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孟衍聽得很清楚,也認了出來,這確實是自己熟悉的聲音,隻是,就算親耳聽見,仍然沒法置信,因為自己追尋多時的這個聲音,就沒理由在此時、此地出現。

但怎樣也好,這聲音出現了,而且還有一連串的畫麵,出現在腦中,指引著自己付諸行動。

黑火再現,孟衍重組攻勢,黑翼鳳凰重現,迎向對麵狂擊而來的萬千兵海,雙邊氣勁交擊,血海的蝕元之效,全被幽玄黑火焚去,亂擊而來的刀山、劍雨、槍浪,轟擊在鳳凰身上,卻如中金剛之體,再不能傷及分毫。

金剛不壞體,抗擊力之強,獨冠沙典六部,在佛門的記錄中,從未被人真正練成過,而今現於人世,所展露的威能,就是可戰神魔!

森羅萬道,起點與境界雖然高,但由殘魂推動,不完整的威能,便攻克不了金剛體的不壞之軀,就見黑翼鳳凰一路摧枯拉朽,攻破層層兵浪,直逼至血人麵前,血人手中的鐵錘一落,千刀萬劍浪,凝為七件戰器,齊轟出最強一擊!

萬象蘊於七兵之內,正是數百年前的七絕戰器,並力一擊,威能之強,超越之前的萬兵亂擊,更再一次讓孟衍冷汗襲身,但這一回,自己不但有金剛體這個最強的防禦,更還有著最強的攻擊!

“我力擎天,金剛一擊!”

以不壞體為基,迫發出的金剛力,佛典中可摧千山、破萬嶽,天地無雙,在孟衍手中更有不凡變化,黑翼鳳凰形象消失,凝化為孟衍手中的一道黑焰之兵,以金剛力斬出,與七絕戰器合一擊對拚。

兩邊攻擊對撞,黑焰像是全不存在的幻影,穿透七絕戰器的合一攻擊,直擊後方的血影,當七兵合擊,將孟衍整個打飛出去,黑火一斬,也成功將揮舞大錘的血影一刀兩斷。

七絕戰器之刀,刀如遺憾,不可擋、不可防,穿透一切而永留!

血影中了遺憾一刀,原本還算清晰的形象,登時碎裂崩散,連同周圍的無盡血海,都在這一刻碎裂,仿佛千億血蝶振翅飛舞,舞在這個開始崩潰的世界裏。

孟衍硬受七兵合一的重擊,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飛出,也不知飛了多遠,百米、千米、十裏……但因為整個血海崩潰,距離變得毫無意義,當身上承受的力量消散,他猛然一個筋鬥,翻轉卸力後,重重踏在地麵。

雖然承受了那麽威猛的一擊,雖然被打飛那麽遠,但在金剛體的守護下,全身上下、體內體外,連一根寒毛都沒有少,孟衍審視自身狀況,滿意到不知該說什麽,如此變態的抗擊力,簡直無視等級,不枉自己吃了那麽多的苦頭去練。

‘太驚人了,要是一早有這樣的防禦力,之前就可以直接挑天皇,把那屍龍給幹掉了!’

才剛剛這麽想,孟衍陡見一道紅芒飆起,破空而走,從這崩碎的幻境中穿脫,速度飛快,自己本想去追,可念頭一動,卻覺得全身酸麻難當,別說抬起手腳,就是想抬根指頭都感吃力。

‘怎、怎麽搞的?為什麽這麽累?還有,為什麽身體好像穿了超重的盔甲一樣,重到都快抬不起來?這到底……’

瞬間的困惑,很快就有了答案,孟衍對塵妄沙典的武學體係很熟悉,拿去與羅漢頂天功一參照,答案很容易就能找到。

‘頂天功修練有成後,能凝化羅漢法相,攻防合一,但如果要讓羅漢法相移動,便會消耗極大的力量,如同雞肋,直至法相大成,化為羅漢戰體,才真正成為妙用無窮的絕招……難道,金剛不壞體目前隻是小成,還不算大成?’

想到這一點,孟衍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光隻是小成境界,就讓自己拚死拚活,吃盡苦頭,還讓佛門萬年來無人練成,如果說要修到大成境界,這種事真是光想都腿軟。

“……等等,剛剛的那道紅光……”

“你感覺不出嗎?雖然已經損壞,但氣息仍然明顯,你曾是戒璽的宿主,應該便認得出的啊。”

聲音在旁響起,就是那個一直協助自己戰鬥的聲音,自己認了出來,卻不敢相信,抬頭一看,那個人就站在自己麵前,一身破衫,像是個山村野民,也像是流浪漢,還有那一頭亂發與遮住整張臉的大胡子,就與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老……老爸?”

孟衍揉了揉眼睛,懷疑這一切會否隻是夢境,自己今天實在有過太多的幻覺與夢境體驗了……

“不用多想,這裏是精神世界,不過,應該不能算夢吧,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會回到這裏來……”

大胡子仰頭望向紅光消失的方向,“來不及追了,可惜,但也沒辦法,這裏就要崩毀了,我們換一個地方再說。”

說著,崩碎中的紅色世界消失,被一片迅速出現的白色世界所取代,仿佛置身雲間,飄翔九天之上,不受拘束,說不出的自由輕快。

孟衍自始至終都站在那裏,看著自己的父親,胸中塞滿千言萬語,不知道該怎麽出口。

“嘿,不用站得那麽遠說話……”

大胡子朝孟衍走來,一麵走,身形慢慢有了點變化,變化並不大,隻是從本來的粗壯,變得比較消瘦,臉上的胡子也一絲絲飄落下來,當這一切變動全數穩定下來,大胡子底下的真麵目,已經完全露出,變成孟衍所熟悉的另一張臉。

“老、老爸,你還真是……真是你?”

“很奇怪嗎?我隻是懶得處理胡子而已,可從來沒想過,兒子會因為我的大胡子,就連自己老爸長什麽樣都認不得了。”

男子摸著白淨的下巴,從容地說著,相對於此,孟衍可就冷靜不下來,指著自己父親道:“你真是……你真是獨孤天行?”

“唔,也用不著這麽大反應,有個名人父親,不盡然都是壞事啊。”

獨孤天行雲淡風輕地說話,孟衍卻反而沉默了下來,因為自己不但認出父親的麵孔,更發現……在這裏的父親,隻是一道殘魂分體,並非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