城稍好點的寵物美容店,寵物醫院幾乎都有賣的。”

申萱跟裴金城聊著天,慢慢睡了過去。

裴金城挨了十四板,可是他這兩天卻好象很精神似的,雖然走起路來很不方便,但他還是僵直著腿走到了梧桐苑門口,上了一直等在外麵的電動車。

電動車開到沁園外,裴金城下了車。

裴遠下午睡了一下午,晚上倒是睡不著了,見裴金城到了書房,他煮的茶水也開了,“來了啊?”

裴金城走到放著筆墨紙硯的桌案邊,看著坐在茶位上的爺爺,“嗯,過來看看爺爺睡了沒。”

“阿萱怎麽說?”裴遠用開水洗著茶具,慢悠悠的問,這時候的精氣神很不錯,仿佛下午根本就沒有吐過血,連裴金城都不敢置信裴遠會恢複得這樣好。

他並不是沒有見過裴遠下午那樣子,真是受了極重的打擊再也起不了床的樣子。

也許申萱的大度,安慰了他。

裴金城的五指搭帳,撐在桌案上,“阿萱說她找不到雪球,路過丁字路口的時候聽到雪球叫,隻想鑽進去把雪球抱出來,進去的時候,她發現雪球在吃餅幹,而那種餅幹是我買來訓練雪球的時候給它吃的。”

裴遠直接問,“你懷疑誰?”

裴金城抬起手來,指背揉了揉鼻尖,“我媽,二媽,白莎,以及她們身邊的人,還有這宅子裏不喜歡申萱的人,都有可能。”

“如果寧肯錯殺一萬,不可放過一人的作法,她們三個的嫌疑的確最大,尤其是……”裴遠茶也不泡了,站了起來,走到桌案邊,看著裴金城,腦中一晃而過裴歆瑤的樣子,他吸了口氣。並不想自己的孫子去憎恨他的媽媽,所以昨天季強說的那句‘孩子掉了說明和裴家沒有緣份’的混帳話不打算跟裴金城說。沒有什麽事情比血親之間的怨懟更傷人了,“你覺得她們三個人中,誰嫌棄最大?”

“我媽,您覺得呢?”裴金城說完,鳳眸微微一眯,似疑問,似肯定的睨向裴遠,好似也在尋找答案。“但是我覺得她沒有膽子放餅幹進禁園,因為她怕您。可是她不喜歡阿萱是事實,恨不得把阿萱趕出裴家去。她有動機。”

裴遠默了一陣,讚賞的點頭,“嗯,她一直都不喜歡阿萱,其實我是可以理解她的,所以她有時候一些小打小罵,我也沒阻止她。”

“你二媽呢?”

裴金城接著分析道,“二媽喜歡弄些是非,但她這個人小打小鬧的不會願意去冒惹裴家家主的險,說到底,她還是怕您,可又不得不懷疑她會不會因為阿萱太能幹了,想要剪掉我一隻翅膀這樣做,您知道,她有時候心思有點多。”

裴遠點頭道,“嗯,幾房太太中,就數她心思最多,沒錯。”

“那麽白莎呢?”

裴金城眸色冷冷,眸底一片澄靜,好象此時被問及的人,跟他並沒有多少關係,他像一個公私分明的案情分析員,抽絲剝繭,“白莎不知您的底細,她也有可能這麽做,雖然她平時膽子小,但也許會因為她對我的感情太深,我又遲遲不娶她,她嫉妒,然後設計……”

璿不卻歆不。裴遠的問題叔叔緊逼,“如果分別是這三個人,你有什麽打算?”

裴金城這才眸色一沉,“爺爺,不管是她們三個人中的誰,都不能起正麵衝突。至於白莎,我不能讓白家手上有一點可以威脅到阿萱的證據,我們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我不能讓白家有機會把阿萱送進監獄裏去,白烈旭在省公安廳坐著一把手的坐置,他隨便點個頭,文件印就會一級級的戳下來,林元誌都不可能拿他有辦法……”

裴遠煩悶的揉了揉額心,手在空中虛擺了下,“白莎不能再這麽留下去,明年開春,必須把她送出去!白立偉這個人,沾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