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一過, 家裏的火牆和地龍就都燒起來了。開始是一早一晚的燒。到九月中，就全天的都燒著。整日裏架著老樹根，火都不滅, 屋子裏比林染想象的還要暖和。

秋收過後。達山莫日根一幹侍衛就天天早出晚歸的, 帶著馬車, 一車一車的往回拉木頭。成材的木頭放著暗幹留著用。不成材的，就做柴火了。

他們砍伐的地方，都是來年開春挖了樹底出來, 要改田的。

入冬下大雪之後，才進山伐木，不用馬車了，直接做了雪橇就拉回來了。一整個冬天都不停歇。伐木柴, 打獵，收山貨。鎮子上的男人, 一大部分都出去做這些了。

還有一部分, 會到鬆花江上打漁。帶著冰釧子, 冰錐子, 等到江麵冰實了, 釧了洞, 氧氣一通, 魚自己就往出跳。也是一個奇觀。拿著長柄的舀子，直接把魚撈上來了。

冬天的魚，好保存, 小柳根，川丁子什麽的, 簡單收拾一下, 燉上土豆條, 能香掉牙。

顧先生這人，做事老講究個體係。他是不會想什麽是什麽的。

冬天也不會隻悶在屋子裏，什麽都不做。

他身體不好，不能常出屋子。

在前院的廂房裏帶著木匠做木工打發時間。

府外還有各種小廠子，酒廠就是創收的主要來源之一。這不是收得糧食多嘛，吃不完就釀酒。窖出來的都是燒刀子，運出去賣得都很好，很受歡迎。高粱酒，玉米酒，都不錯。

還有調味廠子，大豆油，麻籽油，醬油醋，這些日常用品，不用走遠，就在鎮上都不夠賣的。吉林將軍府裏都要來這邊采購。郭爾羅斯後旗，科爾沁各旗，也都不嫌棄遠的過來采買。相比起盛京、承德，這邊還是更近。

生意上的事情，林染不怎麽管，隻是了解一下，心裏有數就好。

她現在最感興趣的是織毛衣。

沒錯，就是織毛衣。

這還是跟她在玄幻大陸認識的朋友楚然學的，她之前在古代時空做任務的時候，專門跟北方的遊牧民族做生意，購買的大量的羊毛，回去編成了毛線，與府上的針線上人一起，開發了好多毛衣的針法。

還送給她好多大毛衣，超級好看。

還有羽絨的保暖衣，又輕又暖的。這個她們不謀而合，在一起研究了好久。

這會子剛好能用上，林染當然不能錯過。

楚然還與北方人做生意。她不用，她本人就在北方呢。

蒙古旗主，最不缺的就是牛羊皮毛。

男人們進山下河了。家裏剩下女人們，林染把手巧人幹淨的都給召到府裏，把後院燒得暖暖的，大家一起，紡線的紡線，編織的編織，染色的染色。

不但開媽了好多毛衣的針法，把羊毛毯子氈子的花樣也精進了不少。

還做了許多羽絨的被褥墊子，棉衣什麽的。穿在外袍的裏麵，也不多太好的料子，就細棉布的，穿著就很舒服，賞給有功的侍衛，出門進山也不覺得冷。

女人們也都很樂意到小公爺府給格格幹活兒。格格從來不讓人做白工，工錢給的足，夥食又好，關鍵是屋子暖和，白天待在府裏，自家的柴禾都省下了，半大孩子也帶上幹點兒零活兒，連飯都省出來了。

在格格家，頓頓能吃上餃子，不知道多美。

豬肉白菜的，魚肉韭黃的，羊肉的，都能香死個人。

是，林染是給都準備了餃子。大冬天的，人都不怎麽活動，又都是女人和孩子，其實吃不了多少的。

府上麵粉收得不少，盡夠的。每次漁民送魚過來，挑了刺少的哲羅之類，都給做成肉餡。隔上半月，殺兩頭豬，煉了油，五花肉大白菜多放油。或是油渣酸菜，溫室裏種著韭黃，加點兒調味。

有時候下大雪，壓塌了羊圈，就吃羊肉的。

室外溫度零下三四十度，天然的大冰箱，一次包上幾千幾萬個餃子，凍著隨時煮來吃。也是當地的特色吃法，很合北方的氣候。

總比悶在屋子裏，幹待著好。

除了不方便遠行，日子過得還是挺悠哉的。

“你這身體恢複得挺快的。”

比上一次任務時空快多了。

在顧先生自我感覺不錯，兩人圓了房好一頓折騰之後，林染是這麽評價的。

“基礎比以前好嘛。”

顧先生美滋滋的，媳婦兒這麽說，顯然是對他的表現很滿意了，男人的自尊心得了極大的滿足，他有點兒小得瑟也正常。

“那怎麽著啊？是順其自然，有了就生，還是計劃計劃？”

上次任務，她擔心了大半輩子，怕離開以後想孩子，結果出了任務時間，才知道係統有清洗任務當中感情的功能。

害她白擔心那麽久。

為此，還對顧先生進了一下愛的教育，要不是他身體實在差，非得來點兒暴力得不行。

顧先生大言不慚的說得讓她自己感受。有些事還是該經曆。

是，經曆過了。這回任務，她就不怕生孩子了。自己親自感受一下孕期，也是經曆，還能了解孕期的反應，精進一下醫術。

“順其自然吧。再怎麽計劃，日子也不一定就能按計劃的發展。如果咱們一直往東走，日後說不定還要跟老毛子打仗，還有高麗棒子，倭寇，海盜。誰都不知道會遇到什麽……”

顧先生想了想，計劃沒有變化快，不如順自然了。

哎呀。林染一聽來了精神，“那是不是說，我有機會做船長了？”

顧先生就笑，“肯定啊。我這身體，可沒辦法領兵打仗的。”

耶。

林染立馬比了一個耶，這個她喜歡。

“那船怎麽辦？船廠我去看過，那戰船可都不算大。遠洋肯定不行。要作弊嗎？”

“不用。到時候再看看，想法子買。”

“話說，咱們要是去了海參崴，皇上能同意咱們出海嗎？”

都禁海呢。還能讓他們出去浪？

“天高皇帝遠，也沒有多難。”

隻要不養兵，不放人進來，而是走出去，大老遠的，等他知道了，他們早搬走了。

“那不會連累老公爺和你哥哥嗎？”

“不會。”

科爾沁偷摸著與老毛子做生意的不是一個兩個，還有互市。管？怎麽管？又能讓誰去管？誰能管得了？

“當家做主的人，該眼瞎的時候都會眼瞎。不聾不啞不做家翁嘛。”

懂了。別鬧大，小來小去的，慢慢的改變，問題不大。

兩口子溝通好，接下就就安生的過日子便好。

大冬天的，行路不容易，顧先生這身體，不回公爺府過年，長輩們也都理解。事實上，蒙古各旗主們，好像還挺習慣這種子女成家後在外放牧，不常團聚的日子的。

但是該送的禮還是要送的。這個事情除了牧仁這侍衛長，別人出麵也顯示不出來格格與小公爺的重視。

林染這邊，就是親姐姐純禧公主一處就好。顧先生這邊除了老公爺府，還後郭爾羅斯後旗的公爺府，那邊的前旗主布木是固穆的親兄弟。還是得走禮的。

都是實在親戚，不用送什麽名貴的禮物，實實在在的最好。就是大米玉米和五穀雜糧，一樣帶上兩袋子，夠嚐個鮮的。再就是一家拉幾頭收拾好的豬肉片子。其它部族很少圈養牲口，養豬的少。再一家收拾二十隻鴨子大鵝。再來上一百斤凍豆腐，兩百斤粘豆包。齊活兒。

給姐姐家的，多了一車半成品的羽絨料子，都是用細棉布縫好的薄片，要做什麽，按需要剪出來就好。

給老公爺和老夫人的，多加了二十壇子燒刀子酒，兩壇子鹹鴨蛋，一車菜幹，一大車各種餡的冷餃子。在這幹巴巴每天吃牛羊肉和奶製品北地寒冬裏，這些，都算是添菜了。

牧仁出發沒幾天，各府上來給自家送禮的隊伍也到了。

除了幾張特別好的皮毛，幾隻參。最多的還是山貨，藥材。都知道這些年小公爺澈辰帶人種地，富得流油，一般易得的，人家也不送。

人情往來，不就是這樣。

往京城送年禮的人，擔前兩個月就得出發，更難。這個就不是牧仁送了。是林染陪嫁來的管家額勒帶人回去送的。這個就以皮毛的東北三寶為主。再送點鬆花江特產的魚，就可以了。

這一年到頭，四時八爺，再加恭親王的生日，嫡福晉的生日，生母晉氏福晉的生日。都是折騰。差不多常年都有人在路上跑，就隻為了送禮。

打探打控消息，順路買點什麽，那真就隻是順路。

忙忙碌碌的，林染嫁到東北這第一個年，過得也是相當的充實了。

過完年，還有兩個月的冰凍期。

進了三月，雪才慢慢融化，旗民也都不再出門，待在家裏準備開春耕種的各項事宜。工具種子什麽的。

三月中，鬆花江開江。

開江魚，是中華四大鮮之一，隻在開江半個月之內才有。

府裏都知道，格格喜歡吃醬燉的江魚，莫日根是府中侍衛最擅長捕漁的，早早就做好了江排和網，提前小半個月就到江邊的漁村裏住著，隻等著開江。

第一網頭魚打回來，快馬往回送。

海棠手裏拎著一條大江鯉來跟林染顯擺魚有多大多新鮮，嚷嚷著能吃燉江鯉了。

一腳踏進門裏，林染才想看看，就被腥味衝得吐出來。

不用別人診，自己上手搭脈，也能摸出來，懷上兩個月半月了。

“顧先生可以啊。挺有效率。”

滿府的奴才手忙腳亂的把人扶著躺下，又是請大夫又是找小公爺的。

顧先生一來，林染過了那個惡心勁兒，還有心情跟人開玩笑。

“好了好了，別說笑了，還有哪裏不舒服的沒有？還惡心不？有沒有想吃的？哪裏難受？”

也是頭一回當爹的顧先生早沒了當大夫的冷靜，腦子都不會轉了。全憑著下意識，想到啥說啥。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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