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陸中天蒙了,稍稍扭頭道:“我說堂主,您這龍虎堂啥時立了個總堂主?”

“早上,今天早上……”堂主的聲音更是悄如耳語。

陸中天這才直起腰來,臉上依舊堆滿笑,心裏卻恨得大罵,媽的,早知會冒出個總堂主,老子那些錢財會給你?害得老子要空口求人,還不知這總堂主是啥口味呢!

話說總堂主已踱出堂來,隻見他劍眉舒展、妙目生輝、麵頰俊氣、笑意微微。不怒已顯威嚴,不語可懾人心。

陸中天差點背過氣去,悄悄拐了拐身邊的堂主,“我說……他怎麽就成了你們的頭?”

堂主更是謹慎,身形表情保持不變,口氣欲哭無淚,“也就一眨眼的工夫,你就別問了……”

“轟”地一聲,陸中天腦裏炸成一包糟,眼前泛起陣陣黑暈。在他不遠處的部長倒相當冷靜,似乎天王老子的出現也不會讓他震驚。不愧是老將啊,人家這心理素質堪稱世上一絕。

總堂主笑吟吟地往椅上一坐,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這才正色道:“陸老大,由我來為你主持這個公道,你看行嗎?”

陸中天點頭就象雞啄米,心內則忿忿不平,廢話,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你人多勢眾,我敢說不行嗎?媽的孟小猛,你咋就做了總堂主呢?

陸中天朝小猛訕訕地笑,小猛還給他一個無比寬厚的笑容,繼而轉向王潤華道:“王部長,你雖是南部之首,可這兒是我龍虎堂,等哪天我到了部首府大樓,自然聽你的,在這兒,還請你將就一下我的規矩。陸老大不遠千裏奔我而來,那是瞧得起咱龍虎堂。江湖義字為重,我今日榮登新座,說什麽也得給兄弟們立個榜樣,是吧?好了言歸正傳,我這裏就快刀斬亂麻,複雜問題簡單化吧!”

小猛笑語至此,突然沉聲喝道:“王潤澤,你私欲泛濫、妄圖天下,於十四年前讓陸老大為你殺父篡位,但你中途違約,多次明槍暗箭想置他於死!按我龍虎堂陳規,你出賣道義當被亂刀砍死!”

說到此處,小猛頓了一下,麵露難色道:“可惜我幾分鍾前頒布了新的堂規,如今我龍虎堂但凡行事都得對照國家法令,我一個江湖草莽,對這國家法令其實還未細讀呢!你應該比我熟知國法吧?我想請教一下,按照國法,我該怎麽處置你呀?”

“哼哼!”王潤華冷笑一陣,“不用演戲了,孟小猛!你讓我女兒把我騙到這兒來,無非是想扣我一個作亂的罪名,隻怕你的如意算盤打得太簡單!如果你現在就想抓我,我還真是一直都高估了你!”

小猛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轉向陸中天道:“我該怎麽稱呼您呢?城主?陸中天?鍾天?還是……白大!”

陸中天大駭,卻從牙縫間一字一頓地放出一句狠話,“我真該一來就殺了你!”

小猛差點噴倒,“現在才後悔不嫌太晚了嗎?不過今日我是總堂主,恰巧你想混幫派,又一心想投在我門下,所以你得聽我發落!聽好了陸中天,你狼子野心殺害養父!卑鄙無恥囚禁養母!凶殘冷血算計義妹!禍國殃民企圖稱霸!我要是不清算你這些舊帳,你說我怎麽敢把你收在門下?”

陸中天聽得頭皮發麻——怪了,這小子現在的聲音怎麽這麽耳熟?而且他說的那些舊帳好像是……

“怎麽?什麽地方被我說錯了嗎?”小猛微挑唇角,笑得壞極了,“城主啊,你曾威名四野、顯赫一時,你之雄心大誌令天下英雄汗顏哪!凡成大事者必下狠心,你那些罪行在你而言,不過是丈夫所為。自古英雄多磨,沒有哪個成大事的人是一帆風順,你這一路走來真是辛苦啊!假使得一英雄相助,你現在也不必寄人籬下,但是今日之事在你來說,不過虎落平陽,來日一展鴻圖、大有所為呀!隻怕我這龍虎堂蓬門篳戶,供不下你這麽大的一尊菩薩!”

陸中天瞠目結舌,難以置信地盯著這個新上任的總堂主,那曾幾何時在狂歡城上演過的戲目從他腦海一一閃現。

小猛故作不悅道:“城主擺出這付嘴臉,難道對我剛才的話有異議?或是覺得似曾相識?話又說回來了,你這白大真夠白大!你姑姑千叮囑萬交代,要你提防著一個人,你就是不信,死活咬定這世上隻有一人是你的對手,你說隻忌憚他,那麽我呢?你要是信了你姑姑的話,怎麽會順著我的話頭,瞎扯什麽維銀城的奇貨展覽?可惜呀,你一朝疏於防範,再失荊州,隻怕想讓你的對手跟你俯首稱臣,那是今生無望了!”

“你……”陸中天抖手顫舌,“你是……薛威?”

“薛威是誰呀?”小猛一本正經道:“我一直都是我自己,不過你說的那個薛威必是一方英雄,可惜沒機會了,不然倒想請城主代為引薦!”

“媽的,老子上鍾情的當了!”陸中天發泄無門,衝著堂主大吼,“說什麽江湖道義?你他媽出賣我!虧得老子一直跟你講什麽狗屁義氣!你……”

“夠了哈!”一直噤若寒蟬的堂主終於發威,“早知你陸老大有如此禍心,別說總堂主,就是我也不會留你!說我不講義氣?也不想想你這種江湖敗類,誰敢跟你講義氣?今天總堂主要處置你,我不求有功,但求無罪!你不捫心自問倒來攀扯我?再跟你講義氣,讓我這百十號兄弟吃風屙屁啊?”

這話不怎麽對頭喲,堂主忙朝小猛陪笑。這時堂外飄進來個人影,俯在小猛耳邊低語一陣,然後退到小猛身後,儼然是個冷麵護衛。

王潤華心想,這刀子神神秘秘地,幹嗎去了?也不知醫學院那邊怎麽樣了?哼哼,你孟小猛也是一朝疏於防範,我倒要看看你怎麽抓我?不過他口口聲聲說我是王潤澤,連陸中天也是一樣的口徑,這其中怕是另有蹊蹺……

“別犯疑了,部長。”小猛一付無辜樣,“你有什麽問題呢,盡管去跟鄭法官說。醫學院那邊呢,你也大可放心,我都幫你擺平了,但我還是很納悶,當你決定隻身來這兒救你兒子時,怎麽還能想到這恐怕是我的計謀?所以你讓你的講師去劫持小雨,好在危難關頭用她來暗示我,讓我不敢對你咋樣,很周全的計劃呀,問題是你的講師早就無法為你執行這個任務了!”

“卑鄙!”五潤華怒不可遏,要不是小猛的身後立著個怪物,他真想衝上去拚了這把老骨頭!

小猛的無辜更無辜了,“部長說誰卑鄙?我嗎?不是在說我利用了你對兒女的護愛之心吧?真那樣的話,您就錯了!那不叫卑鄙,我剛才也說了,是計謀!”說著扭過頭去笑對身後的刀子,“哦對嘍,也就是我以前跟你說的,善惡是非因人而異。”

“嗯嗯!”刀子無比興奮,“我正悟到這點呢!”

“不錯嘛!”小猛一臉讚愛,刀子連連笑謙,兄弟倆這架式根本就無視身邊的人嘛!

“孟小猛!”王潤華吼出這一聲時沒跳起來,算他風度可嘉。“別以為靠這出戲就能抓我!他鄭永正會信你一個ru口小兒的一麵之辭?你不要高興得太早,法庭上還不知他會判誰有罪呢!”

“當然是你有罪!”

此話一出,內堂踱出個清瘦老頭,赫然是南部軍法庭**官——鄭永正!隻見他滿目悲憤,戟指喝道:“王潤澤,要不是今天親耳聽聞,我怎麽敢相信小猛提供給我的那些證據都是真的?你這個作亂的首王、人民的公敵!來人,給我把他抓起來!”

隨著這聲令下,門外進來一隊軍法執警。可惜受到驚嚇的不是即將被捕的人,而是堂上這群黑幫的烏合之眾。

“他媽的跑什麽?”堂主又吼又跳,“給老子站住!總堂主承諾過的話,都他媽當耳旁風啊?全都別動,配合政府、既往不咎!”

這話管用,好漢們紛紛作投降狀,執警們也才能清清爽爽地執行抓捕任務。王潤華一麵掙紮,一麵回頭嗬斥,“孟小猛你巧立名目!鄭永正你亂扣罪名!別忘了我是誰,我是王潤華,是當今南部部長!你們這是謀反!是陷害!犯上……”

“敗類!”鄭永正用這聲低吼送走了王潤華的背影,轉向陸中天道:“你也該死!居然能殺了自己的養父?說王潤澤心狠手辣?我看你們是半斤八兩!等著吧,看我在法庭上怎麽收拾你們!”

陸中天癱軟如泥,執警們拖條死狗似的費了不少勁。當白纖素被押到大堂上時,鄭永正隻是背過身去揮了揮手。

白纖素一點沒掙紮,當她瞟到刀子的時候,卻對著小猛又跳又喊:“小諾快走呀!你後頭有個妖怪,快走啊,走得越遠越好,不要回來了,走啊……”

嘶喊聲漸去漸遠,一個明顯的事實擺在眼前,為了複仇而寡欲冰心的白纖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