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水猴子養殖戶

老頭沒有說什麽過多的話語,隻見他從懷裏掏出了個小瓷瓶。隨著上頭紅布塞子的打開,一顧血腥味衝天而起。

聞著這味兒,我當下就是一驚,這裏頭該不會是......

偏偏此時那老頭瞥了我眼兒,一臉鄙夷地冷聲說道:“別慌,豬血而已。”

“嗯呢。”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覺得有些尷尬。

而這時候,老頭已經是把瓷瓶裏的豬血盡數倒在了池塘邊上,並示意我往後退。正疑惑著呢,那池塘就“砰砰砰”地炸開,從裏頭竄出了幾道黑影 隨著水花慢慢歸於平靜,我看著池塘邊上的玩意兒一臉震驚。五隻水猴子一字排開,正貪婪地舔著那地上微微一灘的血跡。

“這!”我猛然回過頭,不可思議地盯著那老頭。感情這池塘他是拿來養水猴子的,這一點是我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

一來水猴子極其罕見,很多人一輩子都隻是聽過卻從未見過;二來這水猴子身性頑劣,實在是不適合養殖。

老頭沒有管我,而是信步走到那五隻水猴子麵前,或摸或撓,十分親昵。當然我可以看出,最右邊的那隻似乎還存在著一定的警惕性,那是因為這是我昨天夜裏剛剛從水庫抓到的那隻。

隨著老頭的一聲口哨,五隻水猴子一一跳入池塘,和動物園裏訓練了許久的海豚相比,絲毫不遜色!

這一切作罷,老頭才緩緩轉過身來:“出個價,你的這隻水猴子我買了。”

到現在我絲毫不在懷疑眼前的這人不但不僅僅是個打更人,反而是高深莫測。所以我也是小心謹慎好,思考了半天才斟酌出一句毫無營養的話來:“你到底是誰?”

這五個字的答案遠沒有一個名字這麽簡單,它們代表著我對事情前因後果所理應明了的知情權。

老頭姓白,名老三!

出乎我的意料,他卻的的確確是個打更人,準確的說是個十幾年前就已經退役了的打更人。(天錦堂處於深山,在上世紀九十年代浙皖打通山路之前,還存在打更人也是合理)。

“那時候我好歹是這山裏頭響當當地人物,誰見了不得說聲‘白爺辛苦’?”白老三擦著一顆樹顫顫巍巍地坐下了,大口大口吸著煙卷:“現在倒好,有了洋表(時鍾)倒是一個個嫌棄我老頭子來了,說吵!”

我在一邊憋著笑,想起昨晚那敲鑼打鼓的聲音,心想不吵才怪哩!可是同時,我也對天錦堂村民的純樸感到佩服。別說是現在了,就在當時的鎮子上倘若有這麽一個老頭的話,恐怕也早被扭送到警察局去了。

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後來人們也就逐漸習慣了白老三的偏執,這打更反而是成為了當地的一道特色!

白老三這老頭看上去神神秘秘,但說起自己的“輝煌到落魄”卻是婆婆媽媽。我聽了足足有半個多小時也沒聽出半點有用的什麽信息,最後隻能是頗為無奈地問道:“那個白爺,你養這玩意兒究竟是幹啥呀?”

“幹啥?”沒想到老頭急了,“別人養狗養鳥可以,我養個水猴子就不行了?再說,我把它們養在這,還省的他們害人哩!”

這個理由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本來我以為水猴子可以給他謀取到什麽了不得的利益,可唯獨不敢相信他隻是單純的飼養。所以直到此刻,我對他所說的話還是將信將疑,不敢全都打心裏去!

而當他聽到我來這天錦堂的緣由時,竟然一下子又恢複了先前的冷漠,並且眉頭也是皺的厲害。

“咋了,白爺。”我試探性地說道,“你就把那黃符還給我罷。放在你手上又不好使,留著幹嗎呢是不?

老頭聽我這話,當即眉頭倒蹙,道:“你個好小子,你當我老頭子是啥人,會貪圖你這些個破爛玩意兒不成?!”

我一看他急了,便知道有戲,繼續道:“白爺這是哪裏話,小子不敢詆毀了您才是。”

我隻當自己這馬屁拍的正好,可萬萬沒有想到白老三那老頭轉臉一聲冷笑:“這符還是先放在我這罷,為了你的小命哩。”

我一怔,也是冷道:“此話怎講?”

“另外一個小子(指賀閣)不過是染上了魔怔,你既然懂做法事,給他驅驅即可,又何必來這水庫多此一舉?”白老三點了根煙,又是自顧自地說道,可那眼神卻是分外迷離。

“人行大道,號曰道士。 而道士之所以能稱士,是因為和四民中的士一樣,都能教人明理。同時消災禳禱,救拔薦亡,溝通天地,種種方便,我等也是在所不惜。簡而言之,事神救人都是我的責任。”想起《道家雜談》裏的教誨,我不禁說道。

沒想到我一語說罷,那老頭卻是沉默了許久,半天才嘟囔道:“救一人易,可救眾人難......”

老頭在那塘子邊上站了許久,終於是長歎了一口氣,從兜裏掏出那一小疊黃符遞給了我:“你個黃毛道士自找苦吃,就別怪我沒提醒了。”

眼見白老三轉過身就走,收好黃符的我立馬是追了上去:“都說這水庫邪門著呢,可怎麽個邪法卻是沒人提起,白爺你資曆老,就給我說說唄?!”

“咋滴,你不知道?”白老三冷哼一下,撇了我眼。

“那個我是幹道士的,又不是先知。”我也是頗為無語,總有些人認為道士就應該能掐會算,其實不然。

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道士也分類別,每們每派所學所擅長的都不一樣,不能一概而論。就拿神霄派來說,主修雷法以及符籙,所以算命一行涉獵淺薄。就更不要說算命是算後不算前了。

白老三聽完終於又是露出了一絲笑容:“牙尖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