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猛一麵看著勝男交上來的報告,一麵卻覺得有雙眼睛老盯著自己,忍不住笑道:“我說老弟,別這麽看我行不?看得我不自在!你不就是想知道調查結果嗎?行,這就跟你匯報!嘟嘴幹嗎?聽好了,根據勝男的調查,我已經能夠確定,美容師就是聖師四子之一,此人現在生死未卜,但生機不大。另外一個情況就是,如今的部長的確是王潤華,所剩一法在不在他手裏不可得知。勝男這份報告裏有個最令人欣慰的事,當年陸中海奉鍾可發之命投師總部文武軍官大學,成了他棄暗投明的開端。由於他的坦誠和忠貞,又經過總部的多次嚴格考查,所以他早在畢業後就被聯合調查局錄用,是個多次立功的優秀密探。這次他以軍政聯治監察官的身份來到南部,一定肩負著特殊使命,因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我們的人!”

“太好了!”刀子拍掌歡呼,“這麽一來呢,白草就可以放心大膽地跟林俊好了!原來你早就知道林海的身份,那要說起來,他也不會為陸中天做事的,對不?”

小猛心裏好笑,一句“小傻瓜”早脫口而出。刀子不以為然道:“我一直都傻嘛,師兄們都叫我呆瓜,隻有要我幫他們做事時才叫我的名字,有時我還不習慣呢!”

小猛不由慍惱,“我叫你小傻瓜是昵稱,他們那是欺負你,不能混為一談!你幹嗎?畏縮縮地幹嗎?記得以前就跟你說過,不要受我情緒變化的影響,你怎麽就改不了這臭毛病?我生你師兄們的氣,你連這個都判別不出來?”

刀子不知所措,小猛這番訓斥對他來說,隻好比一次特別的刑罰,讓他哭不是、笑不是,怕不得又不得不怕。究竟怎樣?他茫然而怵惕,甚至不知該用什麽樣的表情麵對哥哥?所以在不到一分鍾的時間裏他就換了十幾種表情,可是沒有哪種能讓小猛的氣息稍微平穩,他無奈了,也更加害怕,不如找點事來做?可是就連剛才招待勝男姐的茶杯也被他勤快過頭地收拾好了,屋裏沒有髒衣服,現在也不能拖地板,難不成把下午的碗筷再洗一遍?他最終選擇了埋頭絞弄衣角,這樣至少可以避開哥哥的眼睛。

小猛既心疼又好笑,伸手想將弟弟攬過來,誰知弟弟緊張地縮了一下,一股無名火“嗖”地竄上他的心頭,“躲什麽?怕我打你?我啥時變得這麽可怕?還是一直都是?我該咋辦?或者你教教我,要怎麽愛你你才不怕?”

刀子淚眼汪汪、聲音結巴,“我……你……這個……”

“好好說!”小猛這一聲竟將刀子驚得跳起來,其狀仿佛要往門外逃竄,又立刻象一隻貓爪下的老鼠,很有自知之明而又恐慌絕望地坐了回去。

弟弟這個瞬間動作,差點讓小猛也在瞬間崩潰,他心裏燒著火、眼裏下著雨、腦裏嗡嗡響,嘴裏說不出一個字。

順著心火的旺盛再打弟弟一頓?那等於拿刀捅自己的心;在淚奔中抱著弟弟哭一場?那無疑給他製造莫名的恐慌!混雜無序的大腦幾近空白,讓我跟你說什麽好啊,刀子?

小猛以手拄額、含酸長歎。刀子心慌意亂地捧過去一張紙巾,小猛接了,卻替弟弟擦去淚痕,隨即捧起這張酷似母親容顏的臉,端詳半日方輕聲問道:“是不是我上次打你,在你心裏留下了陰影?是的話,我求你快點走出來,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打你了,相信我!”

“不是的!”刀子撲在小猛肩上泣道:“不是這樣的,根本不是這樣!你心裏壓著一件大事,我也不敢問,可你一個人扛著,我心裏難受!我也沒有怕你,更沒有什麽陰影,既然我幫不了你,那我求你,拿我發泄吧,你的壓力太大了呀……”

刀子泣不成聲,小猛心中大慟——弟弟說的沒錯,我的確心有大事,上次的大打出手也是因為承受不了過重壓力的一種發泄,可這是我的親弟弟呀!憑什麽讓他為亂黨的惡行分擔責任?弟弟憨純可愛,我一心讚歎他的天性卻一再拖他下了這趟渾水,終究說來是我無能,拿不定剿亂的主意,卻拿弟弟發泄,我在幹嗎?難道是這工作把我變成了魔鬼?還是你?

是的,就是你,是你這負心人擾亂了我的心智,使我無法冷靜思考!你的陰謀堪稱絕世高招,無形而為神形而立,讓我捕而無風捉而無影;你的妙計可謂奪魂攻心,令我左顧右盼傍徨難決。為著擒拿你的禍心,我甚至決定假意投敵;為著維護眾多人心,我一直焦頭爛額、狂放心血!

莫非我已黔驢技窮,無法周全一切?難道要我冷血無情,拋開所有顧慮?或者怪我一心要個完美結局?也許是我太過自負、強扭天意……可是讓我怎麽放得下這一切?你的野心毀了無數生命,包括我的雙親,可我已經打算不再記恨,你知道為什麽嗎?原因太多,我卻隻想說,吳顏是第一個被你殺破心的人,但願我是最後一個!

“刀子!”小猛扶住弟弟的雙肩,“你好好聽著,我心裏確實壓著一件大事,這事壓得我喘不過氣,那天打你的確是發泄,但那是錯亂之舉。記得我給你出的那道考題嗎?那也是錯的!要是我真的假意叛亂了,隻會給王潤華一個可趁之機,讓他的‘政治風暴’來得更猛烈,所以我不能那樣做!究竟我心裏有什麽事,你現在不要問,如今隊裏知道冥元珠的隻有你和我,而我不能跟他們說這事,那是為了保護他們,你現在不懂,將來會明白的,等你明白那天,就是我們離開這裏的時候。人定勝天,也許你不信,但我想搏一把,幫我好嗎?”

刀子鄭重點頭,小猛不太自然地笑了笑,“那個……你以後要是發現我想打你,立馬用困身術……”

“不不不,我哪能那樣做?你是主……是我哥哥,打我那事不算打,幹脆就算了,不是,都忘了吧,行不?”

“行是行,但你以後不許吞吞吐吐地,我呢,非但發誓不打你,而且準你說我是主人,其實有什麽嘛?還別說,你有時真的跟靈豹很象!”

小猛說著就笑,刀子卻一臉愧色,“我哪趕得上它?”

小猛笑得肚子疼,把刀子按在沙發上嗬癢算是報複,刀子笑不起了,偏生哥哥不依告饒,他隻好連聲叫著“媽媽”,小猛這才停了手,不輕不重地掐了弟弟的臉蛋一下,算是懲罰他搬長輩來壓自己吧,其實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