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命運
什麽東西？！
完全相同的疑問，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人的心中飛速盤旋，而兩人此時的心情，同樣也是天差地別。
山神皺著眉，滿臉狐疑得端詳了一會兒手中的長鞭，很快，顯然是沒有發現任何異樣他又遲疑著抬起頭，神色凝重得四下張望了一番，最終，若有所思的山神再次將目光鎖定在了似乎同樣若有所思的楊羽身上。
“咳咳咳……”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汙濁的血液順著山神的嘴角緩緩滑落，本就難看至極的臉色似乎也因此而越發的灰敗，“哼……咳咳，花樣還不少……呼呼，不過，咳……沒用的！咳咳咳……本尊要你死，你就一定得……咳咳咳咳……”
望著眼前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把自己咳死的帝炎山神，依舊堅持著沒有咽氣的楊羽正抓緊所剩無幾的時間，努力回憶著剛剛經曆的那個頗為怪異的瞬間……
山神烏黑的長鞭在眼中飛速變大，再也提不起半點力氣的楊羽歎息著望向七蛋所在的方向，那裏，除了有一個手足無措的小鬼外，或許還有一縷帶著淡淡書卷香的魂魄在靜靜飄蕩……
“啪！”
清冷的回聲中，淩亂的記憶宛如被風吹散的花瓣，靜靜的飛揚，輕輕的舞動，最終又默默的墜落……無數的臉龐，從陌生變得熟悉，又從熟悉變得陌生；無數的身影從模糊變得清晰，又從清晰變得陌生；那些早已遠去的聲音，那些早已忘卻的歡顏，那些，來了又去的人。
路似乎已到了盡頭，楊羽卻並不覺得沮喪，因為他看到俏立在漫漫長街旁的女孩，正微笑對他說：“謝謝你，我叫龍沫瑤，龍飛鳳舞的龍，相濡以沫的沫，天宮瑤池的瑤……”嫵媚的桃花眼，彎彎的小月牙兒……他看到抱著貓咪的女孩麵無表情得說：“再看就把你眼睛戳瞎。”那雙總是冷冰冰的杏子眼，那段紋在背上的英文短句，那淡淡的VS的香氣……
死亡其實也不壞，沒有恐慌，也感覺不到疼痛，心裏暖暖的，就好像……好像……哎，怎麽好像是真的不疼啊？
滿臉錯愕的楊羽，透過被長鞭瞬間抽得粉碎的一團黑影，望見了比他還要錯愕的帝炎山神。千鈞一發之際，竟是有一團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不知是什麽的物體為楊羽擋下了那足以致命的一擊。
“呼呼……本尊……呼呼，你就……咳咳……”終於倒過氣來的帝炎山搖了搖頭，停止了毫無意義的聒噪，轉而掙紮著抖擻起越發不濟的精氣神，顫顫巍巍得揚起了手中的鞭子，他要殺死眼前的這個敵人，現在，立刻，馬上！他不希望再出現任何意外，是的，被命運眷顧了無數年的帝炎山神，竟開始畏懼命運了。
數次大難不死所帶來的狂喜與瘋癲已然煙消雲散，肩上及喉嚨處傳來的劇痛，以及突然泛起的那陣毫無來由的不安，肆意侵蝕著帝炎山神的靈魂，一個可怕的猜想，正在山神的心中不可抑製得蔓延著。
不會的！不可能！不過是意外罷了，小小的意外……
嗚呼——
……大勢是不會改變的，絕不會！
臉上表情略微有些扭曲的山神，死死盯視著似乎仍沉浸在思考中的楊羽，他要親眼看著長鞭劃開楊羽的咽喉，親眼看著這個給自己，給自己的帝炎山帶了無數麻煩的卑微靈魂在自己手中消散，接下來，就隻剩下那個更加討厭，或者說更加可怕的女人，不過她應該也已經無法再構成威脅了，時間靜止這種變態法術的副作用一定更加變態，隻需要1個還算過得去的領路人就可以……
不得不承認，這位所謂的帝炎山神的思維速度確實敏捷，長鞭剛剛劃過一半的距離，他便已經開始盤算起如何利用手中僅存的領路人與鬼狼，來彌補楊羽一行人所帶來的巨大損失了。然而，大腦高速運轉的帝炎山神，卻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有一雙籠罩在淡淡紅光中的小手，正以閃電般的速度狠狠抓向他的肩膀。
“喀嚓”
朦朧中，楊羽聽到了一聲脆響，而後眼前陡然一黑的他，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昏昏沉沉的楊羽隱約聽到有人在對他大聲吼著什麽，隱隱約約的似是還有幾聲槍響以及野獸的吼叫，費力得抬起眼皮，看到的卻是一片炫目的白光，一個模糊的人影用力拍打著他的臉頰。
真TM疼……
頭疼欲裂的楊羽小聲咕噥了一句，再次陷入昏迷。
“嘩啦”
“小樣兒，你怎麽又給我下**……哎呦……”頭臉上猛然傳來的徹骨惡寒，讓睡得正香的楊羽激靈靈得打了個冷戰，已經許久未曾享受過這種特殊叫醒待遇的楊羽，正待一如往常般得抹去水漬翻身坐起，然而一陣鑽心的疼痛卻立時讓他尚有些渾渾噩噩的大腦清醒了起來。
被鬼上身的郭公子，回籠鎮，帝炎山，鬼狼，祈寧村，地宮，領路人，帝炎山神，業障，惡戰，還有……
“你醒了？”一個有些耳熟的渾厚男音悠悠響起，發現自己雖然小命兒得保卻依舊無法動彈的楊羽連忙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逐漸清晰的視野中慢慢顯出一張陰雲密布的白淨臉龐。
“趙……趙先生？！”若不是周身上下不斷傳來的陣陣劇痛，楊羽甚至都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了。
眼見楊羽終於恢複了神智，顯然心情不佳的趙先生微微咧了下嘴角，露出了一個有些滲人的冷笑：“能動緩嗎？”
被趙先生的眼神盯得有些發毛的楊羽聞言，連忙深吸口氣，咬牙切齒得支起了身子，痛得滿頭大汗的他這時才發現，自己和趙先生似乎正身處於一條水霧迷蒙的地下河旁，而他身上的傷口無論新舊大小，也都已經被重新包紮過了一番。
看樣子自己的這位便宜老丈人似乎還並不打算立刻弄死自己，雖然正是因為自己，他的寶貝閨女才會……對啊！小樣兒和瑤瑤呢？！
“你那個小朋友還有我家那丫頭已經先走一步了。”望著如釋重負的楊羽，趙先生原本滿是陰霾的臉上也終於露出了一絲暖意，“我之所以陪你留在這裏，一是為了把你弄醒，因為接下來的路需要潛水……我可不想讓那丫頭來暗殺我。二則是想要和你單獨聊幾句……”
“轟隆隆……”
正自凝神接受準老丈人之一教誨的楊羽先是聽到了一聲悶響，緊接著便感到身後一陣勁風拂來，期間還夾雜著一陣山石滾動的轟鳴。
“如你所見，這個地宮正在垮塌，大概再過……”趙先生神色淡然得瞅了眼腕上的手表，若無其事得續道，“5分鍾左右，上百噸的山石就會陸續砸到咱倆頭上。”
楊羽傻乎乎得望著趙先生白淨的胖臉，忽然有種想要見見小樣兒生母的衝動，他真的很好奇，到底是怎樣偉大的女人，才能忍受這樣一對變態的父女。
“顯然，你不想死，同樣，我也是。所以，仔細聽好我接下來的問題，並認真作答。否則……”趙先生眯起雙眼，語氣逐漸轉冷，“我也並不介意我閨女嫁給一個四肢具殘的廢人。”
“請問。”楊羽想也沒想就點頭答應了。開玩笑，眼前這位可是冷血無情趙小樣兒的親爹啊，楊羽可沒興趣去一下驗證遺傳學的正確性。
“侯戰，是你什麽人？”
“侯戰？什麽侯戰？從來沒聽過……”楊羽徹底迷糊了，原本他還以為自己的這位霸氣側漏的準老丈人之一是要逼問他到底選龍沫瑤還是選他閨女小樣兒呢，“……哎……等等……不對……這名字……名字……”
這名字楊羽確實沒聽過，但是，他見過！
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泗水中學門衛室裏，一麵用來記錄學校門衛排班情況的小黑板上！
“候戰……那不就是侯大爺嗎！我師傅？！”
汗，對不起啊，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