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猛陷入苦思,無數方案、各種計劃,以及許多紛煩的猜測,全都打著碩大的問號來敲擊他的大腦。

“如果魔鬼傳呼能感應製爆程序的完整與否,那麽即使我們找到安裝在鄭家的炸彈也不敢輕易排險。如果被他覺察,圖紙也會被他炸毀。人要保,東西也要保,唯一的關鍵就是魔鬼傳呼!如果讓龍兒設法偷取,那肯定相當冒險,即使偷到了,餘生還會不會有其它的後備手段?一定有的,他不可能單純地依賴身上的東西,那麽會是怎樣的後備手段?暗殺?不可能;綁架?他沒把握!對一個窮途末路的人來說,傷害別人已經於事無補,除非他的死會讓我們得不到圖紙,而圖紙在保險櫃裏,按我以前的推想,萬亨通隻是改換了鑰匙把,並沒改換密碼,但是這種推測又跟我現在掌握的情況有些矛盾……”

小猛掐了掐眉心,他突然罵出口來,“白癡!”

是的,他忽略了一件事,黑鰍沒有時間等著改換密碼,餘生有啊!但是餘生又是怎麽把鑰匙帶給黑鰍的呢?在當時那種**的情況下,除非親自送去,否則誰也不敢保證萬無一失。那麽是不是可以認為,黑鰍手裏的鑰匙是假的,直正的鑰匙在餘生手中?

想到這裏,小猛困惑了,“餘生是黑鰍的什麽人?竟可以讓黑鰍這麽信任他?當初我查獲原應對黨領袖鍾可發的親從名冊時,並沒有餘生這個人,餘生這名字當然是假的,那麽他的真名是什麽?會有什麽人能讓黑鰍如此放心?根據我對黑鰍在械殺隊時的情況調查,當時他身邊是有一個勤務兵,但是相關資料證實此人已死,即便活著,他也不可能得到黑鰍這麽大的信任。如此重大的事,除非黑鰍自己,否則根本不放心別人去做,難道……餘生才是黑鰍,死在邊城的是餘生?”

小猛拍著腦門站了起來,“是的,難怪安南找到黑鰍時,發現他毀了容,還裝聾作啞,其實這是真正的黑鰍在搗鬼。那個假黑鰍應該就是當年引著白一正的殺手追殺的,黑鰍的勤務兵。至於勤務兵為什麽要為黑鰍賣命?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就讓人相信黑鰍已經逃回了邊城,黑鰍自己則以餘生的身份留在萬家,繼續操控這個陰謀。勤務兵帶走的鑰匙隻是一個圈套,也可能是黑鰍對勤務兵的一個承諾。勤務兵當然想不到黑鰍給他的是一把沒用的鑰匙,而真正的黑鰍,即便是死,也不會輕易把鑰匙交給自己毫不知底的安南,所以真正的鑰匙還在如今這個餘生的手中,這一定就是他的後備手段!”

經過這麽長段的思慮後,小猛終於理出一條自信無誤的線索,他疲倦地舒了一口氣,看看時間,淩晨三點半,再不休息,他自己也不敢保證天亮後會有充沛的精力。

睡吧,心力的過度疲勞總是讓人的夢紛亂不堪,夢中有親人的死、刀子的病痛、亂黨的獰笑、飛濺的血光……

這樣的睡眠讓人在醒來後更加疲勞,床頭櫃上的鍾指在了七點,小猛聽到靈子進來的聲音,他擦去夢中驚出來汗,翻坐起來。

“你沒睡好,再躺會兒!”靈子在鏡前懶懶地卸著妝。

“你也是啊!”小猛披上外衣,“熬了一個通宵,睡會兒吧,有事我叫你!”

靈子揉著肩骨,“我倒沒什麽,橫豎是玩。一想到我的第一個任務竟然是去陪那些無聊的女人,我自己都覺得好笑。”

“很重要的,並不是單純地玩。你的言行會被那些女人講給她們的丈夫知道,那些男人也會在交際場中有意無意地提談,萬亨通不在家裏說就罷了,他一旦說了,也是讓餘生對我們消除懷疑的一種途徑。”

小猛說著就進了書房,他想看看有沒有安南的通報,見屏幕上有代碼標識,他不由讚出口來,“真是個快捷行動手!”更讓他高興的是,安南已經查到了安裝在鄭家的製爆點。根據勝男的相關匯報,鄭永正曾主判過一個女軍人的蓄意傷人案,那個女軍人的丈夫出於報複,竟將鄭夫人致殘,以至終年臥床。由此看來,這就是餘生有把握傷害人命而使萬亨通不敢妄動的原因。

見安南又發來請求排爆的密文,他急忙下了禁止令,在沒有周密布置前,怎麽敢輕舉妄動?

刀子一進門就蹲到小猛麵前,“哥哥愁眉不展,有疑難事嗎?”

小猛拉他坐在身旁,“一點點,不過會有辦法的!

“是哪一點點呢?我能幫你嗎?”

刀子摯誠的眼裏閃著童真的光,這讓小猛想起一件事來,“對了刀子,你能操控人的意念,就是說,你能讓人象中了邪一樣,什麽都聽你的嗎?”

刀子垂頭惋歎,“你的記性可真不好!你說的是擾神術,我曾經講過的。不過師父劃了戒規,我倒是能,隻是不可擅使。”

小猛悵然若失,沉吟不決。

刀子歪著頭去看他,“你要用擾神術做什麽?”

“我稀罕餘生脖子上的東西,不過你不用為我操心,我會有辦法的!”

“你隻要那個東西嗎?”

“是啊,你問這個做什麽?”

刀子頓了頓,“你如果隻要東西不要人命,我用了擾神術也不會出戒越規。”

小猛高興得跳起來,但立刻坐了回去,“我記得你說過,你元神不足,擅使劃了戒規的**會傷身體,還是算了吧!”

“不是這樣的,隻有奪魂、請屍和除咒這三種攻殺會有傷元神,其它七樣**的戒規是懲罰我練功不勤的,況且隻要有善因就都能用。”

“真的?那你去擾他用神需要些什麽?”

小猛這一問,差點把刀子惹笑了,擾神術是意念奇法,而且隻是個名稱,卻被小猛分解成了具體的操為。

“不要什麽,知道他的名字就行!”

小猛頓時黯然,刀子不免奇怪,“你怎麽又難腸了呢?”

小猛把昨晚的推測說了一遍,“就因為有這些猜疑,所以我不敢肯定他就叫餘生。可偏偏得用到他用名字,叫我怎麽不難腸?”

刀子怔怔不解,“想要他的東西,幹嘛非用擾神術?不能用其它的嗎?比如封靈術、固體術。不過封靈術對人身有無形挫殺,最好用固體術,雖然稍有傷害,但是不會留下遺患。”

小猛好奇道:“固體術對人有什麽傷害?”

“他會流一滴血!”

“這算什麽?人身上的血多著呢!何況隻流一滴!倒是怎麽想個法子去弄他的一滴血來?”

刀子大驚失色,“此言大錯!你說的是邪術的手段,豈可與我們相提並論?”

“我不知道這些,你別生氣。”小猛溫言致歉,“說起來,你有空該多講點給我聽。可你先說要他一滴血,這會兒又說不要,怎麽回事呢?”

刀子低頭道:“哥哥恕罪,我太衝撞了,隻怨我先前說得不明白,一旦被人施了固體術,受困的人會因血氣被阻而傷及內體,但是我們取下那個東西不會耗時太久。我在施固體術的同時會為他禦體,這樣一來,他頂多心血衝滯會在眉心湧現。隻要你的動作快,他最多流一滴血。”

“原來如此!”小猛憂心道:“你為他禦體,對你有傷害嗎?”

“沒有。隻是兩種**同時使用,本身就是相衝克的,倘若行事遲疑就會失靈。”

“能保證多久?”

“半刻,隻是越快得手他的傷害越小,所以我隻算計了一滴血的時間。”

“那好,就這麽辦,不過你得保證不會對你有傷害。”

“我從不說假話,這一點你可以驗證。”

小猛不免好笑,“我是擔心你,不是懷疑你。你以後別說讓我驗證的話,聽來就別扭,好像你是某個商家的產品,買的人去一一試用它的功效,不對景了就要退換一樣。”

“對啊,本來就有因為失誤而被退回去的護奴,要是我……”

“刀子!”小猛驟然沉肅,“我跟你說過什麽你都忘了嗎?”

刀子惶惑難安、不知所措。

“你從救治所回到家裏那天,我是怎麽跟你說的?”

刀子頓時恍悟,“你說我們是一家人,不可分割的一家人,還說你是我的哥哥,我是你的弟弟,叫我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許忘了。”

“那我還要你記住一件事,你不是我的護奴,記得住嗎?”

刀子猛然抬頭,駭如五雷轟頂;驟然跪倒,渾似被判死刑,“不管我犯了什麽錯,你可以罵可以打,千萬別趕我走,我是回不去了的,也不知道要去哪兒……”

“幹什麽?快起來!”小猛驚詫不已,“我沒有趕你啊!你怎麽說傻話?”

“可你親口說我不是你的護奴,這不是不要我了嗎?”

小猛哭笑不得,該怎麽跟他說得明白?又怎麽能要求他一下就明白?“刀子啊,”小猛將他攬進懷來,“聽著,你當我是哥哥也好,是主人也罷,我們都是分不開的。盡管相處了三個多月,但是生長環境的巨大差異要求你我多去相互體諒,哪怕你永遠也溶入不了現在這種環境,我也要你相信一件事,我從來沒有,也永遠不會不要你,好嗎?”

刀子怔怔點頭,他有些迷惑,主人一談到跟自己相關的話題,為什麽總是這般傷感、這麽悲情?主人曾為我的時日不多而痛哭流涕,可是為一個奴仆值得嗎?難道這就是師父說的俠骨柔腸?或者亦如洪岩有一次跟我閑聊時,說他們隊長是個剛柔並濟的苦心人。

刀子暗自歎息,主人恩情太重,我簡直難以承擔,甚至不許我跪禮叩拜,反命我平起平坐。這外麵世界的規矩真是奇哉怪哉!更有許多異象令人匪夷所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