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公平的婚姻

聲,“岐揚,你別在G城了,你……等不到我的。”“爺爺,我不愛她,您為什麽要硬塞這樣一個女人給我?我要跟她離婚,我要娶白莎,白莎才是我愛了十年的女人,我和白莎是有婚約的,你不能因為我昏迷了,就退掉我的婚。”

裴金城說這段話的時候,閉著眼睛,不敢轉身,一股作氣, 好象一個人跑著夜路,生怕後麵有鬼衝過來,生怕說慢了,就說不完,說完這一段,他突然覺得累了,醒來這幾個月,第一次感到這樣的累……

裴遠原意是想讓裴金城聽到他話外的意思,卻不想非但沒讓裴金城憐憫申萱,現在卻說起了離婚的事。

“離婚?”裴遠撥著佛珠子的動作緩而沉著,他在這個家裏,自有他的威信,若不然,這麽大一宅子人,早就翻了天,沉“哼”一聲,“你倒是敢想!”

裴金城倏爾抬頭,他望向站在自己不遠處的老人,若這個裴家的大宅是一座小型的皇宮,那麽這個老人就是掌持一切的皇帝。

裴家即便是分了大房、二房、三房,但每房的大事,都要家主點頭同意,就像過去的舊、社會一樣,這個家主就是自己的爺爺--裴遠。

可裴金城曆來都不喜歡被人掌控命運,又是裴家的嫡孫,做起事情來,總有自己的決斷。

若不是一直都知道裴家的婚姻是不能離的,他也不會忍到現在,會在醒來的那一刻就要求離婚。

但是!

裴金城站起來,晚上摟著老爺子那副親昵狀態沒了,有的隻是自己的堅持,“三叔曾經也離過婚!”

裴遠原不想提起那茬,總覺得有失顏麵,但瞅見孫子一股據理力爭的勁頭,這房裏也沒有別的人,便斥道,“你三叔離婚的原因,那是你前三嬸不忠!她是淨身出戶的。阿萱嫁給你過後,做過什麽對不起你的事?!”

“爺爺,您 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這個女人!”裴金城的手臂朝後一揚,指著**的位置,但他並沒有轉過頭去,他甚至不敢轉過頭去看那裏躺著的女人,“三年前,是她把我害成植物人,這三年,我明明可以得到很多東西,可我不但沒有得到,反而失去了很多,你卻要我天天麵對自己討厭的女人,爺爺,這樣對我公平嗎?”

裴遠向來不喜歡有人忤逆他,有外人在的時候,他還會假意裝一下大度,但在家裏,遇到爭執,隻能他說了算!“現在說公平有什麽用?阿萱已經是你的妻子,這三年她對你的付出超越這家裏任何一個人,包括你的父親母親!你現在醒了就要離婚,海城的申家也是豪門大戶,你叫人家的麵子往哪裏擱?”

裴金城朝後揚著的手放下來,隻是淡笑,輕嘲道,“麵子?爺爺,您敢說您在乎的隻是申家的麵子嗎?我提出離婚,申萱要分走大房多少資產?這筆帳,您一定算得很清楚,對吧?”

裴遠撥著佛珠子的手有些抖,他穩了穩心神,而後心下一凜,眼珠子裏的光是歲月積澱打磨出來的鋒利,口吻頗重道,“今天我還就把放話在這裏,申萱是我替你選的,我覺得滿意,這個家裏的子嗣,不管是誰娶妻,誰嫁人,都得我點頭!我說行,她就是行!我說不準離,就不準離!”

裴金城被裴遠氣得全身的青筋都暴跳起來,大吵道,“您簡直就是封-建統治!”

裴遠雖已年邁,卻依舊威氣凜然,“對!我就是封建統治,你不想被我統治,就早點坐上家主的位置!”

裴家的家主曆來都是立嫡不立長,裴金城是長孫也是嫡孫,家主之位若父親裴顯甕接不了手,以後便是他的。

不過他昏迷的這三年,很多人都以為等裴老爺子讓位的時候,會讓給裴金銳,畢竟沒有人知道他會醒過來。

裴金城不語,家主?

家主這個位置爺爺起碼還要再坐十年, 難道叫他十年後再跟申萱離婚?

裴遠走的時候,沒有留下什麽話。

裴金城拿了毯子去了客廳。

一個半小時後,醫生過來給申萱拔掉輸液的針頭,裴金城醒了過來,什麽也沒問,繼續睡。

申萱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傍晚,她的身體其實沒有大礙,雖是瘦,但因為照顧裴金城這三年體力活也算是幹得不少,體質很不錯,一般不會傷風感冒。

雖然受了傷,但這一覺睡得著實舒坦,這三年多來,她從來沒有睡得這樣恣意過。

小臂上還貼著紗布,她坐起來,感覺不到餓,房間裏沒有人,下床拉開窗簾,窗外是滿眼的落日餘暉,申萱閉了眼睛,低聲呢喃,“明天還會升起來的。”

她笑了笑, 把睡衣脫了下來,隨便換了套休閑運動裝,小臂有些腫,但並不影響她的活動,抬起手將頭發簡單的束在了後腦勺。

洗了把臉,對著鏡子照了照,麵色似乎不太好, 又掃了點淡妝,終於有了些精氣神兒,自己看著都順眼了。

申萱喝了一大杯水才下樓。

梧桐苑裏的傭人小英一見申萱下樓便一臉驚喜的看著她,“大少奶奶醒了?我這就給醫生打個電話,您想吃點什麽嗎?我讓廚房給您做些。”

申萱淡淡的點頭,她一向比較清冷,並不對誰特別熱情,“我有點事要出去一下,不在家裏吃了。”裴家除了早飯,或者特定的時間,晚上是不會聚在主宅一起吃飯的,因為晚上各房的應酬似乎都多,所以晚飯都在各自的樓裏吃。“別讓廚房弄了。”

剛走出幾步,又回過頭來,“不要給醫所那邊打電話了,我沒事。”

“哦。”小英訥訥應道,回過神來的時候,申萱已經出了梧桐苑,她沒有按電動車的鈴,自己慢悠悠的朝著停車場走去。

沿著護宅河走,就能走到停車場,路過一處長椅,她站在那裏呆愣了半晌,昨夜下過暴雨,路麵,樹葉,河水,這些林林種種的東西都如天空一樣,被衝洗得煥然一新。

長椅靜靜的釘在那裏,是木條的,刷了防水的漆有點反光,空蕩蕩的木椅,被橙紅的夕陽染了點橘色。

此時,好象天色突然暗下來,天空掛滿了星子,長椅上被夜色描繪出一副男女激情糾纏的旖旎畫卷。

吸了口氣,發現殘陽依舊如血,繼續往停車場走去。

裴金城回到梧桐苑的時候,傭人已經備好了飯菜。

他吃飯的時候不太喜歡說話,幾次將目光放在對麵空空的座位上,又瞄了幾眼樓梯處,隨口一問,“醫生有沒有說過什麽?”

“哦,醫生沒說什麽,少奶奶晚飯前已經醒了。”小英一看少爺突然抬頭看著她,目光如炬,嚇了一跳,聲音也小了,“嗯,少奶奶說有事出去了,不在家裏吃飯。”

裴金城握住碗筷的手,不禁一緊……

申萱開車出了裴宅,在一處藥店外停下來。

熄火。

手機屏幕一亮,歌聲傳來——

“候鳥飛多遠,也想念著南方。

旅人的天涯,到盡頭還是家。

下一站還感覺不來是冷還是暖,天一亮我又離開...

如果我回來, 有沒有人等待?

如果我孤單,會不會誰明白?”

申萱看著儀表台上的手機屏幕台上閃爍,一遍遍聽著她的彩鈴。

她的家不在南方,在海城啊……

她靜靜的,像是沒有呼吸一樣,吸上一口氣的時候眼框卻一紅,顫著手把手機拿過來。

她的左手還搭在方向盤上,小臂有些腫,紗布附近還有些淤紫不散……

看了來電,抽了張紙,捏在鼻端,吸了吸,穩了穩心神,滑開接聽,“喂。”

“小璿子,在幹嘛呢?”

“在外麵。”

“吃飯了嗎?”

“沒。”

“那敢情好,你在哪裏,我請你吃飯。”

申萱在聽到韓岐揚笑聲的時候,一並聽到了那頭車子發動的聲音。

“買點零嘴,我們去河壩上喝酒吧?”

“行,超辣的鴨脖子?”

“要!”申萱笑了起來,擋風玻璃前看得到落日如血,那裏穿透過來的光,並不特別刺眼,卻能把她的容顏染成迷人的緋色,好象從裴家出來時那些悲傷的情緒都掃了個光,她對著遠方那一團並不耀眼的紅,眼睛都彎成了月牙,“我還要鴨爪子,對了對了,韓公子,我還要一灌蘆薈汁,美容的。”

“你已經夠美啦,哈哈,那你到河壩上等我。”

“嗯。”

申萱掛電話,下了車,從藥店裏買了避孕藥,想著空腹不能吃藥,又把藥放在車匣子裏。

河壩上即使是到了夏天,在這個時候,依舊非常涼快,啤酒罐拉環被提起的時候發出刺激的聲響,有氣體細細的“嘭”一聲響衝了出來,易拉罐裏裝著滿滿的**,互相撞擊發出的聲音伴著笑聲。

申萱盤腿坐在韓岐揚從車裏拿下來的墊子上,右手拿著啤酒,左手戴著手套啃著鴨爪子,辣得臉通紅,韓岐揚死命笑她。

“別笑了別笑了,我很久沒吃過了,沒想到現在這麽不頂用。”申萱一口一口的灌著酒。

“你少喝點,手被貓抓傷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喝酒,對了,你去醫院打了針嗎?腫得這麽厲害。”韓岐揚一邊跟申萱喝著酒,一邊眸露擔憂之色。

“瞧你,小時候我還被狗啊貓啊的抓得少咬得少啊?”申萱白了韓岐揚一眼,下巴又是一揚,哼了一聲,“像我這麽殘暴的女王, 難免有些畜生會反抗我,下次我一定要報仇!”

韓岐揚心歎一聲,麵上卻掛著笑,這幾年他經常跟申萱一起吃飯,心知她過得苦,便從不在她麵前流露難過,讓她可以在他麵前趾高氣昂的說說話,或許她能舒坦一點,“還報仇呢,貓又不像狗那麽老實,你還是別養貓了。”

申萱握著易拉罐,看著韓岐揚望著她的眼神,歎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