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離歌

“同學們好!”

“首長好!”

“同學們辛苦啦!”

“為人民服務!”

遠遠看見一臉肅穆,踢著正步,帶領隊伍走在方陣前列的許超,楊羽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如今已是那一夜的3天之後,軍訓的最後階段,像模像樣的閱兵之後,大家就算徹底解放了。

老汪最後也沒有離開基地去醫院,如今的他正坐在主席台上,繼續板著那副撲克臉,不過氣色倒是明顯見好。這一次,誰也沒死,真好啊……

“小子,明天咱就各回各家了,今天你要是再不一五一十的給老子交代清楚,哼哼……”斜倚著宿舍門,許超黑著臉一陣不懷好意的獰笑,十足的流氓範兒。

“要是讓我們班那些無知女生看見許教官這幅無良嘴臉,她們絕對會集體把眼珠子扣出來。”舒服得躺在**的楊羽很是淡定的又翻過一頁書,“都和你說了,別問,問明白了也是病。”

許超聞言,冷哼一聲,幾步躥到楊羽床邊,劈手奪過楊羽手中的《三國演義》,喝到:“屁話,不問明白了才是病呢!你小子到底是說還是不說!?”

“喂,把書還我,正千裏走單騎呢。”

“不說就不還!”

“真沒什麽可說的,你知道了也是病……喂喂,停停,別撕!我說!”

許超滿意的把書和上,一屁股坐在床腳,翹著二郎腿,靜待下文。

楊羽歎了口氣,整理了一下思路,緩緩說道:“就從那天你把我弄上岸開始講吧。當時,我那個狀態,被稱為鬼迷心竅,直白點說,就是當時我的思維被那個鬼物影響了,迷迷糊糊的就想把自己淹死,現在想想,應該就是通過那湖水吧,目前看來,這幾個咱們見到的鬼物,應該都是淹死在那個湖裏的,民間所說的淹死鬼找替身,應該也就是這個意思了。”

“在水邊就很容易被鬼侵入了思維嗎?”

“嗯,也不能這麽說,要知道這種現象很少見,首先得是人跡罕至的水,像遊泳池啊,海濱浴場啊,就根本不可能有這種事,再有就是需要這個鬼物的怨念極其深重,所以說擅泳者多溺嘛……唔,你好像也挺喜歡遊泳的吧?”

“有TM多遠,滾TM多遠!”

“……嗯,咱們這次碰上的這幾個鬼物就屬於怨念極重的了,以它們竟然能通過水源,來到離湖很遠的基地這點來看,這幾個鬼物要麽是存在有些年頭了,要麽就是死得極慘……”講到這裏楊羽心下不由暗恨,MD想當年自己不會什麽法術的時候,就碰上那麽猛的一對母子鬼,後來覺得自己學得不錯了吧,又TM撞上這對兒能影響人心智的淹死鬼,我還真是夠衰的,“可惜啊,直到把它們全弄得魂飛魄散了,我也沒想明白它們為什麽表現如此奇怪,隔一段時間害一個人,還隻在4號樓徘徊,居然還能影響我這樣有靈氣護體的修士的神智,可惜啊,線索太少了……”

“好了,講重點,湖裏的那個是怎麽被你幹掉的,我看你當時那雙眼睛可是紅的嚇人,傳說中的陰陽眼嗎?”

“差不多,但是當時沒起作用……”楊羽坐起身,抓過水杯咕嘟了幾口,搖了搖頭,“要是能看到最初的那次異響時就應該看到了,那樣,我也就不至於還跑湖水邊去觀察,直接用咒文弄死它豈不更省事。”

“那你後來不是念了句什麽經,還搞得金光閃閃的,你咋就知道能打中它啊。”

“那天我念的是六字真言咒中的第一個字,也是我所學的咒文中爆發力最強,殺傷力最大的一種,說了你也不懂,六字真言咒,是需要正對鬼物,運用靈氣,大聲喝出,才能起到最好的殺傷效果,殺傷力大,消耗也大,隨便亂念,沒準我就變成人幹了,那天,一開始根本就看不見那東西在哪裏,所以也就沒敢用。”

“最後怎麽又看見的?”

“其實,直到最後念出六字真言時,也沒看見它,所以我才和你說我們賭一把!”

許超依舊一臉問號的看著楊羽。

“當時,我是猜的,還記得那天,草叢裏那幾聲響動嗎?前後連續3次,那就是鬼祟在移動,我想,應該是我能力還不夠吧,如果能力夠強,應該就能看見那個鬼物,在一跳一跳的,圍著我們轉圈……”

想像了一下被泡得發白的淹死鬼,吊著眼珠子,頂著水草,圍著自己跳跳的情景,許超艱難得咽了下口水,有點後悔自己幹嘛要問這麽明白了。

“既然看不見,就隻能猜了,我想,雖然它不知出於什麽目的,但是既然它先是跳到咱們右麵,又跳到咱們身後,接著跳到左麵,那麽,它應該就是想圍著咱們跳一圈,所以,最後它很有可能會跳到咱們的正前方,也就是我當時麵朝湖水的那個方向,還記得我曾看了眼表吧,我是在計算它每次跳躍之間的大概時間,抓住機會,直接給它來下狠的,還好,我蒙對了。”

“蒙……那,要是蒙錯了呢?”許超嚐試著問道。

“錯了……呃……當時,我念的那聲六字真言,幾乎就是全力念出的,因為如果威力不夠的話,即使打到了也沒法重創它,我隻知道個大概方向……如果沒打到的話,我的靈氣也不夠再念第二次了,沒法重創它,就不可能看見它,也就……”

“也就是說……”

“死定了……”

“我靠!你小子真敢幹啊!”剛剛意識到自己的小命兒曾經麵臨的是怎樣的一種險境,許超再也忍不住了,“你TM不是說你這NB,那NB,擺平個把小鬼沒問題嗎?!怎麽到最後拉著老子陪你一起玩兒命啊!?”

“我靠,我哪說過我肯定能擺平它了!再說那個是小鬼嗎?!那種怨念程度,還能精神攻擊,黑山老妖也就這意思了吧?我都和你說了,別問,問了也是病,你非要問,看吧看吧……”

“滾你的黑山老妖!下次再有這麽不靠譜的事,別TM想拉著我一塊兒……”

說到這裏,兩人卻是同時沉默了。

操場上鼎沸的喧嘩聲,被許超宿舍裏安靜的氣氛襯托得格外刺耳。軍訓,結束了。學生們歡慶著苦難的終結,教官們感歎著平靜生活的回歸,小小的宿舍中彌漫著的,或許是這充斥著歡樂的基地中,僅有的黯然了吧。

“咳咳。”許超咳嗽一聲,打破了令人難受的氣氛,“好了,很晚了,書還你,以後好好學習啊,別天天不務正業的。”

“呸,看三國是不務正業?你個文盲懂個屁……”

“你說誰文盲!快滾!明天過後老子就再也不用見你個倒黴孩子了,我要早點睡覺慶祝一下……咦?你幾時把毛巾牙刷牙膏帶過來的?我靠,你什麽意思?”

“廢話,今天我睡這兒。”

“靠,憑什麽?這裏是教官老師們的宿舍!收拾東西趕快,滾!”

“憑什麽?憑什麽隻有教官和老師的宿舍有空調啊?知道今天晚上多少度嗎?你說憑什麽?”

“滾!馬上給老子滾!”

“就不滾!有種你把我打出去!”

“你以為老子不敢……踢死你!”

“我靠,你TM真打啊……”

天下沒有吃不完的宴席,同樣也沒有打不完的架,深夜,灑滿月光的宿舍,楊羽捂著有些發腫的臉蛋,許超揉著隱隱作痛的肋骨……

“……下次別打臉成嗎?”

“你TM再敢踢老子那裏,老子還揍你臉!”

“……”“……”

“許超,以後要做將軍啊!”

“老子TM的是武警……”

“無所謂,不想當廚子的司機不是好裁縫……”

“……以後,少管點閑事吧,正常點,別總對那些鬼鬼怪怪的那麽感興趣,玩兒命也得有命才能玩啊,命都丟了還玩個屁。”

“晚了,本性難移了。”

朦朧的月色中又是一陣沉默。

“睡吧,你們明天還得坐1個多小時的車回家呢。”

“嗯。”

……

“許超。”

“幹嘛。”

“咱們算朋友了吧……”

“哪TM那麽多廢話,睡覺!”

楊羽愣愣得望著黑乎乎的天花板,心裏一陣莫名的傷感,也許,以後,再也見不到這個傻乎乎的暴力武警了……

“算吧!”就在楊羽幾乎睡著的時候,猛的聽到旁邊**的許超冒出這麽句來。

轉過頭,望著背對著自己貌似已然睡著的許超,楊羽笑著閉上眼睛,是啊,我還欠你一次呢,你這麽斤斤計較的家夥,總會找到我的吧……

悶熱的夜,靜靜得流過,沉睡的紅月亮基地中,回蕩著不知誰哼唱的歌……

當你踏上月台,從此一個人走,

我隻能深深的祝福你,

深深的祝福你,最親愛的朋友,

祝你一路順風……

“楊羽太沒義氣了,自己跑空調屋享福,把我扔在這裏。”肖震一邊咒罵著,一邊把盆裏的涼水潑到自己的身上。

嘩啦……

“哇,爽,真想遊個泳啊……”

夜色下,基地遠方,那寧靜的湖底,正泛著點點幽綠的光……

“困啊……”肖震無精打采的打著嗬欠。

在他旁邊座位上聽著WalkMan的楊羽撇了他一眼,道:“你們昨天幾點睡的啊,光打牌了吧。”

“楊哥,你這吹空調的哪裏知道我們吹電扇的痛苦,昨天打到12點多就散了,結果我躺**熱得根本就睡不著,斷斷續續折騰到天快亮才迷糊了一會兒,困死了,你別理我,我睡會兒,到家了叫我。”說著,腦袋一歪,靠在大巴的座椅上便沒了動靜。

軍訓正式結束了,把自己的手機號碼留給許超後,楊羽和肖震便隨隊登上了返回泗水鎮的大巴車,紅月亮基地早就消失在了蜿蜒的黃土路的遠端。4號宿舍,夜鬥,冷湖,許超,這一切對現在的楊羽而言已然恍如夢境。

“唉,軍隊裏咋連個手機都沒有嘛……”嘟囔了幾句,揉著臉上被許超打腫的地方,以及另一側臉蛋上被蚊子咬出來的包,楊羽也閉上眼,靠在了椅背上。他仍然覺得許超屬於部隊編製……

總之,這次的靈異事件算是被我完美結束了,該淨化的地方淨化了,該救的人救了,該魂飛魄散的也徹底沒影了,誰也沒有死,真好……嘿嘿,侯大爺知道了準得被震住啊,被震住。話說回來。這天殤門的爆發力確實厲害,那麽NB的老鬼挨了一記六字真言也得乖乖現形,嗯……水槍,水炮……更厲害的是什麽呢?趵突泉?

飛馳的大巴車顛簸了一下,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