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簷下是神鬼的前人、邪界的霸主;細雨中是護主的少年、正勇的長兄。

鋪天降下迷幻鬼影,四麵騰起沉沉殺氣。此夜沒有黑白的界限,此戰難辨正邪的真理。

神鬼的前人熟知對手的招路,陣陣紫氣幻化萬千蛇影,條條毒信根根殺人無形!

萬千蛇影邀來無數幫凶,幽冥魔界殺出道道死咒。

幫凶是要命的惡鬼,死咒是奪魂的罪魁。

惡鬼橫衝直撞,紫蛇耀武揚威,死咒勢不可擋,老翁冷笑聲聲……

護主的少年擅使對敵的奇術,道道紅光騰躍無數龍身,沉沉怒吼聲聲震天動地!

無數龍身請出萬千戰將,奇術正道發來降魔警言。

戰將剛猛勁勇,龍身神威展揚,警言出口必諾,少年神情剛果!

泥滑地麵,惡鬼碰上戰將,失措難躲,揮刀弄劍卻刀刀落空劍劍無果;戰將但見惡鬼,心血**,耍槍舞棍當槍槍中的棍棍要命。

濃黑霧中,萬千鮮甲戰將與無數猙獰惡鬼,殺得隻見紅白之光!

雨霧半空,紫蛇遇到飛龍便狂施毒招,甩頭掃尾卻步步受控、動輒難保;飛龍緊瞅紫蛇就大放靈光,騰躍盤舞當吞天吐地、換化萬物!

萬千紫蛇、無數飛龍,同是一門奇術,但卻各敬其主。一個墮入迷途,一個穩踏正路。

迷途有邪界魔主,正路有善神扶助,邪惡挑戰正善隻有輸!

混戰的另一邊:

邪界的霸主小覷對方的招數,撒下層層窒息迷霧,招來群群陰毒屍蟲;

正勇的長兄自有元神的佑助,射出破陣的紅光,布開驅邪的瑞氣。

迷霧是招引的邪令,紅光有不敗的正體,邪令再惡,正體不傾不斜;正體發威,邪令驟然幻滅;

屍蟲會變換朽爛的人魔,瑞氣能幻化剛勇的神軀。人魔再凶,神軀不動不搖;神軀一怒,人魔無影無蹤。

霸主不甘首戰言負,奏起亂位的魔樂,喚來擅殺的妖姬;

長兄不懼再戰懲惡,鼓動校正的天雷,請出降妖的戰神。

魔樂玄音齊奏,天雷轟鳴令止。玄音漸彈漸弱,轟鳴越擂越響;

妖姬明槍暗箭,戰神拳打腳踢。槍箭越舞越亂,拳腳更戰理猛。

魔樂嘎止,妖姬敗散。

三師公悶哼一聲,吐出一口血水,以杖拄地,怒目仇對得勝的兩人。

刀子緊鎖雙眉,傷口血湧不住,唯以手緊捂,冷麵直視戰敗的長者。

小猛神色急亂,忙以臂相扶,含悲緊盯傷重的弟弟。

“餘光刀,”三師公喘息著靠在廊柱上,“看來你已得了冥重天全部絕學,五界**盡握你手,此生我是報不了仇了,但你未必能活,你怕你主人在攻殺中傷到元體,竟將禦守元神也附給了他,你自己卻失了護衛,現在快撐不住了吧?”

小猛聞言大急,弟弟果然重重地拄在他身上呢!

刀子見哥哥急得掉淚,想勸慰卻大咳起來,口口鮮血噴吐不住,嚇得小猛手忙腳亂又顫聲呼喊。

刀子氣弱神虛,不敢多言其他,按捺住傷痛,望向三師公道:“戰事已停,還請交出人犯,我好履職主命。”

三師公癡想半日,喃喃道:“冥重天有沒有傳你神兵鬼將咒?”

刀子哪敢多言?隻是咬牙點頭。

三師公沉吟片刻,依舊喃喃道:“你把咒訣說來聽聽。”

刀子異常奈何,隻得憋了一口氣答道:“師父傳我這套**時告下禁咒,不許我擅傳他人,我又怎敢說出咒訣?”

“哼哼!”三師公冷笑,“你想騙我,使我不敢再次攻殺,其實你不會神兵鬼將咒,對吧?”

“你……”小猛狠銼鋼牙,拳頭捏得格格響。

刀子怕他氣極妄動,隻好壓住傷痛,強使餘力道:“我剛才並未全力出戰,那是因為我身份卑微又是個晚輩。三師公狠下殺招,我已盡力周全了禮數。實不相瞞,我此時雖傷重難保,卻還能勉力一戰,但我不能讓主人久淋雨中,若三師公定要出手,我勢必對以殺招,還望莫怪!”

三師公聞言懊喪,轉身欲放人犯,卻突然回頭,“臭小子又想騙我!”話音未落已揮出一道紫色霧氣。

隻見空中飛來一個急速龍影,紫龍巨口大張,吐出濁Lang汙水撲殺而來,卻見一條紅光閃射,將撲殺之氣引回源頭,紫龍很快換成紅色,被刀子右手一揮,全部收歸掌中。

三師公痛叫著在地上掙紮半日,一手拄地,一手指著刀子,“你……你這是什麽**?”

刀子傷痛難支,本不想答他,又不忍他抱疑而敗,隻好硬撐道:“我並不敢違背師言,廢棄你所有功修用的是地界損挫術的頓靈善引法,此法不傷人命,為保周全,我在出手時已為你化了一道禦氣,三師公可安享晚年。”

“你……”三師公結舌半日,終究癱臥地上,又悲又痛、又急又恨,竟象個潑婦似的咒起來,卻很快象個孩子似的嚎啕大哭。

軍警帶走了雷諾,雷鳴領著爺爺和花夢驅車趕來。

眾人急於救治刀子,刀子卻抓著小猛的手,“快……我要去山頂。”

雷鳴等人不解,小猛抱起弟弟就跑,來到一處向陽之地,刀子示意停下來,小猛忙選塊草地將弟弟放下,見弟弟傷得不輕,不由他心疼掉淚。

刀子咬牙道:“哥哥別哭,此時天色雖明卻不見太陽,我還能等……”

小猛哽咽難言,雷鳴等人也隻能陪在一旁。刀子朝眾人勉強一笑,微微閉了眼睛,他要等太陽出來,好借朝霞之光療治被爆傷的血口。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眾人不免焦愁。

雷鳴叉腰站著,緊盯東邊的天空;爺爺來回踱步,不時觀望刀子;花夢悄聲啜泣,緊守在刀子身旁。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今天不會出太陽……

“哥哥……”刀子輕喚一聲,握了小猛的手,“你別哭,是天要絕我,非人力可限。想我一十八年勤學苦修,從未廢棄,卻隻做了十一個月零二十七天的護奴……其間未盡奴份,兩次失職……今日亡於主命,也算死得其所……”

一陣傷痛襲來,刀子顫栗不已。小猛大慟,將弟弟抱入懷中放聲大哭。刀子眼中晃過一絲驚懼,“不……不能哭……護奴死了,主人埋了他便是大恩,不能哭……不能……”

刀子聲似蚊蠅、氣若遊絲。

花夢急得跪地施救,爺爺和雷鳴也忙圍上來,卻見刀子驟然睜眼,如夢中驚醒,又聽他聲氣硬朗卻不無傷感,“不怪啊……我一生福澤太多,位卑之人本就承受不起。我已生無所憾死而無怨……隻望哥哥多加保重,幽冥界中,你我後世可再重逢……但願事主不再捉弄……孟小刀能……長隨孟小猛……”

刀子笑靨如花,眼神卻一片散亂,但他清楚地喊了一聲“我愛哥哥!”那緊握小猛的手卻猛地一鬆,刹時神飛氣斷、含笑而去!

眾**哭,小猛卻一聲不吭,哄孩子似的抱著弟弟輕輕搖晃。

這是怎麽了?眾人嚇得忘了哭喊,不該呀,小猛這冷靜……不,不是冷靜,是暴風雨的前奏!

“你這渾蛋!”小猛彈簧般跳起來,右手直指天空,“為什麽不出太陽?你絕我心頭的人、挖我心頭的肉、喝我心頭的血、滅我心頭的人,我要把你碎屍萬段!你這欺騙世人的渾蛋,我曾一度相信你的謊言,感讚你的恩情,為著你的謊言,我去忍受痛苦;為著你的恩情,我去叩拜跪首。刀子是我血肉相連的肢體,你卻從一開始就想把他奪走!炮火滅不了他,你加了十八年的磨折;磨折敗不了他,你安排了可怕的毒藥;毒藥毀不了他,你製造不停的廝殺!殺到今天你終於如願,讓我不得不承認凶手是我!你這渾蛋,我要殺了你!”

小猛抽出槍來對空射光所有子彈,“出來!出來啊太陽!你今天不出來,我要你從此出不來!你這個幫凶、惡魔!你高高在上、濫射光芒!萬物因你而生因我而亡!我要滅了你!你是我今生的仇敵、後世殺之也不能解恨的冤孽!出來啊,我限你馬上出來!立刻出來!出來呀——”

小猛瘋了,不,是死了!象一尊塑像那樣立著,眼淚幹了,臉上流下血痕;聲音啞了,胸腔發出暴鳴;四肢僵硬,身體不住發抖;神色淒厲,目光象要吞食天地……

冥冥中傳來冥冥之音:

愛極生恨,恨起動情,情發至傷,傷絕又生——蒼茫大地上,雲動天空中,細雨驟停、青霧散退。

陰霾東庭邊,射出萬道紅日霞光!!

“出來了,弟弟你快看呀,太陽出來了,真的出來了……”

小猛這樣喊著,其實更象悄語,他的聲音完全嘶啞了。爺爺撫撫他的背,“別喊了,讓刀子安靜地去吧……”

“不!”小猛聲嘶力竭,“刀子不會死!他不會離開我!他說要永遠跟我在一起,他說他愛我,你們都聽見的,他不會死,這不是真的,我不信,你們也不能信,這是夢!相信我,他沒死,不會死,不會……”

小猛語無倫次,驚惶四望,象在尋找刀子沒死的鐵證。

雷鳴忍不住哭出聲來,“小猛呀,你這是怎麽了?別嚇我呀!這不是夢,我們真的失去刀子了……”

“不……不……”小猛喃喃,突然抓住花夢的手,“你不能信,這是夢,不是真的,對吧花兒,你說?”

花夢淒淒搖頭,她何嚐不希望這是夢,可是心愛的人已經被悲痛擊垮,她必須挺身接受這個事實。

小猛蜷在花夢懷裏,怎麽也不願去看躺在一邊的弟弟,仿佛多看一眼就等於承認了弟弟的死。

爺爺抱著刀子哭起來,“我的小家夥呀,要命的小東西喲!你有撫治重創的**,有起死回生的奇術,怎麽會救不了你自己喲……你要我白發人送黑發人,爺爺要心疼死呀……”

這番哭訴隻添傷悲,倒讓小猛真正地哭出聲來,他相信弟弟已經死了,花夢卻突然驚呼,“靈珠!靈珠在動!”

眾人一看,刀子脖子上的靈珠果然要掙起來似的!

小猛忙解下來捏在手裏,“別走,這裏沒凶信,不要你去報,呆著,好好呆著,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眾人莫名,以為他又在說胡話。其實小猛隻是按照弟弟以前的交代,封住靈珠,不讓它回落月穀報死訊,這樣鈴兒才會放心。

“不對,鈴兒的滿珠也在動!”

花夢從脖子上取下滿珠,滿珠卻自己掙開來,落在刀子的小腹上。

眾人目聚一處、驚疑陣陣。

小猛心亂如麻、多方猜測,終於解開弟弟的龍鱗,將弟弟的肚臍露出來,把靈珠放了上去。

花夢提醒他加上天靈石,爺爺和雷鳴也才想起在軍部航空樓頂上出現過的奇觀異景。

往事固然驚人,今朝可會靈驗?

隻見靈珠顫動,緊貼刀子肚臍;滿珠飄浮半空,頃刻飛旋成鏡;聖寶穩居最上,江來一道五彩陽光——三物齊發靈氣,眾寶同收精妙。

靈氣召喚著唯戰的神魄,精妙挽補著純陽的元體——回來吧,這裏有個唯愛之身為你罵天咒地、換淚成血!

沒有誰敢違背他的咒令,他是天地的正位、萬物的統領,他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