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功虧一簣,孟衍心裏說不出的遺憾,自己其實是有機會的,隻是沒有能夠把握,如果這一斬確實命中,應該就能把敵人一分為二,贏得勝利,可惜,就在得手的前一刻,功敗垂成,輸得莫名其妙……

‘……如果這是你的真實想法,那也未免太偏離事實了,枉費支撐了那麽久,你連看清事實的能力都沒有!’

一個聲音,不知是什麽途徑傳來,既在腦部深處直接響起,也在瞬間響徹天地,萬浪共鳴。

這個空間內,沒有別人,唯一存在的對象,就是對麵的血人,但自始至終,除了剛才抬頭的那一眼,他的注意力始終在鍛造上,孟衍甚至不確定他有否意識,因為殘魂這種東西,近乎執念,常常是隻存在一個偏執的念頭,不具有全麵的思考意識,看那血人如癲如狂的專注,孟衍一直以為他是沒有神智的。

錯誤的認定,現在整個被推翻過來,血人目中雖然無瞳,卻有神,當手中的這一錘敲下,血海之中的刀山、劍雨、槍浪,交疊而來,一波接著一波,內中不知蘊含多少種兵器,演化森羅萬道,構成一個戰器的“世界”!

奇兵大轉·森羅萬象擊!

莫可名狀的一擊,蘊天地萬兵於其內,超越百兵訣所達到的高度,當滔滔兵浪洶湧而來,孟衍瞪大眼睛,深知自己就算狀態萬全,也接不下這一擊,至尊魔王能縱橫一整個時代,盛名之下果無虛士,能葬生在這一擊之下,也不枉了,但隻要自己能活著離開,這一招……

心念閃動中,孟衍喜悅大過驚恐,理由是什麽,自己也說不清楚,但就在自己將被血浪吞噬的那一刻,一個聲音在近處響起。

“……好懷念啊!不過,已經再也不想看到你的臉了呢,葉天擎!”

沒有赫赫之威,與剛才那一下響徹天地的巨音,全然不能相比,卻給孟衍一種熟悉的感覺,最初,他以為是舞醜到來,可這聲音又與舞醜不一樣……

來不及思索太多,一隻手掌抵在自己的後心上,跟著,有些事情發生了改變,充斥於整個空間內的狂暴能量,忽然遭到分割,一眼望不到邊的浩瀚血海,竟在瞬間切割為二,分隔開來,而構成這半個世界的狂暴能量,就往自己體內瘋狂湧去。

刹時間,孟衍全身無處不痛,隻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被瘋狂灌脹的水球,已經脹到極處,卻還有水流不住灌入。

在力量的累積上,自己屢獲奇遇,遠勝同境界的武者,對於能量的急速灌入,承受力大概是普通人的數倍至十倍,可此刻所承受的感覺,卻仿佛有百多位與自己修為相若的帝皇,個個都有不竭之能,內勁洶湧無盡,聯手為自己灌功,這……如何承受得住了?

‘這麽龐大的能量……是幻覺嗎?還是已化幻為真?但……這麽強的能量,如何憑空出現?至尊魔王無中生有,果然是驚天手段!’

神智因為劇烈痛楚而混亂,孟衍腦中隻剩下這個意識,卻不知這些能量並非無中生有,卻是至尊戒璽偷天換日,除了早先的玄玉一族,此刻大半琉璃鏡城、萬裏雪域的能量,全數集中於斯。

能量驟變,幻境之內,浩瀚血海一分為二,天地兩隔;幻境之外的現實,萬裏雪域內,乾坤大變,正在酣鬥中的冰人、屍龍,全都驚愕地發現,既雪煞之後,漫天狂吹的大雪也沒了。

原本在雪域內狂暴肆虐的雪龍卷,一道道、一排排,仿佛滅世而來,威勢蓋天,卻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像是被人硬生生從空間中抹去,這詭異的現象,讓酣戰中的這些強絕生物摸不著頭腦,更有一種山雨欲來的不祥預感。

而在整場風暴的中心,龐大的能量灌入孟衍體內,所形成的力量,別說帝皇,就連武神也承受不起,孟衍之所以沒有在刹那間粉身碎骨,隻因為能量不經由肉身,直接由神魂導入內世界,由一個空曠世界來承受。

……但即使是內世界,要完全乘載這些能量,也過於吃力了,轉瞬間,內世界中燃起強光,所有東西都在發亮,連地麵都爆射出刺眼強光,把一切都包覆在內,無可正視,整個世界,隨著強光大放而急遽升溫,仿佛隨時都會炸碎。

孟衍清楚地看到這一切,所有影像在腦中出現,而身為內世界之主,他更清楚了解到,想要避免內世界崩毀的慘劇,就隻能把希望賭在觀音聖像、鬱荼神木上,借助這兩件神物的無上大能,或許……

‘不對!我應該做的事不是這個,能量……這不正是我缺的東西嗎?’

刹那間的明悟,孟衍決意一賭,雖然不及計算成功率,但賭徒的直覺,支持他把這個想法付諸實現,緊跟著,狂暴的世界之能,由內世界被導入肉體,在每一條經脈中高速竄走。

這百分百是自殺行為,因為普天之下,就沒有任何一具血肉之軀,沒有任何一具肉體,能夠盛載如此龐大的能量,如果要說有,那就肯定不是這世間的凡體肉身。

……四方天地內,唯一能以聖氣蘊養俗軀血肉,化不凡聖體的技巧。

塵妄沙典·金剛法門頂峰·金鋼不壞體!

近乎停頓,慢如龜爬的修練進度,在彈指間急遽攻頂,達到了百分百的修練指標,金剛不壞體完成,刹時間,孟衍的肉體暴出強光,在冰城中的一角顯現出來,凝虛化實,大放七彩琉璃光。

毛、皮、肉、骨、筋髓,全數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新成的金剛體,抗擊力舉世無雙,非但讓肉體進化提升,就連內世界都重新鞏固過一次,琉璃光燦然照耀,而在血海幻境中,孟衍破損的神念之身,一瞬間修複完好,恰好迎上森羅萬象擊的第二重力量爆發。

強敵在前,但這一回孟衍已然無懼,而之前貼在背後的那隻手,更伴隨著一個聲音,一同來到身旁。

“相信自己!相信我留給你的東西,你可以的!”