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永遠不想見到你

“嗬,這麽凶,我收你手機,是不想你亂打電話回海城胡亂說話,過兩天你平靜點了,再給海城通電話不好嗎?對了,你知道我現在要去哪裏嗎?”

申萱對裴金城軟禁她的行為,感到深惡痛絕,幾次都想看看二樓到一樓的距離,看能不能跳下去,結果次次都覺得生命誠可貴而放棄了跳樓,“你去哪裏關我什麽事?愛去哪裏去哪裏?”

裴金城要出口的話,最終沒有說出口,“嗯,那你早點睡吧,再休息兩天就去總公司,我會跟Sunny說,把你的事務重新安排好,別帶情緒上班,該工作還是得工作好。”

申萱心裏呸了一聲,“掛了。”

“喂!!!”裴金城捏了捏拳,叫住申萱,申萱沒好氣的問,“幹什麽!”

男人笑了笑,“你對我這麽凶,是不是萬一哪天我死在外麵,你也不會掉一滴眼淚?”

“當然!你這種可惡的男人!我巴不得!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的麵前!”

裴金城心裏突然被割了一下,嘴角輕揚,卻是一抹苦笑,聳了聳肩,“嗯,掛了。”

把電話扔在椅子上,沉沉的呼了口氣,他怎麽會娶這樣一個妻子?一點也不溫柔,連裝都不會裝,至今記得當時她醉酒回家的時候,腦袋一偏,望著他,那眼神,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難道非得喝醉了,她才會那樣乖?才會光滑得一根刺也沒有?

望了一眼車外,夜色不再旖旎,燈影因為車速在夜色中劃成光線,像惡魔在張牙舞爪,靜了須臾,又把扔掉的手機拿起來,打了電話給裴遠。

“爺爺。”

裴遠問,“怎麽樣了?”

裴金城抬手摁了一下眉心,看了一眼前方的司機,把“申家”兩個字故意隱去,“他們家的礦地出了問題,107個工人井下作業被埋,應該新聞馬上就會出來了,我現在去山西。”

裴遠聲音一驚,“你去?”

裴金城點點頭,空著的手在膝蓋上捏了捏,“對,我去,他們家的人肯定是不方便去,山西那個礦,一直都有人要滋事,我想幹脆我去處理好了,省得到時候一扯扯到海城政局這邊來,你知道大哥不方便被扯進去,若是如此,他們家怕是到時候會弄得比裴家現在還麻煩。”

“金城!”裴遠的聲音分明聽得出已經動了怒,“你怎麽可以擅自做這樣的決定?!”

裴金城剛剛解釋完,聽到爺爺的斥責,立時皺了眉,“爺爺?”

裴遠那便顯然已經急了,說話的速度也快了,有杯子撞落在地板上的聲音,“金城!你知不知道礦難這樣的事,牽扯麵有多大?錢的問題不是問題,隻要申家需要,裴家可以給,給多少都可以,可是你不能去!”

“但是現在我不去怎麽辦?這邊的爺爺已經倒了,二叔去了機場,三叔三嬸在搞內訌,海城得留人看著,不然會搞得雞飛狗跳。”

裴遠長長籲氣的聲音也傳來,“我不是跟你說分配,我的意思是礦難一旦發生,家屬的情緒就難以控製,什麽過激的行為都可能會發生,你立即給我停下來!不準去!這件事,申家不出麵可以找別人,即便沒有說服力,即便鬧到申楷仕途中斷,也不能讓你去冒這個險!你馬上給我回來!!”

裴遠的話句句都是不容反抗的命令!是怒火攻心才發出來的命令!

裴金城坐直了些,舔了下唇,顯然沒料到爺爺會如此強烈的反對,“爺爺,我已經答應了,做人怎麽能出爾反爾?”

裴遠反駁道,“做生意的人講信譽,做生意的人,也多的是出爾反爾,不行!可以叫任何人去,獨獨你不能!”

“爺爺,我知道您關心我,我會注意安全的。”

裴遠依舊不依不饒,“這不是一般的事故,一百零七人被埋,升級起來就是社會矛盾,金城,現在這個社會有時候說得好聽是有錢能使鬼推磨,但很多時候你手裏捏著錢也未必有用,這個事件稍一處理不慎,就會升級成一個暴力事件,你懂不懂?!”

“我懂。”

“你懂還去?”

“爺爺,您不能永遠當我26歲不到的年紀,我現在29歲了,不是說男人三十而立,成家立業嗎?我這而立之年都要到了,家也成了,而且這件事分明是家事,對不對?您是不是有時候應該學著放手,如果這件事,我處理不好,以後您敢把祖印交到我的手上嗎?”

裴遠停了很久,呼吸一陣陣從聽筒傳進裴金城的耳朵,再出來的聲音已經有些微顫,“……金城……裴家不比以前,有些方麵的路子現在走不通,但是花錢可以解決的事,你一定要即時安排……萬事……小心。”

“我知道,快到機場了,爺爺,我掛了。”

“金城,一個小時候跟爺爺通次電話,聽到沒?”

“知道了,爺爺,真掛了。”

申萱掛了電話,眼皮一陣陣的直跳,有人說,左眼跳災,右眼跳財,可是左眼和右眼一起跳,算個什麽事?

她被關在二樓,電話沒得打,網沒得上,固然是煩的,所以她覺得自己從**跳下來在房間裏來回走動,也是屬於正常的行為。

可是眼皮跳啊跳啊,就一刻都不歇的跳,連閉著眼睛,都能感覺到眼皮在發抖。

想著裴金城給她打電話時候的聲音,語氣,心裏一陣陣的難過。

也不知道為什麽這樣難過,從被他強行從海城擄回G城,她就決定再也不要喜歡他了,更何況一回了梧桐苑,他就把她這樣鎖起來,她真是恨不得永遠都不要再見到他,這樣的男人,注定和她這種性格的女人合不來的,永遠都是戰爭。

就算體力相差甚遠,打不過,也會淪為冷戰。

司吧來腳我。可是她難過啊,就是難過,從他淡淡的說“嗯,掛了。”開始,就一直在難過。

她當時久久未從電話的嘟嘟聲中回過神來。

申家二叔因為等不及裴金城,已經先一步離開。

裴金城的眉一直有些凝重的蹙著。

爺爺的話,他不是沒有想過,隻是要申萱安定的呆在G城,申家就必須安然無恙,包括那個討厭的申楷。

他已經連著兩天沒有休息好了,鳳眸裏眼白的地方,有細若蠶線的紅血絲,一雙眼瞳裏是化不開的濃墨,是深不見底的淵。

人已經到了機場,他進了機艙依舊挽著袖子,沒係領帶,襯衣已經不似初到海城時的光鮮。

“總裁,要不要換件衣服?”是他的機乘人員,過來的時候,沒想過會遇到突**況,所以沒有帶公司的秘書。

他抬腕看了一下自己的袖子,又扯了扯襯衣下擺,“不用了,我還嫌不夠髒。”說完找了半躺的沙發,坐下來,往後一倒。

望了一眼窗外星光,燈光,俊眉抽蹙了一下,拿起電話打給林元誌,“林大哥。”

林元誌口吻沒有疏離,“哈哈,金城,這麽晚了打電話給我。”

裴金城歎了一聲,“哎,有事啊。”

林元誌笑聲斂去,“哦?”

“給個讓林大哥抓我把柄的時候,怎麽樣?”

林元誌饒有興致,“說來聽聽。”

“我丈人的煤礦在山西,發生了礦難。”

“晚上出事那煤礦是你丈人的?”

“對,但是這個事情不能深挖,因為我大舅子是海城的市長。”

“申楷?”這個圈子倒是很通。

“對。”

林元誌平靜道,“你找我?我官銜可也就比你大舅子高一級,沒什麽用,照樣天高皇帝遠。”

裴金城搖了搖頭,無恥的笑了笑,“現在出麵的是我,我也是這個煤礦的股東,申家爺爺的遺囑百分之四十歸我,其實這個煤礦也是我的,我是G城人,你是G城的市委書記,對於G城的企業家,你是不是應該拉一把手?”

林元誌口吻加重的說道,“你又想跟玩什麽花招?”

裴金城道,“幫我想想辦法讓這件事的矛盾降低,錢好解決,如果配合得好,我相信來幫我的人政途治地位和影響也會提升很多,現在重要的是安撫民心,而我是個商人,隻有我一個出麵的話,矛盾很難控製,林大哥明白我的意思吧?”

林元誌聽完後,差點摔了電話,“裴金城,你胃口可真大!別以為一個沈悠然你就想處處牽製我,大不了我不再見她!”

裴金城沒有死纏爛打,而是歉意道,“林大哥,不好意思,這麽晚打擾到你了,今天這話當我沒說過,是我不該高估了她的價值,不過你放心,就算你不幫我,孩子心髒的手術我照樣會讓專家做,畢竟這是我和沈悠然的私交,跟林大哥沒有關係,我的飛機要起飛了,掛了。”

裴金城先一秒摁斷電話,他呼了口氣,以前三爺爺在世的時候,都是別人來舔著裴家,凡是能讓著的,絕對讓著,可如今,要學會和官場的人周=旋,還真是一天漲一天的知識。

每句話都得要斟酌。

做生意累,但是事業和金錢可以讓人得以滿足和平衡。

應酬累,但是交際圈所帶來的利益也可以讓人得到滿足和平衡。

可是家庭生活也讓人累,又該去哪裏找到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