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不是在利用我？”
在海參崴, 有格格吉祥號大海船，秘密在船廠造了幾年，他們一到, 剛剛好可以入水。
還有幾十艘足夠出海遠洋的鐵皮船, 相對的小一點。
這地方可不是荒涼所在。
早在元代的時候, 這地方叫永明城，那會就開辟了西祥州到永明城的驛道，中間有十八個驛站。這一趟驛道一直就沒有荒廢過, 維護得很好。
西祥州離吉林烏拉很近，滿打滿算三百裏，快馬半天既到。
幾百年的發展，如今城市裏的居民不少。幾萬人口是有的。
大部分都是漁民, 也有小部分的商人。
隸屬於吉林將軍麾下的琿春副統領管轄。
也因著人口不少，顧先生建房子造船, 才不怕沒有人手。
目前他們的住所背山麵海, 是一個磚石結構的大院子, 因著多與老毛子做生意, 城裏的老毛子也不少, 建築風格多多少少還有點歐風, 勉強也算是中西合璧。
因著他們的到來, 這裏被叫到格格府，前麵通往主城的大街叫額駙街。全長十裏左右。
林染說顧先生利用她的原因是，這會子在海參崴的最高峰上, 正在興建一座馬洛克風格的石城堡。
那座山叫金角山，總高不過兩百多米, 但已是最高峰。
修咱上山不是太難的工程。
但是要建城堡, 以如今這個工業發展的水平, 確實是不容易。
而之所以要建城堡，對外說，是因為林染在格格府上接待老毛子的商人時見到一副城堡的油畫，愛得什麽似的。於是不差錢的額駙為了寵格格，就說也要給格格建一座城堡。
還與老毛子商人合作，請他幫忙高薪邀請歐洲的匠人來幫忙設計和施工。
看上去是為了建房了，但真實的目的，當然是借此打開遠洋的商路，為了運送遠洋的建材，造一艘格格吉祥號那樣大的運貨船就有理由了。
再學了怎麽製作花玻璃之類的建材，也合情合理。
那麽在工程進行當中，額駙帶著工匠開發出新來產品，促進了科技的發展，是不是也隻能說是意外之喜？
要在山上開地基，建城堡還要取石頭，那是不是得用火藥炸？研究火藥是不是也能說得通？
一切杏花露都沒有別的目的，都是種田種得好，會做生意的小公爺不差錢之後太愛妻了，耽於享樂的產物罷了。
這要是小公爺因為寵格格造這造那的破了產，林染就得擔上敗家的根源的名聲。
上升到一個國家的角度，那就是褒姒、妲己。
顧先生被林染的說法給逗得不行，“我家格格國色天香，傾國傾城，絕對擔得起。”
嗯？“你的意思是，我有褒姒、妲己那麽好看？”
“差不多吧。迷到我這麽一個昏聵的小公爺是綽綽有餘了。”
哦，那人家迷倒的一個王朝的末世之主，把一個王朝都幹掉了。您這一個小小部族的輔國公幼子，連繼承人都不是的小蝦米……
你現在的身份與幽王和紂王的差距，就是我與褒姒、妲己的差距唄？
我謝謝你了。
“那請問小公爺，大船已經有了，接下來，咱們要去哪裏呀？去阿拉斯加，還是夏威夷或者新西蘭，澳大利亞？”
這些都是這幾年，一直看地圖，加上對照平行時空的曆史時間選好的，目前都還算是無主之地的好地方。特別是阿拉斯加，離得是不遠，就是氣候不發了，冷。
但是水產資源豐富啊。每年隻住幾個月，捕撈的話，還是很不錯的。
另外的幾個地方更不用說，新西蘭的羊肉多有名。滿蒙牧民別的不敢說太牛，放牧絕對不輸任何人的。
林染美滋滋的想著將來自己馳騁海上，做海洋女王的情形，出了海，天高皇帝遠的，誰也看不見，在船上偷偷開點掛，用一點高科技也不是問題，隻要能保證遠洋航行的速度和安全就好。
環球旅行，還能到後世的渡假聖地渡假，享受最原生態的天然美味，絕絕子。
往北走的話，路過日本海，若能遇到倭寇，還能把他們滅掉，間接的也算是幫了水師一把。
還有橫行大洋的海盜們，能收就收，收不了的，滅了隻當是替天行道。這些人又有能力，又有經驗，出海其實用他們最方便的。
老老實實的占住一個地方種田不香嗎？幹什麽非得整天把腦袋栓褲腰上，過刀口舔血的生活呢？
啥？沒有合法的身份，種出來的糧食也賣不了，出門還要被各國通緝？
你們沒有合法的身份，我們有啊。你們隻管好好幹活，咱就能合作。
這都是早早就計劃好的，這幾年，也是這麽跟小股的一些小海盜頭子談的。現在海參崴城裏，海盜上岸通過格格府拿到正式的居民身份的人，也有一千多人了。
去掉老弱實在不能上船的，能跟著出海的超過七百人。
這都是家底。可不隻是船才算的。
林染甚至已經打開了係統商店，在挑選有可能用得上的，看上去時代感模糊的不太超前的武器了。
“今年哪裏也去不了。康熙皇帝奉皇太後東巡，七月出發，預計九月到科爾沁，咱們得去覲見。到純禧公主府上等著。”
啊？是今年嗎？
是。
“咱們走了六年，好不容易才搬到這裏，房子還沒住熱，又要回去啦？”
“隻當探親了唄。畢竟咱們現在也還在吉林將軍的轄區，還是大清朝的子民嘛。這次回去見見皇上，也把咱的意圖有保留的過一過明路，以後各種通關手續也好說話。”
也行吧。
不得不說，別管曆史上康熙爺怎麽被說成千古一帝啥的，但他的世界格局，眼光，相當於無。明明宮廷裏養著洋畫師，自己又學西醫又搞實驗的，沒想著吸收和發展，隻當個人愛好玩兒了。
“那咱這次要準備的禮物，得用心思了。”
您能搞個人愛好，我們當然也能，喜歡奢侈享受，想來皇上隻會高興見到蒙古的小公爺這麽敗家的。
“把我之前找出來的兩幅畫帶上，再帶上兩套貴族裝，拿兩箱子珍珠和寶石就好了。另外，你也打扮得貴氣一點，洋化一點。一看就有特殊愛好，一般人不能苟同的那種。”
哦哦哦，好的。
“帶不帶孩子回去啊？我可不放心他們離了我身邊。”
“帶吧。咱們也走不快。也讓公爺和夫人看看孩子。”
還有他這個大累贅呢，騎不了快馬，隻能坐車，從他來到這時空，種田經商攢下點錢就開始修路，這幾年更是走一路修一路，便是這樣，馬車也快不到哪裏去。
行吧。
林染沒什麽異議。
帶著人準備禮物，她府上還有一頂鑽石的皇冠，很粗糙，是老毛子商人送給她的，說是從英國商人手上買來的，想糊弄她說是女王的私人收藏。
做工是真的不行，鑽石的切工也很差勁，但鑽是真的，克數也不小。她勉勉強強的就收了。原本打算過後再找工匠精修改造，既然皇上來了，身邊有好匠人，剛好。
就帶著這個去。
除了顧先生說的那些，林染還到海邊漁民家裏買了些鹹魚，魚幹，蝦米啥的帶上，多有地方特色。
“阿布，額吉，咱們要去哪裏呀？”
小獅子已經五歲了，從出生就差不多一直奔波在路上，說是在馬背上長大的，一點毛病沒有。功夫也是一天都沒有耽擱過，小家夥長得虎頭虎腦，身體結實得不得了，一點都不怵出門，還不愛坐車，就跟著莫日根或者牧仁一起騎馬。
“回咱們的部族啊。”
顧先生永遠都是耐心的，懷裏抱著一歲多的小女兒，跟兒子聊天。林染這個當媽的，啥事沒有，騎馬走隊伍最前麵，帶隊呢。
“郭爾羅斯旗嗎？”
小獅子知道自己的出身。
“是啊。”
“是去看爺爺奶奶嗎？”
“是啊。不過回到部族你要講蒙語，叫歐沃，伊吉。”
“知道。”
小崽子可聰明呢。
特別知道什麽時候該說漢話，什麽時候說蒙語。
小丫頭在她爹懷裏坐不住，趴著車窗往外看，看她娘在隊伍頭裏策馬揚鞭，給她急得不行不行的，哇哇哇的叫，把她僅會的幾個詞都喊一遍。
七月皇上東巡出發，自家這邊也出發，算是輕車簡從了。滿打滿算三輛車，五十匹馬。
有驛道，還沒有宵禁，一日行進百裏，還是能的。
一路上，都是自家的田莊，小鎮上都有商鋪。莊稼長得都不錯，能預見又是一個豐年。
八月初回到哈拉毛都公爺府。
老公爺和公夫人高興得什麽擬的，世子和世子夫人也都熱情得不得了。這也很好理解，小公爺不差錢，每年給府裏關回大批的錢糧，一家子都過著豪奢的生活，當然滿意。
公夫人看到倆寶貝孫子，就不樂意撒手。
小獅子被老公爺帶著出去跑馬打獵，都玩瘋了。
公夫人就整日裏抱著寶音，心肝肉的喊個不停。
“過年中秋就往公主府去。”
顧先生得了消息，皇上九月初到公主府住，公主府已經重新整修，等著皇上與太後駕臨呢。
“爹娘都去嗎？”
顧先生搖頭，“娘和大嫂不去。爹帶著大哥還有咱們一起去。”
哦，“那孩子留下讓娘看著嗎？”
肯定的啊。
見皇上、太後，繁文縟節的，何必折騰孩子呢。
是，不能折騰孩子。
隻這幾個人，那行程就快了。路也是好路，天氣也正是好的時候，馬車也快。
三天就到。
公主府裏，哲裏木盟的各旗主都在陸續的趕過來。
有一點好，都帶著各自的大帳，不用準備居處。
就是扶蒙的宗室女們，能住在公主府裏。
林染是親妹妹，純禧公主當然給她最好的安排，住的院子就在給太後準備的院子隔壁。
“怎麽沒把孩子帶來？你們也是的，在公爺府待著不好嗎？這個折騰勁兒的，每回收到信，我都跟你累得慌。額娘每次來信也都說，擔心你身體受不了。咱又不缺那些個吃穿，非跑那海沿子上去吃風幹什麽？”
姐妹倆說私房話的時候，純禧公主就念叨林染。
“我喜歡坐船嘛。姐你是不知道，大海可好了。那邊天氣也好，不冷不熱的，聽說冬天也不怎麽冷。我又喜歡吃魚，吃海鮮，天天都能吃船上現撈得。多好。等我的珍珠城堡建成了，讓人來接姐姐和外甥們，過去過冬，住幾個月，姐你就知道好處了。”
“我可不去，府上的管事、嬤嬤給你送東西回來說，吸氣兒都一股子腥味，我才不去受那個罪。”
“習慣了就好了。不能隻看不好的。就隻暖和這一點，這邊就比不了。”
“那也不去，你看看你這穿的是啥，不倫不類的，趕明兒個皇阿瑪和皇瑪嬤要來了，看到你這打扮，非罵你不可。旗裝都不會穿了？”
林染這會子穿的是蒙古袍，簡約版的，頭上梳了兩個大辮子，頭頂帶著那個皇冠，別的飾品都沒有了。
是挺不倫不類的。
但這不是為了彰顯她的特殊愛好嘛。
“那邊有些西洋的商人，我覺得他們的東西也挺好的。皇上不是也喜歡湯若望的那些理論嗎？”
“皇上是皇上，老毛子可不是什麽好東西，才消停幾年，你別傻乎乎的當他們是好人。”
“知道，知道。給您送回來的蛤蜊油還得用不？每次寫信都說糧食按時給送了，這回我來了，姐你得跟我說實話。別幫著下麵的人瞞著。多的人我也管不了，姐你和幾個處甥這輩子的細糧米麵我肯定供著。”
純禧公主這邊是和碩公主，又是親王府，待遇是最好的，地盤也是最好的，自家跟人家比，真真是小門小戶到不行了。送禮真就是隻看心意就行。自家最拿得出手的就是糧食。
每年秋天收了糧，精米細麵、五穀雜糧都是成車送過來的。到冬天還給送果脯果幹燒酒。還有各種調味品以及香料，別看這些東西不起眼，但少了真不行啊。全指著從吉林烏拉運，從盛京運，甚至從更遠的南方運，品質差上不少的。
一聽她這麽問，公主直翻白眼，就拍她，“淨操那些個沒用的心。你公公和世子就那麽不濟？還能克扣了你給我的東西不成？放心吧，這邊都是最好的。不過你得幫我跟妹夫轉達一句。”
什麽？
“你姐夫下回再讓人偷著去酒廠子拉酒，別讓人給他拿。臉皮厚的，覺著你們那酒窖的酒好喝，就沒臉沒皮的老去要。我的臉麵都快讓他丟光了。”
最氣人的是，人家每年都幾百斤的給送酒了。每次府上打發人再去要之後，年禮肯定都把量直接給提上去。偏這位班第親王，還總是腆著臉，好意思再去要。
釀酒多費糧食的，是，妹夫會種糧，糧食收得多。那不要本錢呀？那麽好的酒，京城裏掛在恭王府名下的鋪子裏，一斤能賣好幾兩銀子呢。他到是好，張嘴就去要，不是占她妹妹家的便宜是啥。
公主能讓班第給氣死。
在家裏沒少罵他，喝酒的人沒有臉，也不要臉。
到是每年給妹妹家送禮，怎麽補貼他都不說，時不常的還往上加點。
要不是這樣，純禧公主這邊更覺得沒臉麵了。
“嗐，姐你也是的。姐夫不就是喝點酒嘛，值當什麽。我也沒聽說他老醉酒，鬧事什麽的，說明人家還是有分寸的。千八斤酒，還能供不起呀？冬天也禦寒不是。我給你送的那藍莓酒和葡萄酒，都是用那白酒泡的，您不是也喜歡嘛。”
大興安嶺產的野生藍莓，也要極地藍莓，是能做地理標致的好東西。林染哪裏肯錯過，每年都讓旗下人采摘，不少釀酒，味道非常好，很受歡迎。葡萄是莊子上自種的，比野葡萄味道好。葡萄味的果酒也挺受歡迎。
她做的可不是葡萄酒，就是果酒。用高度白酒釀出來的，跟紅酒是兩碼子事，更不是果汁，度數不低的。
“我就是不想慣他這毛病，欺負老實人嘛。”
純禧公主就覺得，自家的妹夫又沒有爵位繼承，還得養著公爺府一大家子，自己妹妹跟著顛沛流離的，夠可憐了。
這個事兒吧，一人一個想法。
林染怎麽解釋，她也不理解的。
就像她總也不愛在科爾沁待著，一半的時候會帶著孩子回京城住，是一樣的。
日子是自己過的，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公主府裏來人多，公主忙著應酬，姐妹倆也沒有太多時間能一起聊天。
在皇上來之前，還有幾天，老公爺帶著世子，恨不能一天三頓的跟其它的蒙古王爺們吃吃喝喝。
林染與顧先生基本沒多少應酬。
公主府旁邊百十米就有一個龍鳳湖，說是湖，頂說算個大水泡子。大草原上，也算是水草肥美之地。
兩人沒事兒就到湖邊釣魚，烤魚吃。
或者下上重料，吊魚湯，用魚湯再燉羊肉，老公爺會拿出去招待其他的王公，評價都不錯。
顧先生是隻能釣魚，林染偶爾也打獵，趁著周圍人少，獵物還都沒嚇跑，她也會打一點野味。
每日裏悠悠哉哉的，難得的休閑時光。
直到東巡的大部隊到來。
林染隻隨大溜見了皇上一次，也沒說過話。
單獨見的是太後。
純禧公主是在太後身邊養大的，見了麵自然怎麽親香都不夠，林染這樣的，出嫁以前也就是過年過節的進宮見一回，要不是有個親姐姐養在太後跟前，老太太可能連她是哪個都不知道。
老太後的氣色非常好，整個人也很高興。科爾沁是她的故鄉嘛，回娘家了，還是皇帝兒子帶著回來的，當然高興。
“見了這麽些個公主格格，頂數你這孩子身子看著最結實，好好好。”
老太後喜歡能在蒙古過得自在的格格。最看不上那些把撫蒙當受難，要死不活的宗室女，咋滴呀？我們蒙古就那麽可怕呀？那我這一國之母不也長得好好的？
“是呢，老祖宗，我就覺得這大草原好，疏闊，跑起馬來痛快。”
“好好好，痛快就好。”
把老太太哄高興了，等林染給進禮物的時候，老太太就很高興的收了。寶石珍珠什麽她見得太多了，就是那果酒，喝著覺得好，讚了一句。
林染出來就給京城鋪子的掌櫃寫信，讓給恭王府裏每年多送二百斤，跟恭王爺說，太後喜歡這酒。
結個善緣唄。
“這做工，不好。洋人的玩意兒，粗糙。”
老太後是這麽評價林染的皇冠的。
“您老人家這麽說，可算是讓我逮著機會了，求求您老人家賞幾個能工巧匠給孫女吧？等我做出來精巧的，送進宮裏給皇瑪嬤賞玩。”
逗得老太後哈哈的笑，指著她跟旁邊陪著的福晉格格們數落：“看看，看看，這是個會順杆爬的，我一說她的東西粗糙，她到是跟我要起工匠了。”
幾個工匠，於老太後而言，不過是一句話的事。都不用她自己提，身邊的嬤嬤跟皇上身邊的人念叨念叨，皇上隨手也就賞了。讓造辦處的管事挑幾戶匠人，撥給格格用。
顧先生那邊也不知道怎麽說的，皇上也給賞了幾個工匠，幫著建設珍珠城堡。
也確實如之前設想的，皇上對於他的敗家寵妻行為雖然看不上，但是挺支持。
嗬嗬，這要是他兒子，八成會被打斷腿。
還特別允準了，格格吉祥號可以在沿海任何港口靠岸。
一艘船而已，能影響什麽。
能影響什麽？
那就得等等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