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看見
轉天早晨，楊羽是被一杯冰水給澆醒的，拿著冰水杯子的人，自然是趙樣。
麵對楊羽為什麽給我下藥的質問，趙樣僅僅回答了7個字：“我是女生，我害怕。”
你這暴力女人會害怕？！
“以後寧願睡馬路也不睡你家！”走在回學校的路上，楊羽憤憤不平得說道。
“隨便。”趙樣的語氣依舊平靜得讓心涼。
楊羽沒有問趙樣的功夫是跟誰學的，因為，他知道，即使問了，依照這丫頭的性格，也是不會有答案的。好吧，至少昨天晚上確實睡了個好覺，沒有做那些亂七八糟的血腥噩夢……
不過，與趙樣相處這許久，也並非全無收獲，好歹，他問出了趙樣的工作。
“那裏，終點健身房，女子防身術教練。”隔著T大鏽跡斑駁的鐵柵欄，趙樣麵無表情得指著街對麵，一棟看起來頗為豪華的建築。
還好，隻要不是那個職業……
“你覺得我是什麽職業？”
“我還以為……”楊羽猛得收聲，“我也以為你是健身教練呢。”
楊羽也在成長啊……
和其他大學一樣，作為T大04新聞專業的新生，軍訓，成為了楊羽等人大學生活的第一項任務。
這裏不是紅月亮訓練基地，楊羽也不再是曾經那個有些叛逆的青澀少年。中規中矩得聽從號令，按部就班得完成教官的各項訓練項目。T大的軍訓，沒有了愛說教的老汪，也沒有了愛裝成熟的許超，但是，卻又有了新的讓楊羽難忘的人和事，比如說，趙樣。
“10個俯臥撐。”T大南操場，驕陽似火，負責楊羽所在的，新聞1班的教官，略帶惡意得衝趙樣笑著。
“為什麽要做？”如果你覺得熱，就看看趙樣現在的神情吧，馬上就能涼快下來。
“軍訓第一天，你就沒穿軍訓服裝，我提醒過你，可你今天又沒穿。”教官一臉正氣得說道，隻是他的目光似乎一直遊走在趙樣高聳的胸部上。
“不做。”趙樣的臉色越來越冷。
“20個！”
“喂……”人群中，正皺眉觀望的楊羽，忽然感覺旁邊有人在捅自己，側目瞧去，是一臉猥瑣笑容的萬裏，“你媳婦被欺負了，你不站出去表示一下？”
自從楊羽扶著趙樣，在眾目睽睽下，瀟灑得消失於茫茫夜色中，並徹夜未歸後，關於楊羽和趙樣的關係，便這樣被新聞1班的學生一起定下了來。任由回到宿舍的楊羽如何辯解，可就是無人相信，特別是萬裏，笑得尤為曖昧。
正準備繼續為自己的清白辯解幾句，楊羽忽然聽到，那教官大喊了一聲：“你說什麽？！就憑這是在軍訓！就憑我是你的教官！”
楊羽連忙將視線再次移回場內，隻見那教官竟是已然被氣得渾身顫抖，臉紅脖子粗，也不知趙樣剛才又說了什麽。
“我命令你！30個俯臥撐！馬上！”原本，隻是想嚇唬一下這個身材超棒的美女，在軍訓伊始，樹立一下自己的威信，順便飽飽眼福的教官，徹底忘記了自己的初衷。
而這時，趙樣竟然笑了，一向隻對著貓咪才會笑的她竟然在此時笑了：“你，說什麽？”
“我命令……”
一記直拳，血水飛濺，教官後麵的話被生生砸回了肚子裏。收拳，轉身，打完人的趙樣馬尾辮一甩，直接選擇了離開。
“沒有人能命令我。”，
以楊羽的經驗來看，正捂著臉在地上嚎叫的這位教官，鼻骨怕是已經斷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會破相……輕歎口氣，楊羽好心得走上前，想察看一下這倒黴鬼的傷勢。
唉，想殺雞儆猴你也挑隻雞崽子殺啊，偏偏選中了這隻座山雕……
“呀！趙樣……楊羽，你看你媳婦怎麽啦！”還是萬裏，隻是，一向語氣猥瑣的他，此時卻似乎很焦急。
抬眼望去，原本走得好好的趙樣，竟不知為何，突然跪倒在地，正在那兒渾身顫抖得捂著自己的頭！
“你怎麽回事？”毫不猶豫得丟下可憐的教官，楊羽眨眼間便來到了趙樣身邊。
“沒，沒事……”趙樣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臉色蒼白，卻兀自嘴硬，“你，扶我，回家，我不要，在這裏……”
“你該去醫院！”
見楊羽沒有依言扶起自己，趙樣竟是又掙紮得站起，倔強得朝著向自己家的方向，一步步挪去。
我算拿你沒轍了……
幾步追上已是舉步維艱的趙樣，楊羽伸手輕攬住趙樣的纖腰，發力，直接將她橫抱了起來。抗著身後無數道震驚豔羨的目光，頭也不回得漸行漸遠。
“我早就說過，他們倆是一對。”萬裏砸巴著嘴，笑得還是那麽猥瑣。
李麟和龐歡，整齊得點頭。
“好些了？”前天剛剛來過的那間公寓中，望著背對自己，蜷縮在**的趙樣，楊羽輕聲問道。
“嗯。”楊羽看不見她此時的表情，“我沒事了，不生氣，就不會頭疼。”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趙樣沒有說話。
搖搖頭，楊羽起身想去給趙樣接杯水。
“12歲開始，最近越來越頻繁，有時不生氣，也疼……”趙樣很難得說出這麽長的一段句子。
將接好的溫水放在床頭，本想給自己也解解渴的楊羽猶豫了一下，最後決定還是忍著吧。
“沒去醫院看過嗎？”
“去了，沒查出什麽……最多疼上半個小時，就會好……”趙樣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
這個比自己還倔強的女孩，暴力，冷漠，孤傲，幾乎不相信任何人，對自己的身世更是三緘其口，你究竟隱藏著怎樣的故事呀！楊羽不由得對趙樣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原來，大學也這麽無聊……”又沉默了一會兒，趙樣忽然翻了個身，轉向正暗自想著心事的楊羽，臉色似乎有所好轉的她，定定得望著楊羽明亮的丹鳳眼，許久，又開口說道，“我沒事了，晚上，陪我去喝酒。”
“啊？又喝？”
“嗯，想喝，就喝。”趙樣有些疲倦得閉上眼睛。
“可是，我從來不喝酒……”
“丁玲，丁玲”楊羽的手機響了。
電話是萬裏打來的，他首先詢問了一下楊羽，趙樣現在的情況，接著又給楊羽出了不少針對趙樣的，很邪惡的點子，最後才扯回正題。
作為地頭蛇的本市人，308宿舍的老大李麟，提議今天晚上帶大家一起出去Happy一下，於是萬裏便打來了這個電話。
“呃……今天晚上啊……”
“你和他們去玩吧。”趙樣耳朵挺靈，冷冰冰得甩下這麽句話，又把身子轉過去了。
“我晚上有事，你們去吧，下次我請客，就這樣……”
在萬裏意味深長得一聲哦～～～～～～～～中，楊羽掛斷了電話。
“你喝酒，我喝飲料可以嗎？”
趙樣沒有說話，但是楊羽卻發現，剛才，她有些急促的呼吸，現在，似乎又平穩了許多。
這個別扭的丫頭……
入夜，陪著恢複如常的趙樣喂過貓，又在學校附近的一家砂鍋店內填飽了自己的肚子，兩個人便攔了輛出租車，依照趙樣的指示，向著T市某個繁華的所在，疾馳而去。
放在趙樣床頭的那杯溫水，卻是一直未曾動過……
“意中人”酒吧，緊靠著貫穿整個T市的一條河流，水天一色，月影婆娑，景色優美又貼近市中心，顯然這家酒吧生意應該不錯，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
趙樣還是一如與楊羽初遇時，那般性感而暴露的打扮，隻是換了下衣服的顏色，剛一走進酒吧，便招來了無數道貪婪的目光，直到身著運動T恤的楊羽出現在她身邊後，這些目光才又紛紛移開。
年近19的楊羽又長高了少許，突破了1米8的大關，定格在1米85，再配上一身結實的肌肉，確實有幾分威懾作用。
尋了個僻靜的位置，趙樣熟練得點好酒水，當然也沒有忘記給楊羽叫上一份飲料。在服務生怪異的目光注視下，楊羽有些尷尬得喝了一口加了冰塊的果汁，他的對麵，趙樣已經將整杯芝華士一飲而盡。
“你生活那麽拮據，還來這種地方啊。”
“吃飯，為了生存，喝酒，為了活著，這就是，我的生活。”趙樣的話中，透著那麽幾分哲理，不過楊羽卻沒聽明白。
酒吧裏很暗，音樂也尚算舒緩，每張桌子上，還擺著一個插有蠟燭的玻璃器皿，桌子環繞下的舞池中，幾對男女輕笑，舞動，這般浪漫悠閑的環境，與楊羽想象中嘈雜紛亂的酒吧完全不一樣，他有點喜歡這裏了。隻是，似乎客人卻不是很多。
“不用驚訝，這裏一直這樣。”趙樣將自己的酒杯斟滿，又是一飲而盡，“前幾家生意更淒涼，現在這家，算是不錯的了。”
“這裏地點不錯，按理說……”楊羽頓了頓，“呃，你別這麽喝酒，容易醉。”
已經開始喝第三杯的趙樣沒有理睬楊羽，仍舊是一飲而盡，接著長出口氣，斜睨著楊羽，緩緩說道：“知道為什麽嗎？”
楊羽搖頭。
第四次將酒杯斟滿的趙樣終於沒再繼續喝，而是輕晃著杯子，饒有興趣得望向神情中有些擔憂的楊羽，緩緩說道：“因為，據說，這裏，鬧鬼……”
鳳眼陡然圓睜，瞬間進入血瞳狀態，楊羽謹慎得四下張望起來。
“嗬嗬，你膽子可真小……”看見楊羽這般緊張的樣子，趙樣輕笑著。
可是，毫無征兆的，趙樣清冽的笑聲戛然而止，一臉震驚的她，直直看向舞池中央，玉手一抖，整杯售價不菲的芝華士全灑了出來。
“怎麽了？”反應迅速的楊羽連忙順著趙樣的目光看去，血色的視線中，卻是一切正常。
許久，趙樣才眨了眨眼睛，將頭轉了回來，皺著眉，抽出紙巾，出神得擦拭著雙手，不知在想什麽。
“你看見什麽了？”如今，對靈異類事件越發敏感的楊羽，在聽說這家酒吧似乎不幹淨後，更是神經高度緊繃。
緩緩搖頭，沒有答話，趙樣隻是悶頭繼續喝酒，但是卻完全沒有了往日那般近乎冷漠的鎮定，她一定是看見了什麽！
努力加大靈氣向雙眼輸出的力度，越發明亮的紅色中，楊羽還是沒有找到一絲可疑的痕跡。
慢搖的曲子，談笑自若的男女，迷蒙的燭光，直到……
一聲刺耳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