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高鬆辭別了李靖父子,也沒再閑逛山林,一步踏出,回到了天培山。

高崖部落早已經搬遷了出去,高鬆設下大陣,把天培山周遭百萬裏方圓籠罩,與外隔絕,裏麵先天靈氣彌漫,卻是成了一方先天洞府。

原來的部落後山,被高鬆改名為晴娘山,山頂北麵,有晴娘殿,供奉的是高鬆的姆媽晴娘。

高鬆自晉入金仙後,就回來建立了晴娘殿,踏入大羅,更是追溯時光,想要找到姆媽真靈所在,一番探查,才知道姆媽去世後,真靈並沒有前往地府轉世投胎。

而是一直呆在後山山頂,等候她的寶貝兒回來,風吹雨打,烈日暴曬,那點子真靈幾乎完全消失,本能地躲入山中,慢慢竟與這部落後山融為一體。

真靈的所有記憶也全部消失不見,隻有一執念頑強存留,就是要苦守在這山,絕不肯離開。

高鬆築了姆媽的神像,構築成孕養真靈的絕佳之身,把姆媽那點子真靈賦予其上,依靠天地精華慢慢溫養,補全姆媽在悠長歲月中遺失的性靈。

作為混元大羅金仙,強行幹擾天機,把姆媽遺失的性靈全部攝回,並不是什麽難事,但高鬆沒有這樣做,他知道姆媽不會喜歡。

姆媽是個真性情,除了高鬆,其他並不看重,失去了的東西,從來不可惜,隻珍惜眼前所有。

高鬆取出一塊潔白的麻布,輕輕擦拭了一遍姆媽的神像,姆媽的真靈有些雀躍,這是姆媽的本能反應。

高鬆慢慢說著自己這些年做的事情,述說自己對姆媽的思念。

姆媽的真靈寄居在神像頭部,微微泛起熒光,隱隱傳出稱心滿足的意味。

高鬆出了晴娘殿,看了眼等在殿門口的黑臉大漢,腳下生雲慢慢往天培山飛去,黑臉大漢忙跟了上去。

高鬆道:“老牛,你呆在太乙巔峰也數百萬年了,依舊不得圓滿,卻是少了些機緣。”

這隻黑牛被高鬆放歸山林後,卻沒有遠離,一直在天培山下廝混,總算沾染了高鬆丁點氣運,又有些懵懵懂懂的靈智,學著吸食日月精華,吐納天地靈氣,居然就靈智大開,渡劫成靈,修得仙道。

高鬆一回來重塑姆媽神像,他就尋了過來,依舊如舊日,老老實實看門守戶,被高鬆授予靈法,千百萬年過去,也修煉到了太乙巔峰。

卻也因此一直未曾入世,淳樸自然,心性不滿,始終無法觸碰到大羅門檻。

黑牛嘿嘿一笑,甕聲甕氣道:“我這樣也挺好的。”

高鬆道:“如今人族承平已久,有些故步自封,怨氣在慢慢積累,新的劫數開始生成,卻是有些動**了。”

“你也下山去,在紅塵中曆練一番,大劫過後,吐故納新,天地清明,規則顯露,正好借此衝擊大羅境界。”

黑牛道:“我聽二爺的。”

高鬆想了想,道:“我在人族收了個門下行走,資質不佳,為人還算淳樸,卻有些運道,你去跟著他,或許會有番際遇。”

伸指一彈,把李靖的地址樣貌等消息傳給了黑牛。

黑牛嘿嘿一笑,道:“那好,我過些日子,就去這小行走的身邊。”

“娘娘這邊,就讓丹梅負責,這小丫頭耐心細致,能照料好娘娘殿內殿外。”

高鬆點點頭,黑牛打理天培山千萬年,最熟悉這些事務。

“鵬爺三十萬年前來過一次。”

“哦,有說什麽事嗎?”高鬆隨口道,大鵬已經晉升大羅,如有要事,必定直接找到大羅天。

“鵬爺好像去參加一個什麽聚會,路過這裏,就進來給娘娘上了一炷香,看樣子也沒什麽大事。”

“他倒好,每天東遊西逛,也不認真修煉,一身修為差了他家老大老遠了。”

黑牛嘿嘿笑道:“鵬爺心思豁達,呼朋喚友,談法論道,遨遊天地,卻也是一種修煉。”

“哦!”高鬆看了黑牛一眼,道:“你這老牛也動心思了。”

黑牛道:“本來沒啥感覺,但二爺叫我出山,心裏一下子就出現許多想法,感覺應該出去走走了。”

天培山頂道觀處處,泉水叮咚,兩人降落在青鬆觀,高鬆揮手道:“你安排好了就自行去吧,我在這呆幾日就走。”

黑牛微微躬著身體,等二爺進了青鬆觀,才慢慢離開,找來天培山數十個童子童女,一一安排好各人負責的事務,整理好行囊物事,又跑到青鬆觀磕了個頭,才起身向著東方飛去。

黑牛第一次出遠門,看到什麽東西都覺得新奇。

要說對人族,黑牛並不陌生,自小就生活在人族部落,對人族的生活習性,可說是極為了解。

可此刻出門一看,人族依舊是人族模樣,但人族生活的地界,卻已經遠遠不是當時的部落模樣了。

百萬人聚居是縣級城市,千萬人一處則是州府一級,各國國都,皆方圓億裏,族人過億,巨樓高聳,靈禽坐騎飛舞,漫天的流光昭示著這些巨城的繁榮與昌盛。

黑牛一路遊逛,走走停停,這一日掐指一算,居然已經出山一年有餘,離商東國還有遙遠的距離。

各種大城也經曆了幾個,卻大同小異,也沒啥新鮮了,想著二爺的吩咐,遂飛上高空,掏出二爺賞賜的靈舟,輸入法力,靈舟熒光一閃,破開虛空,一躍而去,隻片刻,又從虛空躍出,卻已來到洪荒極東之處的商東國境內。

黑牛管理天培山,經常需要做些送信的活計,高鬆看他飛行速度慢,弄了個飛舟給他,飛行速度,不比普通大羅金仙慢了。

黑牛隨便找人問了陳塘關方向,卻也好找,腳下就是陳塘江,一路向東,到出海口,就是陳塘關城了。

黑牛神識一掃,百萬居民的陳塘關城中,玉清法力如暗夜燭火般明亮,看來這個小行走是剛剛凝練玉清法力,還沒有精細修煉,不懂得隱藏。

黑牛留意了一下四周億萬裏方圓,隻有幾個真仙天仙,卻是沒啥能威脅到小行走的存在,心裏鬆了口氣,神情輕鬆地向著小行走走去。

陳塘關臨海,漁人眾多,街麵之上,隱隱有魚腥之味,兩旁樓宇卻不甚高大,一般不過十數丈高下,三五層樓麵,少有數十上百丈的巨樓。

但街麵卻一樣熱鬧非凡,民眾富足安康。

黑牛想起二爺的話,知道人族即將陷入動**,心裏不免有些可惜,如此盛況,一經破壞,卻是需要許久才能恢複,如果發生大戰,把地脈地貌打壞了,可能永遠也恢複不了。

剛走到那小行走吃酒的樓下,就聽到一人喊道:“李七郎,你不過是李家一旁係,窮的茶都喝不起,還敢管我閑事,去,給我教訓他。”

黑牛抬頭望去,隻聽哎呦兩聲,兩個隨從被人從酒樓窗口丟了下來,摔在黑牛的身前,黑牛覺得有趣,停下觀看,上麵又是哎呦一聲,一個胖子手舞足蹈被丟下來,手中抓著的折扇一甩,砸向黑牛臉麵。

黑牛心裏一動,裝著躲避不及,被那鐵骨折扇砸個正著,功行勁到,頓時眼角破裂,鮮血直流,忙暗暗施法掩藏了血液味道,免得靈血氣味迎來麻煩。

那三人被從十多丈高的地方丟下,卻沒傷到身體,哎呦了兩聲,爬了起來,向著酒樓怒罵,李靖從窗口伸出頭來,看到有個黑大個被砸得頭破血流,忙縱身一躍,從窗口跳了出來。

那胖子嚇了一跳,拔腿就跑,兩個隨從也不敢吱聲,跟著跑了。

李靖看著黑牛,一臉歉意道:“這個大兄弟,真對不起,沒留意到下麵有人,我帶你去看醫師,先去止血吧!”

黑牛憨厚一笑,用力按住眼角,鮮血慢慢也就止住了,道:“不用了小少爺,一點小傷,不礙事,一會兒就沒事了。”

抬腳就要向前走去,鼻子聞到酒樓飄出了肉香,肚子咕嚕一聲,不禁黑臉一紅,低下頭去,大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